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進入異空間,已是第二日。


    築摩耶送來了祂承諾的幫助,那些蟲子變成了看不見的瞎子,對眾人的行動熟視無睹。


    據說原理是某種信息素幹擾,在蟲群眼裏,她們一行人隻是不起眼的同類。


    薇薇安德在前方帶路,希爾抱著艾黎緊隨其後,因為敵人的神秘係數過高,其他人跟來也沒用,所以經討論,之後的事務一律由三人敲定執行。


    “這些蟲子可真嚇人。”


    艾黎蜷在少女領口,貓貓祟祟地探出半個腦袋,隨後覺得視覺衝擊感太強,轉眼又縮回衣服內。


    黑色的浪潮席卷視界,它們幾乎布滿肉眼能看見的每一個角落,那些密密麻麻的蟲子讓人喘不過氣來,堪稱密恐患者福音,再多看一眼就會原地升天。


    它們每一次震動翅膀,都會在這灰黑的海洋中掀起一絲紫色浪潮,尤為震撼。


    希爾表示還好,沒有生理上的不適,但總歸看著還是有些膈應。


    “趕緊處理完,我一刻都不想多待”,哪怕是魔女小姐,臉色都不是很好,果然蟲子這種生物很少有人喜歡。


    隨著一行人逐步深入,蟲群的數量反倒開始衰減,不再是外圍那種量產炮灰,內環的蟲群更加強大,並且開始展露出某種特殊的社會結構,它們懂得分工。


    “像極了蟻群…唯一不同的是蟲巢替代了所謂的女王,更加高效也更加強大。”


    蟲巢便是她們此行的目標,【虛流】殘餘的力量自主生成了這一節點,摧毀它後便不會再有新的蟲群誕生。


    希爾花費幾分鍾凝聚出一顆穩定的高能魔法球,她想試試核心區蟲群的防禦力如何,這招所蘊含的能量若是在王城中爆發,大概會把一整棟大樓送上天空。


    當然,也有可能在起飛前就被炸得粉碎。


    能量球落入蟲群中央,失去施術者的掌控,再加上一點點外力,法球的框架結構開始坍塌,隨後爆炸如約而至。


    “……”


    效果並沒有達到想象中的預期,蟲群頂多被掀飛出去不少,殺傷率基本為零,更有甚者……那些蟲子開始吸收逸散的能量,用來分裂出更多的個體。


    好吧…看來沒有和它們起正麵衝突是個好決定,無窮無盡的怪海……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疼。


    騷亂並未持續多久,由於蟲群並未察覺敵對目標,它們很快恢複秩序,並重新各司其職。


    有的巡邏,有的則會將不知從何處取來的能量源送去蟲巢。


    並非所有蟲子都是小小一隻,隨著發揮的作用不同,它們的體型與生理結構也會發生改變,以最高效的方式達成目標,這邊是蟲群的特色。


    “嘿~我有個想法”,薇薇安德望向那些負責運輸的飛蟲,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與其費老大勁去尋找蟲巢的具體坐標,不如讓它送咱們進去,反正在它們眼裏,我們隻是小號的同類。”


    希爾隨著她的目光看去,那些長有磷翅的飛蟲,大小堪比一座飛行堡壘,哪怕一次性站上十來人也不會顯得擁擠。


    “emm……這裏的結構錯綜複雜,蟲群貌似開掘了空間,也好…依你所說吧。”


    如果可以,希爾並不想浪費太多時間,搭順風車的點子確實不錯,隻有那位外神給予的幫助不出現岔子。


    ………………


    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乘坐蟲蟲順風車,三人成功抵達最核心的區域——虛流蟲巢。


    除開早已看厭的蟲子,一路上的風景倒是前所未見。


    蟲群們開掘空間,它們製造出一塊塊亞空晶格,就像進入了一片巨大的暗紫色蜂巢。


    有著助力,抵達巢並非難事,關鍵在於該如何摧毀它,這東西的強度肯定不比一般蟲子差。


    “……”


    超規格的破壞範圍,並且足以碾碎空間,想來隻能拿出那東西。


    希爾拿出三角徽章,隨著齒輪轉動,徽章中央逐漸打開一道圓形空洞,裏麵便是符文的存放之處。


    深邃、虛無……


    一塊不規則的黯淡結晶出現在眾人眼中,這才是承載符文的實體。


    “九號符文?”


