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淩晨時分,在齊家班的戲棚上,這些人已經演出了一個晚上,人此時不是很多了,於是唱功很好,主唱了一個晚上的角色都下去休息,這時候主要是一些唱功不好的龍套,在演一些搞笑的歪劇。反正這樣的劇目,也沒太有人注意唱功。


    這時候的台上,虞姬正拿著劍,對霸王唱白道:“大王,臣妾不想死啊。”


    霸王白道:“愛妃,漢軍有十萬人馬啊。”


    虞姬道:“大王,十萬人臣妾應付得來。”


    霸王道:“十萬人,那還有馬哩。”


    虞姬立刻揮劍自刎。


    台下一陣哄笑,坐在下麵的一位少女笑罵道:“他娘的,這一幫下流胚子。”那少女十七歲左右,長相很清秀,但是長衫下卻穿著江湖人的緊身短打,左臉上紋著一條黑龍的圖案,身邊還放著一杆一人多高的蛇矛。


    她右邊是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年紀同她相仿,但氣質卻完全相反,那少年笑道:“這劇是有粗俗的地方,不過這含義很深,寫本子的人很不簡單。”


    而他左邊的一個人3o多歲,同樣文人打扮的人問道:“這俗劇也有什麽含義?在何處呢?”


    那少年道:“就說剛才楚漢對峙,劉邦那段'休道我不顧我翁太無德,我殺人沒你這英雄多',說話未免難聽,不過實在,怎麽說,太毒了。”


    那臉上紋龍的少女搶著道:“是不是那個'我便是收了我媳盜了我嫂娶了我姐……什麽他們也都來拜我'那段?”


    那少年無奈道:“就這種段子你記得清,前麵一句是什麽?”


    左邊那人提醒道:“但讓那亂世人做了太平犬。”


    少年道:“正是,太毒了,這句是你寫的吧,齊班主。”原來左邊那人正是齊巍,在不上台的時候,他一向喜歡打扮成聽戲的人,來觀察舞台效果以及觀眾的反應。


    齊巍一笑道:“想不到被小兄弟認出來了,不過我得說清楚,後兩句'待百姓安得溫飽年,茶飯後再唱你這魔君的歌'這兩句不是我寫的,是那位'虞姬'編的。”


    少年看了一眼台上,戲台已經開始換下一出了,於是轉頭道:“你們班能人真多,應該是平時沒少受你影響了。”


    齊巍道:“這可不能算我的功勞,那人是我新找沒幾天的。”


    那個扮演虞姬的,正是齊巍和任風從海上救回來的6越銘。


    6越銘在台下洗掉滿臉的油彩,身體大病初愈,沾上涼水讓他很不舒服。他對旁邊的任風道:“我這演得是不是很差啊。”


    任風在一旁道:“你主要是剛開始演,放不開,還有嗓子還是不好,你現在自己也能走了,明天我和師兄去陪你再看一下大夫吧。”


    6越銘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任風道:“明天我倆得去收賬,正好順路。”


    6越銘在戲班臥病的時候,請的是城西的李大夫上門來看的,今天他們也是去到李大夫的醫館,李大夫給6越銘把過脈以後道:“身子已經恢複差不多了,這兩天還是別太累著,以前的事還是想不起來麽?”


    6越銘略帶心虛的說:“想不起來。”


    李大夫搖搖頭,歎道:“這麽多天了還是想不起來,那就沒希望了,你就當你是從海邊生下來的吧。”


    任風忍不住道:“可是他怎麽以前讀的書認的字,還有一大堆學問上的都記得呢?”


    6越銘心裏一驚,大夫道:“嚇忘魂了就是這樣,一些東西能記得,一些東西記不得,有時候都挺相近的事兒,能記得一個,就是記不得另一個,這太正常了。”


    6越銘鬆了一口氣,其實他開始清醒的兩天確實什麽都忘了,包括他的名字,正是兩人看他的板指才猜出他名字的。但是後來心神漸漸穩定,他已經想起了一切,隻是一是他的經曆事關朝廷機密,提及了恐怕是個大麻煩。二是在那個毫無人性的地方,作過那殘忍的幫凶,作過人世間存在的地獄裏的小鬼,這個經曆還是不提為好。所以他也一直裝作失憶,也方便不用編自己以前的故事了。


    大夫歎道:“也不知道是海裏的什麽邪東西給嚇的,那實在是太邪了,十天內有了兩次大海嘯,準是什麽東西在海裏鬧的。”


