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龍峰道:“首先,你怎麽會僅憑一個小銅印便察覺王掌櫃的底細?”


    高傑自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前世學考古專業的大學生,當下故作高深地道:“你忘記我師父和師伯都是什麽人了嗎?”


    姬龍峰恍然道:“原來,這些都是淨空師太和駱思恭大人告訴你的!怪不得了,想來也隻有他們這般武林高人,方才對江湖中的秘聞了如指掌。你身邊有這樣的師父和師伯陪伴,真是好運氣!”


    高傑聞言,瞥了姬龍峰一眼,見他有些黯然神傷,估計是想到了他那渺無音訊的老道師父,便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們是兄弟,除了本門武功,師父師伯教給我的其他東西,隻要你想知道,我都可以毫無保留地和你共享!”


    姬龍峰深吸一口氣,展眉笑道:“沒錯,俺和你是兄弟,你的就是我的!”


    高傑翻了翻白眼道:“別這麽說,有些東西可不能這麽算。以後我娶了老婆,那可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當然,假如不介意的話,你未來的老婆給我分享分享,我是可以考慮的!”


    姬龍峰作勢踹了高傑一腳,笑罵道:“占俺便宜是吧!對了,還有個問題,你所知的四個盜墓門派都是些什麽情況,趕緊給俺惡補一下,免得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俺就跟個傻子似的,好沒麵子!”


    高傑對姬龍峰伸出個大拇指道:“勤學好問,是個好學生!其實我了解的也不多,就簡單跟你說說吧!民間盜墓的四大門派分別是指摸金派、發丘派、搬山派和卸嶺派。。。”


    摸金派出自三國時期曹操設置的摸金校尉。史書記載:“操又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為了擴充軍備,曹操組織專人負責挖掘墳墓,搜羅財物。摸金派門人喜歡單打獨鬥,自稱摸金校尉,正式弟子佩戴有摸金符。


    發丘派比摸金派出現稍晚,和摸金派一樣,主要利用星象和堪輿確定墳墓和墓室所在地再進行盜掘,兩者都屬於技術流的盜墓門派。發丘派在行事作風上有獨特的風格,一般以當鋪掌櫃或者古董商人的身份作為掩飾,且門人之間注重合作,行事穩妥,利用團隊的力量和周密的計劃展開行動。


    搬山派出現最早,在秦漢時期便已存在,派中門人弟子平常作道士打扮,正式弟子被人稱作“搬山道人”,他們在盜墓時,常用的是一種叫“開喇叭”的方式,類似於武林中一力降十會的門派,開洞鑿坑,大開大合,不講究技巧,對墓穴的破壞極大,而且門人弟子精通武藝,善於布陣。


    卸嶺派的創始人相傳是個土匪頭子,偶得仙人傳授“令人力大之法”,能力撼山嶽,無人能敵。據說,三國第一高手呂布呂奉先便出自卸嶺派。卸嶺派門人的特點是嗅覺極為靈敏,他們將鐵釺插入地下,憑借帶出的土壤氣息,對地低古墓中的情況做出較為準確的判斷。而且,他們是唯一一個不閉門造車的盜墓門派,善於將其他三派的盜墓方式、技藝融合貫通,並取長補短,所以說,卸嶺派在風水測量、破壞陣法等方麵都頗為擅長,可算是四大門派中最厲害的一個,其門人弟子被稱為“卸嶺力士”。


    等高傑將盜墓四派簡單介紹完,他們已經回到了自家門口。姬龍峰這一路上聽得興致盎然,對風雪嚴寒全無感覺,在踏進府門後,猶自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答應王掌櫃,幫他們銷贓?為什麽要收他們做仆從?你又哪來的信心,令那幫外域傳教士會跟你做成這樁買賣?”


    高傑停下腳步,看了看姬龍峰,半晌後方才說道:“這似乎不是一個問題哦!”


    姬龍峰撓了撓腦袋道:“俺一口氣說了出來,便算一個問題!”


    高傑點點頭道:“算你狠!首先,答應王掌櫃幫其將利瑪竇的遺物處理掉和收他們兄弟五人為手下,原因是一樣的,那就是我真的需要他們在不久的將來去開啟一個神秘的寶藏。至於完成這樁買賣的信心嘛,你走著瞧便是了!”


    姬龍峰猶自不死心,拉住高傑問道:“神秘寶藏是什麽東東,俺怎麽不知道?”


    高傑沒有回答,隻是聳了聳鼻子嗅了嗅,好像在自言自語道:“這好像是燉雞的味道,看來老趙夫婦倆今天中午準備了好飯菜啊!”


    姬龍峰聞言,雙眼放光,哪還顧得上等待高傑的回答,哧溜一下竄進府去,瞬間便沒了蹤影。在他身後,悟空也不甘落後,奔著廚房狂奔而去。


    高傑望著兩人的背影,聳了聳肩,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低頭好好看了看,不由得又想起了葬身於遼東的蟬刀門門主吳海平,以及南粵金銀島。


    半晌後,他方才將玉瓶好生收入懷中,喃喃道:“此前得了藏寶圖、尋寶秘訣,如今又收了發丘將軍王豐林,可謂萬事俱備了,隻等河北灤州聞香教事了,便可啟程前去南粵尋寶了!”


