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於是便依著李左琴所說,把耳朵趴在地上,果然,隱隱約約能聽到有喧雜的聲響,似乎是人聲。


    6越銘仔細聽了聽,道:“這麽大的海,哪裏出點怪聲沒什麽吧。”


    李左琴敲了敲他腦袋,向山頭一指道:“你再看看上麵。”


    眾人也紛紛隨著他一起把腦袋抬起來,結果剛才還平平無奇的山頭,忽然間似乎隱約有了些跳動的閃光,好像是背麵點起了火一樣。現在天色更暗,所以開始能夠看清楚了。


    沈小姐看了看,道:“馬兄弟,馮兄弟,你們倆和我一起去看看,剩下的全上船,準備出航。一個時辰後我不回來,立刻開船。”這一句讓眾人議論紛紛,但是沈小姐還是堅持如此。


    於是她和馬彪以及馮大鵬三人深入島礁,爬上中間的山口,這三人在山林中身手都非常靈活,很快就上到山頂,選個視野好的地方一看,隻見那島礁的另一側海岸,已經停了四艘大船,灘頭聚集了大約三百人,天色雖然已經黑,但那些人點了許多火把,仍然可以大致看清,那些人穿的上衣像是中原漢人的,但看著總覺得不對。至於下身則沒有穿褲子,蠟黃的大腿露著,有的人穿著袍衫一類的衣服,倒是可以蓋一下。少量的人則是穿著盔甲,那盔甲看起來都是許多大的板片拚在一起,而頭盔上,往往有叉狀的頭飾。


    至於這些人的兵器,也是比較奇異,持長矛的,那矛頭形狀就像是短劍一般,持弓箭的,那弓長得立起來比人還高。還有很多人持一種長刀,刀身較彎,刀鞘黑色的,長有四尺左右,懸在腰間。還有一些持的長柄刀,和中原漢人的掩月刀等不同,刀身很窄,就像是他們的腰刀刀身截短,再套上長柄一般。倒是和中原的眉尖刀有些相似。


    這些人聚在一起,拿著火把,對著刀的方向,又喊又跳的,人前麵還有架起了幾個大火盆,火盆中間,有人穿著破爛的長袍,戴著頂像無常鬼的高帽子,舉著像哭喪棒一樣的東西亂揮,有的是戴著長角的鬼怪麵具,拿著那種長柄刀,在中間跳舞。


    沈小姐推了推身旁兩人,問到:“這些是不是就是大家都說的倭寇?”


    那兩人臉上露出一絲“你問我,我問誰?”的樣子,搖頭道:“這個真的不清楚。”


    這時那些人點起了更多的火把,開始更大聲的念叨些聽不懂的話,同時又拿了一些鼓來敲。在山頭上聽著已經很震耳朵了。沈小姐又問身邊兩人:“你看他們在幹什麽?”


    馬彪低聲喊道:“是跳大神吧。”


    馮大鵬看了看,喊道:“我看他們好像是引起對麵注意。”


    沈小姐想了想,道:“你倆先在這裏繼續看,我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


    一段時間後,沈小姐回到了船上,把情況跟眾人說了,那有經驗的老船家聽了之後立刻道:“不用說別的,那就是倭寇。多虧他們沒想停這裏,那倭寇大多都是在那日本國當武士,破落了才去打劫的,最是凶狠。那麽多人要圍過來,咱肯定得交代了。”


    沈小姐道:“按理說,咱應該立刻扯乎了。但我總覺得,他們是不是衝著那島上的錢來的?”


    譚學禮一拍大腿道:“對了,不是說那批蒙古人遇上過倭寇嗎,是不是那圖被他們搶去了?”


    沈小姐一指譚學禮道:“說的是,所以我想,咱是不是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這時一直沉默的盧有德道:“我覺得不行,不管誰贏,你覺得咱能打過剩下的麽?”


    沈小姐道:“你說過蒙古人最多就五六十,他們就算贏了,那也勝不了幾個的。”


    盧有德苦笑一聲道:“那要是倭寇贏了呢?他們能剩多少?”


    沈小姐道:“三艘船,打咱們一艘,咱們有炮,也不差太大。”


    盧有德看了沈小姐片刻,道:“這船上幹仗我就不知道了,或許……能贏吧。”


    6越銘這時忍不住問:“既然他們要去搶錢,為什麽弄的那麽大動靜?生怕人家不知道麽?”


    沈小姐輕輕歎了一聲道:“所以說我隻是猜測,沒準他們不知道島上有蒙古人,也許……他們不是衝著那錢的吧。”


    這時突然眾人聽見有腳步聲,趕緊站起來警戒,等來人輕聲喊話才知道,原來是馬彪回來了,他跑過來就道:“那些人都走了,上了三條船。”


    沈小姐忙問道:“是衝哪去的?”


