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氏對於這些倒也沒推辭,反正閨女都被他騙走了,用他點東西咋的了,難不成還過分了。


    隻是後來,她卻是不再對夏霆毅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那個態度了,也不像前一陣似的,看著閨女死死的,就不讓小兩口見麵。


    蒲氏也算得上是個性子豁達的人,那頓年夜飯桌上,已經看透了自己閨女的心意,再加上後來娘倆又敞開心扉的好好聊了一通,所以,蒲氏也沒再硬去做那個電燈泡。


    甚至,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允許珍娘留在那男人那邊住著,蒲氏倒也不擔心自己閨女,會被占了便宜啥的。


    她閨女好歹這點數還是有的,而且,真說起來,要占早就占了,她過來之前,那男的都跟她閨女住了一個來月了,也沒下手,就說明,他那品性上應該還算得是個正人君子。


    珍娘走到陶芬的身邊,一邊拿手烤著火,一邊將今兒個看房子的情況,與她說了。


    陶芬的回答就是她們料想中的那樣,她也更中意城郊那一處院子。


    所以,隔了一天,珍娘又跟著蒲氏一起往城裏去了一趟,這回比昨天還起了個更大的早,娘倆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出發了。


    已經入了正月的天,還是一樣的冷,珍娘縮著脖子坐在她娘的身後,耳邊就是呼嘯的寒風的聲音,這早晨的風吹起來比白天的還更多了一層濕意的寒,入骨的冷的那種。


    她記著二溝村的正月,好像已經沒有這麽冷了。


    至少,出了初五,雪是不怎麽會下了,偏偏這個邊關小鎮的地兒,除了年初一的那天,雪停了一天沒下之外,後來,就又開始了,所以,看這天氣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要回暖的意思。


    珍娘知道她娘這是心急了,心急著將蔣大壯的婚事辦了,心急著回到二溝村裏,不然也不會這麽一大早上的就坐不住。


    珍娘也挺心急的,去城裏的路上就暗暗祈禱著,這說房子的事情可以順利一點,要是今兒個就把房子的事情給辦成了,那明兒個空出來的一天,也將將夠她著手布置準備的了。


    不過,有句話叫做‘天不遂人意’,珍娘大早上的奔那牙儈行裏,找著了季牙儈,卻沒得到什麽好的消息。


    “夫人,小姐,昨兒個你們托我那事,我是沒辦成。”


    沒辦成?而不是辦不到。這是什麽意思?


    那牙儈收到她不解的眼神,便解釋了說道,“昨日回來之後,我就翻了那登記薄子,想找出那屋主的信息來著,不過,上麵倒沒有記下他的聯係的地址什的。所以,我也沒處找人去。”


    話落,就看珍娘更加納悶了,這情況好像不應該啊,她在他們那邊的小鎮上也找過屋子,所以,對這些還是有所了解的。


    一般的真正要賃屋或是賣屋的房主,留下他們的聯係方式,這是牙儈行的規矩,不然,真遇著了合適的買家,到哪兒找人去啊。


    怎麽偏她們娘兩要找的這屋主,就那麽奇怪呢?


    “後來,我又幫你們仔細的打聽了。倒是在咱們這牙儈行裏找著了當時接待他的一個同行。後來仔細了解了一下,倒是打聽了點消息出來。原來這屋主,也就隻那間院子一個居住的地兒,除此之外皆沒有旁的棲身之所,所以,才沒填聯係的地址。”


    迎上珍娘那狐疑的眼神,牙儈又解釋了說道,“不過,我倒是打聽出來了。那屋主是個年紀大的老頭子,人是在軍營裏麵的。”


    這樣聽來倒也能說得通了,怪不得這屋主找不到身影呢,軍隊裏麵紀律很嚴明的,普通的士兵,一個月都休不到一天的假出來,也難怪他不留下聯係地址了,著實是不大方便。


    聽了那牙儈的解釋之後,珍娘也就隻能死心了,連人都找不著,到哪兒商量去啊。


    “那你就再帶我們去看看別的房子吧。”珍娘對著那牙儈說道。


    雖然心裏麵是覺著諸多遺憾的,但也沒法了不是。


    話落,就聽那季牙儈一臉犯難的說道,“小姐,要不就前兩日看的那幾處房子裏麵,你們再仔細考慮考慮,看看能不能找出個合適的?”


