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向沈小姐說清楚了大概的來龍去脈,大概是這丁子桓被人請去吃飯,說是他撿了誰的包袱,送還給人,那人要感謝他,哪想去了就不知道怎麽的,遇上大管家尹德和他女兒尹翠蓮,並且被這父女給拉上公堂了。


    沈小姐一聽心裏就涼了半截,這衙門縣令名叫畢正,這人當年是貧苦人家出身,從小受過當地富戶以及與之勾結的官府欺壓,所以對於為富不仁及貪贓枉法的行為是異常的痛恨,上任後,為官倒是異常清廉,隻是這人真正的辦事能力卻是不怎樣,加上童年的悲慘記憶,所以對於富人有著很深的偏見。自從沈小姐來到海津鎮,為了生意方便,曾試圖與之結交,但一直不得其法,因為這人的偏執已經是乎正常人的範疇了。如今這官司,實在是不利。她想了一會兒,便讓齊巍,6越銘兩人先去公堂穩住情況,自己則帶人去事酒樓,找到足夠的證人。


    兩人一路跑到了衙門,推開擁擠的圍觀人群,隻見那丁子桓趴在地上,隻有駝背隆起著,兩邊的衙役正在一板子一板子的打。而尹德和尹翠蓮則是跪在一旁。齊巍小聲對6越銘道:“我去跟老爺說,你千萬不要亂說話,知道嗎?”6越銘點頭答應。然後齊巍就抓緊時間,向周圍人打聽事情來龍去脈。聽周圍旁觀者的描述,大概是這丁子桓和尹翠蓮在一個雅間吃飯,然後丁子桓就要行不軌,然後被尹德抓住,就送來這裏。然而齊巍一聽就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這時那板子停下,隻聽公堂上,畢正大聲問道:“那犯人,有招無招?”而丁子桓則勉強的抬起頭,帶著哭腔答道:“大人,草民……冤枉”


    那畢縣令剛要命令再打,


    齊巍大喊一聲“冤枉”,上前就跪倒在地,對那畢縣令道:“青天大人請留手,草民有話要說。”


    畢正有些不悅,便問道:“你是誰,姓字明誰,有何話說。”


    齊巍上報了一下姓名,然後道:“草民知道,大人一向愛民如子,公正廉明,草民絕不敢包庇好友,隻是此案,草民有些不解,求大人讓草民明白,要真是我那好友罪有應得,大人盡管殺了他剮了他,草民甘受攪擾公堂之罪。”說罷重重的磕了兩個頭,齊巍和6越銘等人平時非常同情丁子桓的遭遇,也很欣賞他的為人,因此和丁子桓關係非常的好。這次為了救丁子桓,兩人都是願意豁出去的。


    畢縣令冷冷道:“這人,在聚寶樓雅間,調戲良家婦女尹氏,被其父撞見,於是就送了來,這有什麽問題?”


    齊巍道:“請問那尹父若是真的有理,那可敢與草民對峙?”畢縣令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於是齊巍麵對一旁跪著的尹德,大聲問道:“尹管家,請問,你的女兒是良家婦女,怎麽就孤男寡女的和丁子桓在同一間雅間吃飯了?”


    尹德也轉過頭,怒道:“那畜生托人說,是我女兒的好朋友請她吃飯的,是個女的,所以我女兒就去了。哪想進去了他就關上門,想幹那混蛋的事。”


    齊巍心想那就是你的寶貝女兒對丁子桓辦的事吧。於是又對那尹翠蓮道:“尹姑娘,他假裝是你朋友請你,那是怎麽假裝的?托誰送的信?在何時何地送的?”


    那尹翠蓮隻是低頭抽泣,並不答話,尹德大怒,對齊巍道:“姓齊的,你有事衝我來,欺負我女兒一個弱女子算什麽本事?”


    齊巍道:“那好,那我就問你,當時你在哪裏?你是如何得知的,又是如何趕到的?”


    尹德道:“我……我當時在樓下的攤子上買東西,聽到上麵有人說,我女兒出事了,我就趕緊跑了上去。”


    齊巍追問道:“那你去看見了什麽?”


    尹德道:“那畜生就對我女兒行不軌之事。”


    齊巍冷笑一聲道:“都鬧得你在樓下都能聽見了,為什麽這麽多人就沒有一個上去製止的?莫非我那兄弟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沒人敢上前麽?”


    尹德陰陽怪氣道:“他是這個熊樣,他背後簡單嗎?誰不知道他是咱鎮第一大戶沈小姐的紅人啊?”