    數日之後,高傑通過首輔葉向高,再次見到了來自德國的湯若望。在高傑拿出利瑪竇的遺物後,湯若望果然喜出望外,很快便籌到了兩千兩白銀,將那木盒中的東西盡數買下。木盒中除了有神聖羅馬教會頒發、證明修士身份的十字架外,還有萬曆帝親賜的平則門外二裏溝滕公柵欄的地契。這些東西對想要盡快在京城立足的湯若望等傳教士而言,無疑是極為重要的,雖然因此付出了一大筆銀子,但湯若望依舊對高傑感激不盡。再加上在交談中,無論涉及天文、數學還是西方曆史,湯若望都與高傑相談甚歡,甚至還頗有所得,很快高傑便成為了湯若望極為看重的朋友。


    高傑隨後將兩千兩銀子盡數交予王豐林,並讓其兄弟五人結束了古董行,啟程前往蒲州,去往自己的大本營,等待召喚。


    又數日,已臨近高傑出發前往河北灤州的日子,這日午時,駱思恭來到高傑府上,將擬定的隨行錦衣衛高手名冊交給高傑,問道:“小傑,你且看看,師伯幫你選定的人可合適?”


    高傑翻開名冊,掃了一眼,果然見到了幾個事先和駱思恭要的人的名字,當即滿意點頭,笑道:“您辦事,我放心,有了這些人,加上師父師姐,以及我那幫狐朋狗友,應該算是完美了!”


    駱思恭也笑道:“你小子,真是獅子大張口,連田爾耕都敢索要,他雖為我屬下,但你難道就不知他還祖蔭積官至左都督嗎?”


    高傑嘿嘿笑道:“俗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為了此行馬到成功,為了能把小命保住,我怕什麽?何況,不試試怎麽知道成不成呢?!”


    駱思恭撫須道:“按說這田爾耕素來我行我素,是個孤僻難近的家夥,連我都無法勉強他做不願做的事情。想不到的是,他聽說是跟你一起前往河北灤州公幹,二話不說,很是爽利地便應承下來,令老夫頗為意外。你倒是說說,這裏麵有什麽玄機嗎?”


    高傑聳肩笑道:“玄機?!我也不清楚,不過,此前在魏良卿大哥的農莊中,大頭和他不打不相識,莫名其妙成了一對好友。大頭這些日子還時不時去錦衣衛衙門找田爾耕、許顯純以及孫乾光廝混,想來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駱思恭盯著高傑道:“你確定大頭去找田爾耕等人,不是你故意教唆的?”


    高傑正色道:“師伯,我是清白的!”


    駱思恭白了他一眼道:“鬼才相信!”隨即他又言道:“另外,魏七不過是個錦衣衛新人,你為何非要指定他隨你前往?”


    高傑四下張望了下,見客廳中除了淨空師太、駱思恭和自己外,別無他人,便低聲道:“不但是魏七,我還要帶侯王一起前往!”


    淨空師太恨聲道:“侯王、魏七?!”


    高傑點點頭道:“侯王出賣徐神醫,被封了個遊擊將軍的閑職。不知怎麽的,剿滅徐神醫義軍的都司楊國棟、楊肇基叔侄倆以及侯王好像是得罪了東林中人,遭到了左光鬥、楊漣等的彈劾,此前曾求到了魏叔府上,當時我就在場,於是便留了心。前日,我拜托魏叔向皇上求懇,讓侯王在禁軍中做了一個都尉,所以他就沒有跟楊國棟叔侄回去山東。同時,皇上還答應了,讓那侯王此次隨我一道前往河北灤州!”


    駱思恭和淨空師太兩人麵麵相覷,齊聲問道:“你瞞著我們做了這麽些勾當,到底為了什麽?”


    高傑嘿嘿笑道:“師父師伯莫非忘記了,此前我曾和你們說過,關於營救徐神醫的事,我已經有了些初步計劃嗎?”


    駱思恭道:“你是說,這計劃與侯王和魏七有關?”


    高傑狡黠地點點頭,和師父師伯兩人頭碰頭低聲嘀咕了半天,然後在兩人訝異的目光中,拍了拍手道:“如今皇上命我為欽差大臣,前去河北灤州調查王好賢,令我的計劃終於完善周全了。真可謂萬事俱備、東風亦吹矣!”


    淨空師太看了看高傑,又望了望駱思恭,低聲道:“師兄,眼前這小子真的是我徒弟嗎?”


    駱思恭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也不敢確定,總覺得他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奸猾之徒還要狡猾!”


    高傑聞言,頓時大呼小叫,抗議道:“師父師伯,你們身為親人長輩,怎可如此詆毀小傑呢?!我如此拚命籌謀,殫精竭慮,還不是為了救徐神醫,並為他報仇嗎?!你們的評價,令小傑好生傷心!”


    沒等高傑叫完屈,淨空師太和駱思恭便一人一巴掌拍在他的腦殼上,同時笑罵道:“瞧你一臉得意洋洋的模樣,傷心個屁!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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