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忍不住眼神縮了一縮,本能的覺著這娘倆,肯定沒有在嘀咕啥好事兒來著。


    果然,她才眨了個眼的工夫,就看到蒲氏那丫頭往這邊桌子上走了過來,趙氏不由自主的捏著四妞和五妞的兩隻手就是一緊。


    “奶,你捏疼我了。”


    四妞倒還好,她慣常的悶不吭聲的性子,即便是被趙氏給捏疼了,也沒敢作聲,倒是五妞立即就疼的咧起嘴角叫喚了一聲。


    趙氏頓時眼裏就閃過幾分不悅之色,但也隻是一瞬,隨後就趕忙垂下眼皮子去哄著那姐妹倆說道,“好了好了,別吵吵了。等會奶就帶著你們去坐席吃好的去,你瞅瞅你二叔家這席麵上的菜,一個個的都是葷腥大肉的,今兒個你倆就敞開肚皮來吃吧。”


    一邊說著,一邊又心裏好像有些沒了底,就老二媳婦那脾氣,可絕不是那好性的主兒,她真能容得下自己個在這裏吃香的喝辣的?


    她咋瞅著那小丫頭片子眼神有些不善啊。


    趙氏想了想就動彈了兩下步子,決定還是先找蔣老二落實一下坐席的事再說。


    “老二啊。”


    隻是趙氏才剛一開口,旁邊就響起了另一道聲音。


    “爹,叫我二哥把這新添上來的椅子撤下去吧。”


    珍娘走過來的時候,蔣老二正平著一張臉,安排著這桌上的座位問題,因著蔣老頭的強勢加入,裏正他們為著消停,就讓人新端了個椅子過來,擠一擠就這麽對付過去了。


    椅子已經拿了過來,由蔣老二親自往那席位上擺著,隻是,珍娘一過來,就開口攔下了她爹的這個動作。


    “啊?”蔣老二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抬頭看了珍娘一眼。


    而且,因為她也沒有刻意的壓低了音量說的,所以,這桌上近旁的些人,也都聽見了這話,紛紛投了眼神過來。


    而蔣老頭跟趙氏這兩個,更是一臉不善的目光閃著。


    “咋的?說到底還是要把我攆下桌去不成?我還當真就吃不了這院裏一口飯了不成?”蔣老頭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氣勢洶洶的開口說道。


    珍娘也不理會他這種態度,而是開了口解釋了說道,“爹,我娘說這風口上寒氣大,還又是煙又是吵的,我爺也這不老小的年紀了,又慣常的生病的人,別回頭為著吃一頓飯再坐下啥毛病來。就讓您把我爺和我奶都請到屋裏去吃去。”


    沒錯,這是珍娘和蒲氏一起商議出來的法子,今兒個蔣老頭和趙氏這老兩口可算是在人前耍夠了威風了,要還叫他們坐在這席麵上吃了這頓飯,那往後他倆那氣焰還不定得有多囂張呢。


    所以,珍娘就跟她娘商量著,旁的不說,先把這老兩口弄下席麵上來,就不能給他們這個臉兒!


    “去啥屋裏去?我不去!”蔣老頭幾乎是立刻就反駁了說道,“我就愛擱這外頭坐著,就擱我這旮旯坐著,不想動彈了。”


    當然了,蔣老頭他也不是個傻子,珍娘說什麽他就會信什麽的?所以,這一會拒絕的也很強烈和幹脆。


    珍娘冷眼看著她爺又露出那小孩耍賴似的架勢的樣子,兩隻手往胸口上一環,一雙眼神往上斜著一吊,也不顧旁人是啥眼神的,反正,他自己個卻是落得個自在的。


    “我家老頭子那意思就是說,坐這外頭好,熱熱鬧鬧的,才有那吃席的氣氛。”趙氏立在一旁眼珠子轉了幾圈,就站出來說了兩句圓乎了場子的話。


    話落,又瞥了珍娘和蔣老二一眼,接著說道,“當然了,我家老二媳婦這本心是好的,也是為我們老兩口考慮著想來著。不過,我跟大年他爹也不是那喜好給人添麻煩的人,明擺著今兒個這院裏已經忙哄哄的了,就不必再為我們兩個老的徒添安排了。


    原本我們也沒想非要來吃這趟席,那不是都趕巧了嘛。今兒個下午的時候,聽東院春柱家那三小子說的,正好咱那院裏的柴火也用完了,還沒劈起來,大年他爹就合計著到自家兒子這院裏來尋摸兩口吃的,也省得這大冷天的,眼見著馬上就要黑漆麻烏的,咱還得再去劈柴火生鍋灶啥的。”


    趙氏的話語裏不僅是為蔣老頭描補了不少,更是滿滿的通情達理的意思。


    “這樣吧,我這老婆子也不是那瞎圖講究的人,在自個兒子家院裏,咱也不講究啥坐席不坐席的了。老二啊,等會你該忙啥忙啥,我這兒用不著你考慮安排的,等到大夥都吃散了席麵,我再撿張桌子隨便吃兩口就成。”