    馬彪答道:“不知道……他們剛開始上船。”


    等到沈小姐再次翻過山,回到原來地方,隻見海灘上有一大一小兩艘船,燈火通明的停在岸邊。馮大鵬在一旁道:“剛才另一艘大船剛開走,沒點火,看方向是往島的右邊去的。”


    沈小姐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他們這是要聲東擊西。走,回去布置布置。”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海天好像融合到了一起,哪怕是倭寇負責誘敵的船隊燈火通明,也無法照亮太遠,但還好巨大的島嶼在月光下可以勉強看清輪廓。那兩艘倭寇的船就這樣開到了島嶼的附近,在駛入暗礁群之前,兩艘船下了錨,然後兩艘船上分批降下來八艘小船,開始駛向岸去。


    這八艘小船一靠岸,上麵的倭寇就迅跳下來,抬起小船往岸上快步走著,等離海有一定距離後,便放下小船,眾倭寇便分散著,向島的深處走過去。


    走了一段距離,向前就是山坡了,這些倭寇對著樹林舉著火把一頓叫嚷,但沒有絲毫回應,前麵叢林茂密,又陡峭的山坡,一直沉默著,讓人無法琢磨。


    那倭寇頭領是一個身披盔甲的,見一直沒有回應,手裏的刀一具,領著大家碎步快跑衝了上去,哪想衝了沒幾步,他突然腳下一沉,整個人就鑽到了地裏,原來是踩中了陷坑。不止是他,身後的幾乎一排人幾乎都是同時陷了進去。


    這時暗夜中也突然劃過幾聲尖細的響動,隻見隊伍中那些持火把的頓時躺下了好幾個。一時間整個隊伍便暗了一些,有人想去撿起火把,結果剛一撿起,就又中箭倒地。


    沒有火把,在這月色下,連已經踩過的陷坑都很難現,何況是裏麵還不知有多少陷坑。所以倭寇一時都不敢上前,在黑夜中互相推搡,亂作一團。而那些拿著長弓的,開始對著裏麵的樹叢盲目亂射,但不斷傳來的弓箭回擊聲,還有不斷倒下的人,說明他們的射擊基本沒有效果。


    旁人提及蒙古軍隊,往往都談論其高的騎射本領,但其實蒙古軍隊騎射固然強悍,但威力更強的是他的步射。騎射本領就算再高,畢竟人要騎在不停移動的馬背上,還要分心馭馬,而且難以全力開弓。所以下了同等苦功的情況下,騎射手在射程和精準上往往難以同步射手匹敵。於是蒙古人往往大量裝備力道更大的步弓,站在平地上,蹲腰紮馬,借助全身力量開弓,比騎射在靈活上不足,但射程及力道大了許多。這些倭寇終究在射箭上差了蒙古人一籌,加上現在敵明我暗,完全無還手之力。雖然事先安排好,這些人負責虛張聲勢,引誘蒙古人聚集,但是這些弓箭零零散散,說明對方不過十人,若就此退去,又實在是既不能達成任務,又丟人現眼,於是這些倭寇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好。


    而這時倭寇們不知道,在他們的大船後麵,還有三艘小船,正靜靜的趴在夜色中。那是沈小姐和眾人們分乘的,由於倭寇的火把大多用在登島的分隊上,所以那大船的燈火差了很多,因此那小船隱蔽的很好。


    沈小姐看著遠處閃著點點火光的灘頭,道:“6兄弟,任兄弟,馬兄弟,還有……齊兄弟,賀兄弟,對了,還有譚師兄,你們幾個和我一條小船,咱們繞過那個灘頭,從島的西南角摸上去,趁著現在還亂。剩下的回大船上,到時等我信,你們就過來。”


    這時,旁邊的李左琴道:“咱也別光回去,這裏有沒有水性很好的,可以把這個炸雷釘那大船上,到時候先炸掉一艘船。”說罷掏了掏隨身袋子,掏出四個大釘子,喜道:“多虧上次安機關,有四個釘子順手就放裏麵了。”


    她這一說,周圍劃船的幾個老船家都直搖頭,這時突然有人道:“我去,我從小水性就是一等的好。”李左琴回頭一看,正是那鹹魚範。原來這人是漁民出身,使船很有一套,大船上需要人手,於是就讓他來隨行了。


    李左琴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可說好了,你真的能行?”


    鹹魚範急道:“我當年沒漁船的時候,幹的是海碰子,十幾個同行加一塊都幹不過我。”


    李左琴道:“好吧。”說罷拿出一根銅管,銅管下端有幾個小孔。李左琴把另一端打開,掏出一個瓷瓶,默念道:“就兩個時辰後爆吧,兩個時辰……正好一瓶。”說罷就把瓶子裏的粉末倒入管中,再倒滿了水,用木塞封住管口。又拿過身旁一個小木桶。原來這木桶裏麵裝滿了火藥,外麵則綁著幾個充氣的牛皮囊,隻想萬一被現,逃跑的時候,放一個在水上飄著,到時一炸,就算不把對方嚇跑,起碼讓對方以為有什麽大敵,引起一陣慌亂,也方便眾人開溜。


    李左琴把牛皮囊解下來,把繩子緊了緊,末端打了四個結。又把那根銅管塞到筒上的孔中,再拿出一個很長的軟木塞,用力給敲了進去。然後對那鹹魚範道:“你拿著這些釘子,還有這個錘子,到時把它的四個繩子頭釘在船底,就快往咱這裏遊,放心,這東西兩個時辰以後才爆。”


    這時,受命跟隨沈小姐的幾個人也已經都集中在了一條小船上,沈小姐於是道:“我們現在就走吧,範兄弟,麻煩你了。”說罷命人劃船離去。


    而鹹魚範拿著那個木桶,手略微顫,問道:“那它不會提前就爆了吧,就我正在幹活的時候。”


    李左琴冷笑一聲道:“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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