    6越銘驚道:“兩次?”任風告訴他,在他臥病的時候又生了一次海嘯。他心裏清楚,看來是給自己下藥的那個,也活過了這次海嘯,有了自己的試驗效果,於是自己也吃了鬼參。


    但願從此以後,和那人永無瓜葛才好。


    看罷大夫,已經是中午了,三人於是去了順路的飯館。在席間,他們談到了最近街邊聽到的一些傳聞。


    任風道:“我聽說最近沈家二小姐開始愛在咱這裏轉悠了。”沈家是沿海地區勢力非常大的一個家族,家勢異常雄厚,而且黑白兩道都非常吃得開。


    6越銘道:“我聽說這個沈家二小姐名頭很大,說她仗義疏財,而且文武雙全,武功上更是……”


    齊巍打斷道:“你聽他說的,這種富家子弟,肯花錢,就肯定有一堆人捧臭腳的。”


    任風也道:“就是,你想,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才十**歲的,可能那麽厲害麽?”


    齊巍道:“這種人我見得多了,有錢人的孩子就愛糟蹋,花錢交一堆狐朋狗友,還玩這個玩那個,其實也都玩不好。”


    任風道:“不是說那個二小姐正是好騎馬射箭麽?這正是富家公子糟蹋錢的常見手段。”


    齊巍道:“這種人,說白了,這些富家小子,就是花錢求個捧場,她給錢了當然一堆人說她好,其實要不是看個錢,他們能算個什麽,唉,這幫人整天除了玩,能幹個什麽?”


    6越銘也忍不住道:“我在想,富貴人家,會不會有啥特殊的玩法呢?”


    任風問道:“能有什麽玩法?”


    6越銘一臉猥瑣的道:“別忘了,山陽公主這種的,是如何陶冶情操的。”


    齊巍也壞笑道:“恩,是啊,咱們的戲文,忠義千秋秦會文,貞潔烈女劉楚玉……”


    6越銘這時突然聽到旁邊有人說了一聲:“鳳娘不可。”然後就看到一個飛來的大銅壺砸到了齊巍的腦袋上,聲音極響,齊巍武功之高,也一下子倒在地上。


    然後就是一道藍影閃過,一隻腳也飛踹在自己臉上,勁道就如同在自己臉上爆了一個炸雷,他連人帶凳子重重的後仰砸到地上。


    來襲的人同反應過來的任風也打在了一起,任風畢竟猝不及防,加上坐著,先手吃虧,已經挨了好幾拳。


    這時遠處跑來一個人,迅切入兩人之間,兩臂一張,就把兩人都推到一邊了。那人語氣文雅但不失堅決的說:“幾位都冷靜一下,隻是誤會。”


    齊巍已經起身,看清楚了來拉架的那人,正是那天在戲台上遇到的少年書生,而他兩側,一側是正在踉蹌中的師弟任風,一側是那個臉上紋龍的少女。


    齊巍罵道:“你這娘們兒是要瘋了麽?”


    那少女怒道:“你們說的這不叫人話。”


    任風也怒道:“我們說沈家二小姐關你什麽事?”


    那少女道:“二小姐是我……是我最敬重的人。小……小弟你不要攔著我,我今天非把他們幾個的舌頭給揪出來。”


    任風上前一步道:“那你就來試試吧。”


    少年書生好容易止住雙方,少女轉頭就走下樓,少年書生道:“對不住各位,我姐脾氣很壞,沈二小姐對她有過恩,所以她一直記得。


    兩人一聽,覺得自己罵對方恩人,也難怪,於是氣消了些


    少年書生道又:“今天這事,說白了就是場誤會。江湖上講究個不打不相識,所以咱們就當相識一場了。在下姓於,單名一個惠,字憂遲。姐姐名叫鳳娘。我倆本是濟南人士,來此探親住上幾天,認識幾位哥哥,也算一大幸事了。”


    三人氣也消了大半,於是都互報了姓名,齊巍知道對方已經認識自己,但也是說了。


    眼看這衝突就要平息,突然於鳳娘大步跑了上來,把手裏紙筆往桌子上一拍道:“這是生死狀,你們誰有膽的就過來簽。”原來剛才她是跑到樓下,找店家搶了紙筆,寫戰書了。


    於惠剛要阻止,任風已經搶上前抓過紙筆簽了名。於惠隻有道:“你倆還是要小心,切磋一下,點到為之就可以了。”


    於鳳娘答應了一聲,不過看著就是口是心非。然後對著任風招了招手,轉身從客店二樓跳到街上。


    任風也跟著跳了下去。齊巍和於惠看了一眼,也隨後跳了下去,6越銘一是身體還虛,二是對自己新漲的功力還沒融會貫通,所以是轉身走樓梯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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