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帛發覺,他有點適應不了裴若寒現在對自己的態度。


    或者說,他還沒完全接受這個女人已經失憶的事實。


    從前的裴若寒心裏對他有怨恨,有厭惡。隻要靠近宋帛兩米內的範圍,都恨不得從背後長出一雙翅膀逃得遠遠的。


    而現在的她,因為沒有過去那些不愉快的記憶。


    對待宋帛的態度就不帶任何負麵情緒,甚至,似乎還有一點隱隱透出的依賴感。


    不知道,這是不是宋帛的錯覺。


    反正他自己不敢相信,畢竟清楚自己的運氣一向不好。


    這麽多年來,宋帛是逢賭必輸。


    包括當初他命懸一線,被裴若寒所救。還有前段時間遭人暗算,其實都是跟天爭運賭輸的結果。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唯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裴若寒的那次。


    不但撿回一條命,還賺了個喜歡的女人。


    隻可惜他抱著會被討厭憎恨的可能,拿四年的時間來賭她會在這段開始於不情不願的婚姻中愛上自己,結果也輸了。


    一向不被命運所厚待的人,在否極泰來的年份其實是很誠惶誠恐的。


    就像宋帛現在麵對裴若寒的心態,這個女人朝他靠近,他反而後退一步。


    “嗯……你暫時待在這裏,會很安全。”


    “我要在這裏待多久?”裴若寒問他。


    “直到我將外麵的一切都打點好。”


    裴若寒這段時間假裝昏迷,其實也一直在偷偷觀察環境。


    她猜測能把自己困在那裏的人不簡單,宋帛的身份也不簡單。


    包括今天那個闖進治療室,企圖對她不軌的男人,他好像自稱是副總統的兒子。


    裴若寒不知道如今帝都的格局是怎麽樣的,但她清楚男人這樣強行救出自己,弄不好會很麻煩。


    “那好吧,我就在這裏等你。”裴若寒點點頭。


    見她居然這麽聽自己的話,宋帛的心情不禁有些複雜。


    其實裴若寒一直都很明事理,看她對待林奈和其他人,也能溫柔跟交心。


    隻是在麵對宋帛時,女人總是為了保持距離,給自己穿上帶刺的厚盔甲作為偽裝。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裴若寒不記得宋帛以前對自己做過多過分的事。


    她隻知道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時候,是這個男人每天都來照看她。


    那些負責關押看守自己的人,也是因為忌憚著宋帛,才沒有對她怎麽樣。


    “所以跟宋帛待在一起,就能是安全的。”這是目前裴若寒腦子裏,唯一得出的結論。


    “你能不能……把這個的號碼留給我啊?”裴若寒指著他剛接過電話的手機道,“這樣我要是有什麽事,才能及時找到你。”


    “好啊,一會兒我讓他們拿個手機給你。”宋帛道。


    就說話的功夫,淩雪甜又打電話來催了。


    因為這時候裴若寒跟宋帛正麵對麵,她一低頭就瞥見了男人手機上的來電顯示。


    看到‘雪兒’這個備注,裴若寒輕挑眉頭。


    是個女的吧?


    ***


    將裴若寒這邊安頓好,宋帛回到家時天已經蒙蒙亮。


    他老遠看到自己家門口站著一個瘦弱的人影,站在鐵藝的雕花大門前踮著腳張望,仿佛一尊望夫石像。


    宋帛皺緊眉頭,將車開到淩雪甜麵前落下車窗:“怎麽在這兒等?”


    “我想早點看見你啊。”


    “快上車。”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淩雪甜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站在門前等宋帛的。


    他們家這個大別墅,從大門到屋裏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


    淩雪甜上車的時候,渾身衣服跟頭發都已經被雨水浸透了。


    宋帛看她這麽狼狽,第一時間調高了車裏的溫度,又把自己的外套扔給了她。


    淩雪甜抱緊男人的外套,神色中帶著些許貪戀。


    但是隨後,她又發現有點不對。


    “我記得你今天出門,不是穿的這件衣服啊?”淩雪甜問。


    “嗯……但之前那件被弄髒了。”


    淩雪甜很想問他,是怎麽被弄髒的?


    因為男人出去應酬回來卻換了衣服,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但宋帛不是那種喜歡花天酒地的人,而且他身份神秘,也不喜歡被人盤根問底。


    淩雪甜知道,她問到這裏就差不多了。


    可又……總忍不住多心。


    她把外套套在自己身上,假借扣扣子的姿勢,低頭仔細嗅了嗅衣服領口。


    還好,沒有聞到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回到屋裏,淩雪甜去洗澡,宋帛則接著處理之前還沒結束的事。