    “你爹嘛,就讓他在這桌上擠擠,他跟我這老婆子不一樣,不是圖那兩口酒吃吃嘛。這一陣家裏也接連出了好些個事,你爹那心裏頭也窩了不少的憋屈,叫他今兒個發散發散了也是件好事。”


    蔣老二被趙氏這一句接了一句的話,說的一愣一愣的,他本身就不是個擅長言語的人,這一會更是半晌也不知道該咋接的。


    趙氏說完了之後,就要扯著四妞和五妞轉個身走了。


    大夥一瞅她這架勢,尤其是蔣老二還傻愣愣的站在那裏,不知道拉的樣子,卻是眼裏都帶起不讚同的神色來。


    這種時候,珍娘自然是不能再不出聲的。


    要是再由著趙氏那麽演下去,那蔣老二和蒲氏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因而,就脆朗朗的開口說了話道,“我奶說這些話可真是有意思的。您自個都說了,知道我娘是為了你跟我爺好,才做了這安排的,您甭管覺著好不好的,說一聲就是了,咋就還招來您這一大篇的話來呢?不知道的人還真當我爹跟我娘,連這一頓飯都容不下您跟我爺呢!您這一番居心,我還真的是瞧不懂了哪。”


    趙氏那些話裏話外的意思,不就是要招的大夥對蔣老二夫妻兩個有所看法嘛,隻是她也沒有明說,不料這會子卻是就這樣叫珍娘直截了當的揭出來,頓時就有些臉上擱不住的。


    訥訥的辯解了說道,“你這丫頭瞎說啥呢?我咋能對你爹娘有啥居心的嘞?你爹是我生的,我還真能害他了不成。”


    珍娘聽見這話,卻是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您跟蔣老頭害他倆害得還少嗎?這一回回的,出了事哪次不是往蔣老二那身前推的。


    不過,這會子珍娘也不與她來辯論這些,隻是接了她奶的話頭,說道,“那您既是為我爹我娘好,就該聽著他倆的安排才是應當的,而不是自己個自作安排的,還平白的說出那些話來,招人誤會了。”


    因為珍娘說的話並不像趙氏那般的隱晦,遮遮掩掩的,所以,趙氏這一下子就被堵的沒了話來回的。


    “我娘一早就叫李師傅留了些清淡適口的菜了,又在屋裏專門設了席麵,您跟我爺進去吃不是更好。至於那吃酒啥的,今兒個咱是請席的,還愁這院裏拿不出酒來麽?回頭我給爺搬一壇子過去不就是了。”珍娘就接著開口說道。


    趙氏卻並不應聲,隻是抬頭看了蔣老頭一眼,老兩口互相使了個眼色過去。


    然後,就聽蔣老頭言語氣不太和善的發了話說道,“行了行了,我用不著旁人整這些麻煩事事兒的,我看坐這裏就挺好的,這桌上都是跟我一樣的上了歲數的爺們,我也好久沒跟你三叔公他們吃過酒了,正好趁這機會,一處裏圖個熱鬧就是了。”


    蔣老頭這會子說話的語氣好像比先前溫和了不少,隻是,他這話語間的意思,還是不想下了席去。


    他雖然並不清楚蒲氏那樣安排的用意何在,但是,卻能肯定的知道,這老二媳婦是不會對他憋著啥好屁的。


    再說了,蔣老頭那腦子也不傻,這一桌上坐的都是村裏族裏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兒個跟他們坐一張桌上吃個席,那不得就是個身份的象征,往後這村裏誰家再辦個席啥的,那首桌上還不得有他的位子在的?


    所以,就打定了主意,要賴在桌上不下去的。


    等蔣老頭說完了之後,趙氏也開了口說道,“這樣吧,既是你娘的一番好心安排,那不如就叫我領著四妞和五妞去屋裏吃吧,這樣也不算辜負了你娘的一片心意。”


    這言下之意就是,大夥各退一步,趙氏就不在這院裏坐席了,但是蔣老頭卻還是要坐在這裏的。


    對於,這老兩口不肯配合的場麵,珍娘也早在預料之中,她也知道,趙氏是個精明的,不是那麽輕易能夠左右的。


    隻是,珍娘既是已經打出了這一張牌來,就沒有出到一半再收回去的。


    因而,便嘴角翹起個不容察覺的冷笑,脆生生的對著這一桌子的人,開口說道,“那成吧,既是我爺要堅持,那我回頭去跟我娘說一聲就是了。你倆是做長輩的,我娘安排到這裏,不過你們不願意,那就另當別論了。隻要您跟我奶高興就成。


    其實,真說起來,我娘叫我來請了您跟我奶進去屋裏吃飯,最重要的目的,也是怕你們老兩口坐這裏尷尬。


    畢竟,今兒個這院裏擺席的目的,還是為著答謝那天夜裏幫忙的鄉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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