孟月含淚幫齊淵仔細包紮下傷口,然後一臉無助地坐在一旁。


    她心裏又愧又內疚,不知要和齊淵說些什麽,於是隻能沉默。


    齊淵的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他強忍著劇痛,朝孟月硬擠出一絲微笑。


    試圖打破這種尷尬。


    他吸了口氣,語氣虛弱道:“阿月,別害怕。你餓了嗎?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孟月本就情緒低沉,此時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齊淵……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我還不起……”


    “真的還不起。”


    “你都傷成這樣,竟然還在想我肚子餓不餓。嗚,隻可惜我們……”


    隻可惜有緣無份。


    孟月對齊淵隻有感激,卻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愫,她不知道要如何和他提起這件事。


    此時見齊淵受傷如此嚴重,又為她做了這麽多事,孟月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說出來隻能讓他多一層打擊。


    “阿月……”齊淵臉色蒼白,及時打斷她,不想讓她繼續說下去。


    孟月輕咳幾下,心領神會地閉了嘴。


    她柔弱地起身:“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幫你找點水喝。”


    山洞外一片漆黑,齊淵擔心會有野獸出沒,一把拉住她。


    “不必。”


    “你坐下,陪在我身邊就好。”


    齊淵言語霸氣,容不得半點商量。


    孟月乖巧地點頭,然後乖乖坐下來,刻意離齊淵有一段距離。


    “怎麽,我身上有毒?為什麽離我那麽遠。”齊淵嘴唇慘白著朝她撒嬌。


    孟月抿抿唇,還想繼續裝糊塗,死活不肯挪動身子。


    齊淵低頭歎口氣,眼角瞬間發紅,聲音顫抖著笑道:“阿月,我又不會吃了你,就這麽怕我?”


    “來,近一點。”


    孟月淺淺一笑,心虛地往齊淵身邊湊了湊。


    齊淵緊握住拳頭,嘴角擠出一絲苦笑,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雖是夏夜,但晚上山洞裏還是讓人感到一絲絲涼意。


    孟月見齊淵渾身發抖,於是輕輕脫下自己的外袍,給齊淵輕輕蓋上去。


    “阿月,我不冷,無需管我。”


    齊淵半睜開眼,虛弱地將衣裳重新蓋到孟月身上。


    他輕聲道:“阿月,隻要你好好的,我就開心。千萬不要著涼,明日一早你便離開這裏。”


    孟月嗓音顫抖:“那你呢?”


    齊淵避而不答,繼續笑笑:“阿月,據我所知,孟將軍已經帶領麾下大軍自東往西去了。”


    “我猜測他們可能往孟將軍的西部大營去了,你可去那裏尋孟將軍。”


    孟月驚訝:“你是說……父親已經不在京都了?”


    “怪不得……他沒有派人接應我。”


    齊淵笑笑:“不要怪他,或許他有自己的苦衷。”


    孟月眼眶濕潤,她輕輕點頭:“嗯,我知道,我父親一定有他的打算,我不怪他。”


    齊淵緊張地試探幾下,然後小心翼翼地輕拍孟月的手背:


    “我恐怕不能陪你去西境了,你自己萬事小心,切記一路上要走官道……”


    孟月早已哭得泣不成聲,一直點頭應聲,直到迷迷糊糊地睡去。


    *


    孟月跌入洞口處的旁邊是一片懸崖峭壁,搜尋起來極其困難。


    蕭衍嚐試幾次後,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他心灰意冷地回到新房,望著裏麵掛著的紅綢一陣惆悵。


    “老大……”


    正當他愣神時,石虎手拿一封紅色信封裹著的信衝了進來。


    蕭衍一臉煩躁:“何事如此慌張?”


    石虎撓撓頭:“稚鷹剛送過來的,我見是個紅信封,一定有很急的事情需要您處理。”


    蕭衍將信接過來,麵無表情道:“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隻要蕭衍身處黑風寨,疾風都會通過這隻稚鷹給他傳遞消息,石虎雖然不知道這些信件來自何方,但卻向來對蕭衍無條件信任。


    所有通過稚鷹傳遞的信件,他向來都是親自接收,然後再親自送到蕭衍手中。


    蕭衍展信,疾風告訴他已經查明了孟奕的動向,他們確實如之前預料的那樣從東往西一路前進,最後的目的地應該就在西境。


    如今當務之急,需要蕭衍盡快領兵趕赴西境剿滅叛賊。


    務必盡快出發,一刻也不能再耽誤了。


    其實蕭衍昨日便應該立即領兵出發,但他一心想要尋到孟月,於是便讓麾下將士先行,而自己則隻身一人去了黑風寨。


    如今已經足足耽誤了兩日。


    聽疾風的意思,再不出發恐怕就不能趕在旱季前抵達西境了。


    若不能在旱季前迅速剿滅叛賊,旱季打仗會使軍營將士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


    蕭衍眉頭緊蹙。


    一邊是他心心念念的阿月,一邊是他手下珍愛的將士,蕭衍進退兩難。


    但蕭衍並非拎不清的人,他了解齊淵,既然將孟月推入那個洞口,便一定會確保她的安全。


    “齊淵……這次我認輸。”


    蕭衍恨得咬牙切齒,強行忍住手臂上的劇痛,與石虎交代一下後,便急匆匆離開黑風寨。


    *


    孟月再次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


    她習慣性看向一側,卻發現身旁空無一人,齊淵不見了。


    “齊淵……你在哪兒……”


    孟月呼喊著走出山洞,卻發現外麵是一條細小的山路,而上麵是一串寬大的腳印。


    齊淵早已經離開。


    他行動困難,為了不拖累孟月,於是趁她睡著時,趁著夜色一瘸一拐地走了。


    孟月眼角濕潤,想起昨夜齊淵對她的囑托,重重歎了口氣。


    她緊咬下唇,在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順利找到父親,不辜負齊淵做出的犧牲。


    山路崎嶇可怕,但齊淵特意重重踩出一串串腳印,正好為孟月形成一個天然的路標。


    孟月明白他的心思,更加感激他的用心。


    在齊淵腳印的指引下,孟月花費三個多時辰終於走出這片連綿的群山,順利拐到官道上。


    接下來,便是一路西逃了。


    她姿色出眾,為防止賊人惦記,她用泥灰在臉上和身上胡亂塗抹幾下,讓自己看不出本來的相貌。


    更像個灰頭土臉的乞丐。


    孟月向來膽小,此時卻仿佛有無盡的勇氣,朝著西境堅定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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