    薇薇安德有些意外,沒想到還能見到這東西,也對…以小家夥的實力來說,處理這裏的問題太過勉強,那位智慧主神不可能什麽都不提供。


    “你認識?”,希爾還以為沒多少人認識這玩意。


    “魔女一族負責看守符文,她們也被稱為監守者,曾作為其中一員的我,自然是認得,不過咱當初負責的是四號符文。”


    薇薇安德搖搖頭,努力回想,“那枚符文能夠驅策反轉之力,其餘的不太清楚。我丟失了很多記憶,大部分都與擔任監守者的那段時間有關。”


    “?”


    以薇薇安德的層次,幾乎不可能出現丟失記憶的情況,要麽是被更厲害的人動了手腳,能辦到的家夥屈指可數。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她主動刪除了自己的記憶。


    “別再糾結我的事情了,我會自己想辦法,當務之急難道不是解決這裏的問題。”


    魔女小姐指了指湧動著強大法力的符文石,“你確定要繼續晾著它嗎?”


    沒錯,雖然很好奇,但現在可不是坐下來喝茶暢談的時候,她們還身處蟲巢呢。


    “…你們向我靠攏點。”


    從沒使用過符文,希爾稍微有些緊張,要知道這東西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別緊張,我來教你如何更好地催使符文,慶幸我還記得這點吧”,薇薇安德將訣竅告知女孩,並說明自己也會在一旁輔助。


    漆黑的質點漂浮在眾人中心,看似平靜,但那時不時湧動的紫色光弧無疑預示著某種危險。


    符文之力的展現形式取決於使用者的想法,但這股力量又會時刻影響人的內心,讓其逐漸成為力量的奴仆。


    按理說,希爾的水平壓根沒有達到使用符文的最低限度,但是不要緊,安可給的真理之鑰便是為了此刻,它將在一定限度內提升自己的上限。


    “堅定信念,牢記自己才是力量的主人,而非奴仆。不過也別擔心,如何對付被符文控製的人,我們魔女很有經驗。”


    “經驗?”,希爾側目,看來這種情況並非個例,或許曾有許多人被符文控製。


    “當然”,薇薇安德笑著掏出畫筆,隨手甩了兩下,“經過許多嚐試,效果最佳的方法就是把人直接打暈,也就是所謂的物理療法,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魔女小姐很期待自己被控製,或者是……對方很想給自己來一下。


    凝縮的力量已經達到極致,一旦放出,恐怖的能量波將會掃平一切。


    “請…手下留情。”


    意料之外的聲音,很古怪,那不太像是人類能發出的動靜,反倒更像是蟲子翅膀震動的音色。


    “在那邊!”


    隨著艾黎的指示,三人望向遠處的蟲巢。


    巨大的畸形巢穴布滿陷坑,它懸在半空,作為整片蟲群的樞紐,既是能量核心,又是複雜繁衍的育兒艙。


    在她們的注視下,蟲巢從正中裂開一道分割線,並逐漸由內而外地翻開。


    粘液不斷滴下,老實說…有點惡心。


    “你們…好,外來的……強者。”


    終於,蟲巢的真麵目展現在眾人眼前,那是一條蜷縮著的巨大母蟲,方才所見的隻是它的外殼。


    希爾與薇薇安德麵麵相覷,她們沒考慮過,這些蟲子之中居然有著智慧個體,看樣子還是整個蟲群的首領。


    倒不是下不去手,殺死這些外來者她們可是一點負擔都沒有,憐憫?不好意思……希爾掂量著手中的虛無質點,她更喜歡高效這個詞。


    當然,她很好奇對方會說什麽,既然讓自己手下留情,那麽想必有話說。


    如果它們願意放棄守護節點,並且交付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她也不是不能網開一麵,人得有靈活的底線嘛。


    “你有三句話的時間為自己爭取機會,理解一下,我控製不了符文太久,開始你的表演吧。”


    “……”


    蟲母陷入沉默,片刻後它才繼續說道,“我們…願意向您提供忠誠。”


    “理由?”