    “這話是何意思?”珍娘不由得瞪大了眼看著他。


    “不是小人不帶你們去找,隻是今兒個早晨,就剛剛你們過來之前,我還又將咱們店裏的簿子又翻了個遍。


    這手裏的房源倒是還有幾處,不過,我看了一下,估計也不合你們的心意。也沒什麽看的必要了。”季牙儈倒是還挺實在的,幹脆的回道。


    話落,就見蒲氏臉上顯了急的模樣,珍娘想了想,就跟她娘商議了說道,“要不,咱還是去看看吧,雖說這牙儈已經這麽說了,但保不齊能碰上個合適的呢?”


    蒲氏點頭表示讚成,“來都來了,沒得白跑這一趟的,再看看就再看看吧。”


    其實,娘倆都抱了個相同的願望,可以碰上個合心意的屋子。


    隻是,第一處院子看下來,那地兒倒是挺大的,可是裏頭亂七八糟的,原本這屋主是個做醬油生意的,所以,院子裏麵到處堆得些大缸小壇的,有些角落疙瘩的地方還生了黴。


    這地兒,怎麽可能拿來給她兒子成親用呢?這也忒磕磣了吧。


    蒲氏一進去沒看兩眼,就忍不住的搖頭,連那屋子裏麵都沒去看。


    “這院子不行,忒埋汰了!就算咱們肯花功夫去收拾,這時間上也趕不及了。”蒲氏就對她閨女這麽說道。


    珍娘也感同身受,“那咱就去另外一家看看吧。”


    今兒個牙儈就推薦了兩處房子,說是沒有別的了。


    珍娘也能理解,這幾日他們加起來看了,也有十來處了吧,這清平城統共也就那麽大點的地,沒有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還剩一個了,咱進去之前就先調整好心態,不能要求那麽多了,有個七七八八差不離的就得了。關鍵是,你大哥那日子上不能再拖了。”蒲氏一邊走著,還一邊先給她閨女打了聲招呼。


    珍娘有些好笑,知道她娘這是著急著辦完了兒子的婚事要回去的心思,過了初八,下一個吉日得等到二十了,那他們的行程可得往後推上半拉月的時間了。


    說實話,珍娘也挺想回去的,想念她爹,她二哥,還有跟她關係最親的三哥,也不知道那家夥這段時間,在家有沒有好好念書,今年的二月裏,他可是定了要參加童生試的。


    珍娘覺著要沒有她在身邊督著,那家夥連臨時抱佛腳的活,都幹不利落,算算日子,她確實得早點回去了。


    所以,蒲氏的想法也就是她的想法,實在沒得選擇的時候,就找個差不離的得了。


    隻是,這最後一處的選擇,也實在是太......


    “娘,這樣的地方也太亂了吧。連那種地兒都有,我看咱們也用不著進去了,就那屋子裏麵鑲了金子,也不合適啊。”


    娘倆帶著滿滿的希望,卻得到的大大的失望。


    那處院子坐落於城北的帽兒大街上,據說地段挺不錯的,隻是,珍娘一路上跟著那牙儈在路上走著,穿過一條街道的時候,盡看見好幾處屋子門前,到處都是穿的一身風騷的紮著堆的娘們。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花街嗎?她們能給陶芬找個這樣的地兒來住嗎?不得被罵死了!