    齊巍手一指另一邊跪著的,一個作證的百姓,抬頭對畢縣令道:“大人,剛才這位證人不是說,是大家聽了尹姑娘的哭喊,一起把要逃的丁子桓給按住的麽?”這下畢縣令也愣住了。


    齊巍接著抱拳道:“大人容稟,草民平時親眼見到,這尹翠蓮多少次糾纏我那丁兄弟,我那丁兄弟始終信守禮節,這次的事情,會不會……”


    這時突然就聽見後麵傳來一個聲音道:“大家看看,這沈小姐為了偏袒他們的人,都幹出什麽事了?人家好好一個大姑娘你這麽給她破髒水?”齊巍回頭一看,那人正是尹德手下的一個人,名叫鄭習之。尹德的才智其實平平,這鄭習之確實很足智多謀,尹德能坐穩他的位置,一是靠他背後的關係,二就是靠著這位鄭軍事出謀劃策。


    他這一喊,圍觀的百姓一下子被激起來了,本來平常百姓口耳相傳的就是富人為富不仁的事,加上這丁子桓長相比較猥瑣,給人的印象也是不好。那可真叫一個群情激奮,眾人們開始一齊指責齊巍,什麽難聽的話都說了出來。齊巍隻能扯著嗓子同他們爭辯,但是完全無法蓋住眾人的聲浪。而這時,畢縣令抄起驚堂木一排,道:“看到了吧,民心所向,再打五十大板。”


    齊巍剛轉過頭的瞬間,衙役的板子也正落了下來,齊巍看著四周,再看著畢縣令,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腦子中則飛快想著下一步應該怎麽辦。沒想到這時,一直低頭抽泣的尹翠蓮突然大叫一聲道:“大人且慢,子桓他是冤枉的。”


    尹德狠狠瞪了她一眼,罵道:“你胡說什麽?”那尹翠蓮沒有搭理,對畢縣令哭喊道:“大人,他是我冤枉的,我喜歡他,我就裝作他朋友請他到雅間。當時他要走,我就說你要是走,我就喊人說你要侮辱我,他還是走了,我一氣,就喊了……”


    尹德上前就給了尹翠蓮一個耳光,吼道:“別說了。”這一下,圍觀百姓都驚呆了,畢縣令眼睛也瞪得像銅鈴一般,隻有伸手止住衙役,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好。


    齊巍也不管什麽後果了,轉頭對百姓吼道:“怎麽樣?你們看看,怎麽回事?”又轉頭對畢縣令,喊道:“大人,現在你知道怎麽回事了吧。”


    這時候他突然感到後麵百姓的議論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看,趴在地上的丁子桓正痛苦的抽搐著,嘴裏的鮮血不住的往外冒,不多時,他兩腿一蹬,就再也不動彈了。


    齊巍要上前去,被衙役攔住,另兩個衙役上去摸了一下丁子桓的鼻子,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後走到畢縣令前麵,偷偷說了兩句話。畢縣令已經是滿頭大汗,手顫抖著拿起驚堂木拍了一下,道:“丁子桓欲行不軌於尹氏,拒不招供,因身體有疾,挺刑不過而死,前罪一筆勾銷,退堂。”說罷轉身離案。


    衙役也開始把眾人都趕出去,齊巍指著那畢縣令,帶著半哭半笑的強調,咬牙道:“畢大人,好青天,你好青天。”然後和6越銘一起把丁子桓抬走。


    出了衙門幾步之後,兩人把丁子桓放下,齊巍強忍住哭腔,對6越銘道:“你在這裏看著他,我去拿副擔子。”6越銘也很難說出話,隻是點了點頭。


    6越銘單膝跪在丁子桓的屍體身邊,掏出手帕,將丁子桓沾滿和汗和血的臉擦幹淨,再整理一下頭,然後伸手想合上他的眼睛,結果現很不容易。


    周圍的百姓也圍觀了不少,不停的指指點點,而6越銘也沒興趣聽。他隻是手不斷的摸索著,找到丁子桓身上髒的,不整潔的地方,盡力給弄的好一些,一時間他腦子裏幾乎是一片空白,隻想著做好這件事,就好像著了魔一樣。直到一個聲音將他打斷:“先不用了,等回去一起弄吧。”


    他抬頭一看,正是沈小姐,身後還帶著兩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可能是當時的目擊證人吧,但是現在實在是晚了。


    6越銘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手僵在半空,沈小姐彎下腰,伸手托住他胳膊,把他拉起來,聲音裏帶著沉重道:“現在應該想的是下一步,你覺得應該怎麽做?”


    6越銘想了一會兒,道:“這個我現在實在是說不好。”


    沈小姐道:“我也說不好,所以等回去再說。不過先咱們要弄清楚仇人是誰。6哥哥,現在馮大鵬應該是在鎮南的進寶賭場,你去找到他,跟他把事情全說清楚,告訴他,偷偷到尹德家裏去,聽清楚,他本來知不知道他女兒誣陷的別人,這事情到底是誰一手布置的?”


    6越銘施了一禮道:“明白。”說罷轉身便走,沒走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對沈小姐道:“那等會兒齊大哥要把擔架抬過來,要……”他心想,等會怎麽可以讓沈小姐親自幫著抬屍呢?沈小姐擺擺手道:“我能找到人,你先去,你那個事著急。”


    6越銘於是回頭去了,心想或許沈小姐隻是把自己支開,恐怕待會兒還得是她親自去抬,唉,先不管這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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