    她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特殊氣質,隻要敵人一看就會臣服,那實在太蠢了。


    “這裏……沒有希望,種族…需要續存。”


    更何況,蟲母用它那數不清的複眼瞥了一眼符文所造就的質點,那個漆黑的小圓球讓它們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猶豫不止會敗北,更大概率是當場去世。


    哪怕是蟲群,也懂得識時務,在它們眼中,強者就該支配弱者,這是天然的法則。


    “我可帶不走這麽多蟲子,更何況你們的忠誠並不可靠。”


    希爾不喜歡蟲子,但能給她帶來利益的話另當別論,當問題就如她所說,自己不可能帶著這麽多蟲子離開。


    “這點…問題不大。”


    見對方沒有明確拒絕,或是一言不合直接跟你爆了,蟲母鬆了口氣,隨後它開始正式做出選擇。


    蟲群正在死去,當三人看到龐大的飛蟲逐一墜落時,她們紛紛意識到了這一點。


    “好壯觀!”


    小貓從女孩的外套中探出半個腦袋,一場前所未見的蟲雨,她從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


    希爾也是一樣,她敏銳的察覺到,那些蟲子被抽幹了生命,濃縮後的能量開始向母蟲匯聚。


    作為蟲群的最高領導人,兼唯一知性個體,她擁有一項特殊能力,那便是在短時間內匯聚全部個體的能量集一身,等到合適的時刻,再讓蟲群重新降臨。


    這本是在對付惡劣生產環境時,才會展現出的最後手段。


    在聚集了整個蟲群的力量後,蟲母並沒有膨脹,反而逐漸縮小,最終變得隻有一個巴掌大。


    它飛到三人不遠處,吐出一枚沾滿粘液的粉色寶珠。


    “這是…我的核心,我們的生死將由您決定。”


    希爾散去符文之力,在用魔力剝離黏糊糊的不明物質後,她才接過寶珠,一股特殊的感覺油然而生,她似乎可以在一念間決定對方的生死。


    這是不是太實誠了一點,真是不讓人操心,這蟲母把一切都辦完了,似乎生怕自己反悔。


    ‘將續存看做第一要義的種族,會輕易交出自己的命脈?’


    女孩表示不解,但…以後有的是時間探究。


    蟲母見狀想要飛到希爾的肩膀上,卻被一隻小手拍飛,甚至還在空中翻了好幾圈。


    “雖然不禮貌,但是你很惡心,我不想粘液糊在衣服上。”


    母蟲: “……”


    剛才某一瞬間,它懷疑自己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也許未來的日子會過得很悲催,但……算了,至少能活著。


    蟲母的身軀扭動著,身體組織快速變化,它正在經曆一場主觀進化。


    鱗甲減少,凸起的尖刺逐一消退,而布滿頭部的眼球也隻剩下一雙,最後……一雙羽翼舒展開來。


    它演變變成了……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


    蟲母再次飛向女孩的肩膀處,卻又被一隻貓爪拍開。


    “嘿,朋友~這裏已經滿員了,你換個地方住。”


    艾黎不知何時爬到希爾的肩膀處,用它的爪子指指點點,顯然是在宣誓領地主權。


    “……”


    它忍,這隻是種族續存路上的一丁點考驗罷了。


    蟲母有句話並沒有說,它們作為外神力量的衍生物,本身具有一定特殊屬性,它能感覺到…這個類人幼崽有著不輸前主人的神秘度。


    蝴蝶猶豫片刻,最終選擇停在奇美拉潔白的雙翼上,剛好與紮根其上的繁花湊成一對。


    “你準備收留這些異界生物?”


    薇薇安德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完全程後才開口問道。


    “當然,有何不妥嗎?”