    “夫人小姐,你們別誤會了,我帶你們去看的那處房子,並不在這條街上,隻是得從這裏穿過去,到另外一條街上胡同裏去。”


    即便是這樣也不行,雖然珍娘有那個信心,她那個大哥應該不會被誘惑的,做出那種事情來的,可是,誰又能打個包票呢。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珍娘覺著,他們還是別幹這種冒險的事情了,不然將來真出點啥事,她可是摘不清的。


    珍娘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蒲氏,娘倆眼神對視了一瞬,皆是一樣的意思。


    所以,兩人連看都沒進去看,直接走到半道上就走了。


    “唉,這可咋整呢?”蒲氏麵上有些失落的神色,歎了口氣說道。


    珍娘這會麵色也不怎麽好看,隻是這或許就是天意罷了。


    “小人先前就說了,今兒個這兩處房子,都不在你們二位的選擇範圍內。不過,夫人小姐一定要看,我也就帶你們來看了。”季牙儈覷著這兩個客人的臉色說道。


    “要不,就聽小人的意見,從前兩日看的房子裏麵,挑出一個中意的來。前兒個聽夫人說過,這房子是找來給令公子辦喜事用的,又日子上趕得及,那咱就更得加快時間了。”


    聽著這牙儈的話音,蒲氏明顯臉上的急色,更加明顯了。


    “成,咱就再跟你回去店裏,將這兩日看過的房子捋一捋,就從裏麵挑一個得了。”蒲氏籲了口氣,說道。


    “得嘞!”季牙儈趕緊應聲答道。


    所以,一行人又返回了牙儈行裏,跟著季牙儈將那房子的事又捋了一遍,可是捋到最後,娘倆還是覺著城郊的那個院子好。


    “夫人,你們這樣來挑,不僅是難為我,也是在難為你們自己個不是。明知道,這屋主找不著人,你們心裏再中意又能怎樣呢?”


    季牙儈有種欲哭不哭的說道。


    這世道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尤其是這戰亂年代,他們這些當牙儈的,更加沒什麽飯吃,好不容易碰上個買家,他本來就是奔著掙點銀子的熱情上去的。


    他能瞧得出來,這娘倆兜裏不差錢,一溜的房子看下來,還沒怎麽在價錢上打過商量,看來應該是個大方的主。


    所以,他原意是想緊緊抓住這個主顧的,偏偏現實讓他頭疼啊。


    頭疼啊......


    “實在不行,那就挑那個兩進的吧,地方是大了一點,但是,那地段不錯,也夠清淨。”珍娘看著這左右兩邊都犯著難的臉色,便開口說道。


    這也是她們全部篩選比較了之後,唯一覺著能勉強接受的了。


    可是,明顯蒲氏雖然點著頭的樣子,但是那一張臉上寫的是不太滿意四個字。


    其實,她的心思,珍娘也能猜得到,不過是覺著虧著陶芬的了,至少在蒲氏的心裏是這麽認為的,拋開前頭的恩恩怨怨來說。


    自打蒲氏真正開始接受了陶芬這個大兒媳婦的身份開始,她就覺著,一個姑娘家家的背井離鄉來到這裏,就為了照顧她兒子,所以,蒲氏心理上就覺著有些過意不去的。


    因而,便想在別的事情上,盡量滿足了她的要求也罷。


    “誒,我咋沒想起來呢。要是娘非覺著那個城郊的院子合適的話,咱也不是沒有法子的。”珍娘突然心神一亮,想起來說道。


    屋主是個軍隊之人,那他們為何不去軍營裏麵,直接將人扒拉出來,再商議看看再說呢?