    他之所以能順利隻身把裴若寒帶出薛易豐的府邸,一來是因為殺了個措手不及。二來,是靠著手裏有薛泰做人質。


    薛泰雖然廢柴,但卻是薛易豐唯一的寶貝兒子。


    現在落到宋帛手裏,恐怕是把老狐狸急壞了。


    宋帛手機上有許多薛易豐試圖聯係他的來電和信息,他都沒有理會。


    剛跟裴若寒在一起,宋帛沒有時間親自處置薛泰,而是把他交給了手下。


    但那個混蛋居然想欺負裴若寒,自然是不能被輕易放過。


    宋帛這些手下都很有分寸,知道怎麽按照他的心意處置薛泰最合適。


    從現在的時間判斷,估計也差不多打到那人就剩最後一口氣在了。


    正好宋帛可以下個命令讓把人送回去,別死在他們自己手裏。


    薛泰應該還能救,以後靠著儀器吊命做個植物人吧。


    當初船難發生時,他們加諸於裴若寒身上的痛苦,這就算是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還有那些在溺水的無辜遇難者,這筆賬怎麽算薛易豐都還是欠的。


    經過今天晚上這一場,宋帛跟薛家的聯盟算是正式瓦解。


    可能還會反目成仇,按照薛易豐的尿性和報複心,以後不會輕易放過他。


    宋帛早就不想助紂為孽,反正正麵剛他不怕,這比昧著良心替姓薛的做事要輕鬆。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身邊的人。


    尤其裴若寒失去了記憶,以後該怎麽辦呢?


    一想到裴若寒,宋帛就開始失神。


    引以為傲的警覺能力也跟著罷工,直到一股女性用沐浴液的香味襲來,宋帛才發現淩雪甜已經洗完澡了。


    “宋先生,你是不是又一夜沒睡?都累得出神了。”


    淩雪甜從身後將頭靠上宋帛的肩膀,手繞過椅背扣上了男人的腰。


    “嗯,我先回房躺一下。”


    宋帛說著站起身,同時掙開了淩雪甜放自己身上的手。


    他們不睡在同一個房間。


    原因是宋帛的工作經常晝伏夜出,淩雪甜又喜歡用美容覺養顏。


    怕吵到她,宋帛主動把主臥讓了出來,自己搬去客房睡。


    本來淩雪甜是想抱怨他晚上總不在家陪自己來著,沒想到會換來這樣一個結局,私底下已經快把腸子都毀青了。


    眼看著男人要走,她立刻又貼上去,從背後抱住他:“宋先生……”


    “怎麽了?”


    “可不可以留在這裏睡?”淩雪甜問他。


    “現在已經天亮了。”宋帛道。


    “沒關係,我正好昨天晚上沒睡夠,可以陪你補覺。”


    “那我隨時有電話,可能會吵到你。”


    見宋帛還是要去客房,淩雪甜瞬間覺得委屈,眼淚不受控製般奔出了眼眶。


    “怎麽又哭了?”宋帛一臉莫名。


    “我擔心自己是不是有哪裏不好?才會讓你總這麽疏遠我。”


    聽她這麽說,宋帛有些無奈。


    他本來又不善於解釋,更不擅長哄女人。


    最後隻能做出的決定,就留在這裏休息。


    瞬間,淩雪甜就轉悲為喜。


    她趁男人睡著,就越來越貼近上去。


    宋帛知道她的意思,但是拒絕了。


    淩雪甜有些氣餒,但她收回手,卻發現了自己指尖的血跡。


    頓時,被嚇了一跳。


    “宋先生,你受傷了?”


    “沒事,一點小傷。”


    “流這麽多血,怎麽會隻是一點小傷?快給我看看。”


    自從宋帛死裏逃生,淩雪甜每次看到他受傷就十分緊張。


    更何況顧域這次受的是槍傷,傷勢並不小。


    她這才明白,男人之前說的衣服被弄髒了是什麽意思。


    “怎麽又中槍了?是上次那夥人,他們又暗算你了嗎?”


    “不是。”


    之前敢算計宋帛的那夥人,已經讓他給端了。


    他不會允許自己在同一批人手上栽倒兩次的。


    “那這次又是誰?新添的仇家?”


    “你不認識的,別問這麽多。”


    淩雪甜知道宋帛的實力,一般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別提傷到他。


    可最近他已經接連受了兩次傷,要不是因為對手太強大,就一定是失誤的原因不單純,這讓人怎麽能夠不擔心呢?


    “是不是跟薛副總統有關?”


    淩雪甜很聰明,她畢竟跟宋帛朝夕相處,基本的形勢還是摸得清。


    宋帛看她既然都猜出了,幹脆直說道:“我跟薛易豐可能這次要鬧掰了。”


    “為什麽?”


    原因宋帛就不說了,他隻是提議道:“喜歡旅遊嗎?最近我打算送你跟柯洋出國。”


    被薛易豐拿裴若寒要挾過一次,宋帛這次自然要更加注意保護身邊的人。


    然而聞言,淩雪甜卻道:“我不走,我要留在國內。”


    “國內接下來會很動蕩。”


    “那也沒關係,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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