    “換做我肯定會永絕後患,它們可算是異界入侵物種,說不定會破壞亞拉特的生態和規則。”


    魔女小姐捂嘴笑道,“換做其他人這麽幹,多半會被神明清理掉,但以你的身份嘛~不成問題,就當養了個小寵物吧。”


    “可愛的孩子在我這向來有特權,但也僅限於少數人。”


    說到最後,薇薇安德盯著緩慢振翼的蝴蝶,臉上寫滿了不懷好意。


    蟲母的動作僵硬片刻,它現在無比堅信之前的選擇,哪怕這位不出手,一旁的女人也能殺死自己。


    “我會為它安置個好去處。”


    希爾點點頭,至於是什麽地方?嗯…點去自己的實驗室裏住上一段時間吧,她挺好奇這些蟲子的內在結構,能夠主觀選擇進化與退化的方向,很有意思。


    就像遊戲裏的屬性加點,對於其他種族來說,選擇不可後悔,但這些蟲子能夠直接洗點,重新分配屬性。


    “還剩下三個節點,下一個叫上韻娜老師吧,她貌似對這裏的猩紅很有想法。”


    “你決定就好~”


    ..................................................


    番外·彩蛋


    邊境村莊,假期。


    艾琳娜:親愛的,有你的信。


    自從放假回家,寄給自家小可愛的信就沒斷過,有的是學術方麵的討論,有也不少來自朋友的問候,看來希爾在王城交到不少好朋友,艾琳娜表示很欣慰。


    希爾:呃...艾琳娜,快關上門,我要被閃瞎啦!


    艾琳娜:你又不是那些古代血族,還有......你又熬夜!


    希爾:啊哈哈~那個...那個.......


    艾琳娜:我知道你對那個上古術式感興趣,但至少作息得保持正常。


    兔娘一邊開啟說教模式,一邊為女孩打理起因為熬夜而顯得淩亂的外表。


    希爾:其他人呢?


    艾琳娜:安可和艾黎在研究新菜,那位狸姑娘想學學,西爾維婭跟赫睦一大早進山去了,好像是準備去搜尋些特殊食材。


    希爾:哈欠~那太好了,看到大家都這麽有用我就放心了,剛好我可以去補個覺。姐~午飯記得叫我。


    艾琳娜:唉...知道啦。


    希爾:對了,信是誰寄的?


    艾琳娜:不知道,沒有署名。


    好吧,很正常,她與高年級的幾位前輩有過學術交流,通過學院網絡互相交流,彼此之間並不知曉真名,或許是他們的來信。


    艾琳娜離開房間,希爾打燃一盞輝石燈,打算看完信再睡,沒準是先前的實驗有了技術性突破。


    因瑟斯:好久不見!親愛的。


    希爾:.........


    怎麽辦,突然沒有了看下去的欲望。


    似乎是知曉對方會產生何種想法,信件飄到半空,自動開始複述留言。


    因瑟斯:好吧,我已經猜到你沒有耐心了。


    希爾:看人真準。


    因瑟斯:長話短說,這次不是惡作劇,我發現一道時空裂縫,對麵是一個全新的世界,我認為你會對它產生興趣。


    因瑟斯:它似乎被稱作【永恒領域】,口氣倒是不小,永恒~哈哈,我決定先行一步,前去探索,如果你感興趣,請致電我的私人秘書。


    因瑟斯:等等...我好像沒有那種東西,算啦!直接把你拉過來好啦!


    話音剛落,希爾便感到一陣不詳,果不其然,信件中伸出數條漆黑手臂,將她拖入其中。


    希爾:因瑟斯!我囸你先人!


    艾琳娜:希爾?


    感知到詭異力量的艾琳娜急忙跑回,卻沒能發現半個人影,隻有一張信紙逐漸從空中飄落。


    希爾:這是什麽地方?這還是亞拉特嗎?我的樣貌!


    因瑟斯:歡迎來到永恒大陸!親愛的~聽說這裏也叫做饑荒世界,好消息,咱們應該是餓不死的。


    希爾:.......我要沙勒你!混球!我的補覺時間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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