    這軍營雖說對一般人來說,是難進了一點,可是,珍娘她們卻是個例外。


    而且,不還有某人在那裏嘛,珍娘覺得是時候麻煩麻煩他了。


    “娘,咱不糾結了,直接去軍營裏麵找人得了。”珍娘一鼓作氣的說道。


    隻是,通過季牙儈的幫忙,他們發現,那屋主留下的信息實在是忒少了,姓名不詳,住址不詳,聯係方式更不詳。


    所有的信息裏麵,就得到一個稍微有用點的,就是那人叫什麽‘老胡疤’。


    這名頭一看就是個外號罷了,珍娘也越發的生了幾分好奇的心思,這找個房子,竟然還能弄出這麽神秘兮兮的色彩來。


    倒是惹得她更想去將這屋主給扒拉出來了。


    得到了唯一一條有用的信息,珍娘也就沒再耽擱,直接辭了季牙儈,跟她娘返回了軍營裏麵。


    臨走前,珍娘瞧著那季牙儈一臉欲哭的表情,明白他可能是覺著失去她們這個主顧,這生意就算是黃了。


    唉,她也知道這年頭混口飯吃不容易啊,雖說這人沒最後幫她們談成生意,但是這幾天跑前跑後的也是挺上心的,所以,臨走前就扔了半兩銀子給他。


    這回回到軍營之後,娘倆也沒去別的地兒,直接就衝到了某人的麵前。


    “你們的意思是?叫我幫你們在這十幾萬的人堆裏麵,給找一個叫‘老胡疤’的人?”


    夏霆毅麵上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這一對此時此刻正眼巴巴的看著他的一對娘倆。


    對上某人這樣的神色,蒲氏摸了摸鼻子,是沒說話。


    珍娘看著他的臉色,也知道這事確實是挺為難人的,而且從他們男人的角度來看,確實是有點不可思議。


    好像是有點小題大做的那種......


    不過,這天下女人多數都有點強迫症的來著,珍娘也是其中一個,看中了這一個房子,就想要這個。


    當然,實在是沒招的時候,也隻能算了。


    不過,眼前不是還能想想辦法嘛。


    所以,珍娘對著這個男人堅定且肯定的點了頭,“嗯,就是這樣的。”


    話頓,又接了說道,“而且時間很緊迫,所以,你務必在半天之內完成任務,否則——”


    夏霆毅有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事實上他不僅覺著這丫頭不可思議,還更加沒法理解。


    但是,他還是立即傳了命令下去了。


    誰讓他就喜歡慣著她,而且,更享受那種寵著她帶來的滿足感呢......


    所以,整個大李王朝遼東的大軍營裏麵,就開始了一番大摸查似的的搜索行動。


    大約兩個時辰以後,門外來報,“啟稟將軍,人似乎是找到了,不過——”


    “不過什麽?”珍娘聽著話音聲,追問了道。


    話落,就聽外麵響起一聲渾厚有力的聲音,“你們這些小兔崽子,老頭子我好好的正啃著餅子呢,幹啥把我綁這裏來?”


    “趕緊的,給我把這繩子給鬆了,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哪經得起你們這麽折騰的。真要折騰散了,也得在戰場上殺敵人的時候。”


    珍娘聽著這一陣聲響,約莫猜測那屋主是找著了,隻是,瞧這話音裏的口氣,怎麽像是挺有個性的樣子呢。


    她不由得轉過頭去,看了蒲氏一眼,她娘對於這事也是真上心,已經在這裏等到這會兒了。


    “不會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子吧?”珍娘輕輕的說道。


    要是真是個古怪的,說不準這事還真談不成了。


    蒲氏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讓人進來吧,能不能談的成的,咱也得碰上頭了才能知道。”


    話落,夏霆毅就對著外麵傳了話,“把人給我帶進來。”


    一眨眼的工夫下,門簾子動了兩動。


    “推什麽推啊!我這一把老腿兒,推壞了找誰理論去!你們這幫小兔崽子,也不知道輕點,老子好歹大小也是個官啊,咋半點都不知道禮待三分呢!”


    隨後,伴隨著又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珍娘就看到了這神秘的屋主,是何方神聖了。


    隻是,她還沒瞧仔細那人的眉眼長相呢,就聽到蒲氏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音。


    “爹——”


    珍娘瞬時就瞪圓了一雙眼睛,轉過頭去看著她娘那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的神色。


    天啊,這是啥狗血的劇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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