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小於替縣長史衛朝打著傘,照著手電。


    史衛朝一看是官莊鄉領導孔誌宏的電話,他接了過來。


    孔誌宏給自己打電話,肯定是匯報李秀菊的問題,但現在才給自己匯報工作,是不是有點晚了?一絲惱怒,在史衛朝的臉上露了出來。


    “史縣長,我向您匯報一下,官莊鄉水庫大壩的險情。”電話裏傳來了孔誌宏焦急的聲音。


    “什麽?官莊水庫大壩出現了險情?”縣長史衛朝吃了一驚。


    他今天來官莊鄉是來見新任市委領導歐陽誌遠的,沒想到,官莊水庫出現了險情。


    官莊水庫去年的雨季就出現了一次險情了,今年的雨季才剛開始,就出現了險情,這是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史衛朝沉聲道:“孔誌宏,你馬上派車來接我,我就在距離你們鄉五公裏的地方,被水攔住了路,車過不去。”


    孔誌宏一聽縣長史衛朝被困在了半路上,他一愣,史縣長怎麽這麽快就來到了半路上?


    “快去路上接史縣長。”孔誌宏連忙吩咐司機。


    轎車直奔那段低窪的公路。


    不一會,轎車就來到了縣長史衛朝等車的地方。


    孔誌宏連忙下了車,就看到,秘書替史衛朝打著傘,正站在對岸。


    孔誌宏顧不上脫鞋,沒等秘書小張給他打傘,他就艱難地蹚水過來了,水已經淹沒到他的膝蓋上麵。


    “史縣長,我來接你了。”孔誌宏顧不上擦去臉上的雨水,大聲喊道。


    史衛朝皺了一下眉頭道:“孔誌宏,我怎麽過去?”


    孔誌宏連忙彎下腰道:“史縣長,我背您過去吧。”


    史衛朝看著孔誌宏年老的後背和花白的頭發,他可不敢讓孔誌宏背自己過去,孔誌宏老了,比自己的年齡還大,要是摔著自己就麻煩了。


    孔誌宏的秘書小張跑了過來道:“孔領導,還是我來背史縣長吧。”


    小張說完,連忙在縣長史衛朝麵前,彎下腰。


    史衛朝遲疑了一下,但現在,沒有辦法過河,隻能這樣了。


    “好的,小張秘書。”史衛朝趴在了小張的背上,秘書小於連忙打著傘,跟在後麵。


    幾個人過了河,孔誌宏連忙給史衛朝打開車門。


    幾個人上了車,向前開去。


    史衛朝看著孔誌宏道:“孔誌宏,歐陽……歐陽同誌在那裏?”


    史衛朝停頓了一下,歐陽誌遠的任命還沒有下達,下麵的人,肯定還不知道這件事,現在,還不能稱呼歐陽領導。


    孔誌宏一聽史縣長問起那個年輕人歐陽誌遠,他忙道:“史縣長,那個叫歐陽致遠的年輕人,住在山前村的張茂全家裏了。”


    史衛朝低聲道:“去張茂全家。”


    孔誌宏一愣,心道,你不去官莊水庫大壩,去張茂全家幹嘛?


    孔誌宏又不敢多問,他隻能沉默。


    歐陽誌遠和張茂全老人來到水庫的時候,看著凶猛而下的洪水,兩個人都大吃一驚。


    整個水庫的水位,在快速地上漲,水位距離警戒水位已經不到一米!


    十幾個閘口已經開始排水。


    大壩上已經來了很多人,燈火通明。


    水文站長葉磊已經帶人到了,他正組織人運送沙袋,很多人在大壩上和兩邊的大堤巡視。


    歐陽誌遠看著還在狂下著的雨柱,他知道,必須盡快讓河岔村的老百姓做好轉移準備。


    如果不做好準備,這水庫要是決了口,就來不及了。


    歐陽誌遠看到了帶領人運送沙袋,三十多歲的葉磊。


    葉磊全身都是泥,已經分不清是泥水和汗水了,他一個人扛起沙袋就跑向一邊的大堤。


    這個人不錯,幹勁真是足。


    歐陽誌遠道:“張大爺,那人是誰?”


    張茂全道:“他叫葉磊,水文站的站長。”


    歐陽誌遠走過去,看著跑過來的葉磊,大聲道:“葉站長,你馬上派人去通知河岔口寸的村長和領導,立刻讓河岔口的村民,做好轉移的準備。”


    葉磊一看,一名身穿蓑衣,頭戴鬥笠的年輕人,站在自己麵前,讓自己派人去通知村長和領導,他立刻大聲道:“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了,您是?”


    歐陽誌遠一聽,葉磊已經讓人去通知了,他頓時放下心來,忙道:“我叫歐陽誌遠,我是過路的,看到這裏有險情,就過來看看要不要幫助。”


    葉磊一聽這話,頓時一愣,這個過路人的風格真高。


    他連忙大聲道:“好吧,歐陽兄弟,快把這些沙袋扛過去。”


    這句歐陽兄弟,讓誌遠感到很親切,歐陽誌遠笑道:“好的。”


    歐陽誌遠扛起一個沙袋,和葉磊一塊跑向旁邊的大堤。


    “出現這麽大的險情,你們鄉的領導和鄉長怎麽沒來?”歐陽誌遠大聲道。


    葉磊忙道:“我給他們打電話了,應該快到了。”


    歐陽誌遠道:“葉站長,你估計,這個大壩扛過洪峰沒有問題吧?”


    葉磊搖搖頭道:“歐陽兄弟,不好說,這個大壩,去年出現了一次險情,差點決口,當時很是危險,要不是堵得快,大壩就垮塌了,今年春天,縣裏和鄉裏聯合對大壩進行了徹底的加固,不知道效果怎樣?”


    “葉磊,你是怎麽搞的?這麽多的沙袋,還沒運送到位?出了事,你要負責。”一聲冷喝傳了過來。


    歐陽誌遠轉臉一看,就看到七八個人簇擁著一個五十左右的禿頂男人,走了過來,很多人都爭著給那人打傘。


    派出所副所長丁鑫也在裏麵,後麵跟著民警方誌和邱軍。


    這麽大的雨,有好幾把傘護著他,這人身上,幹幹淨淨的沒濕一點。


    “盧鄉長,您來了,我正組織人加快運送。”葉磊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泥水,連忙道。


    這人就是趕了過來的鄉長盧飛。


    盧飛沒有走下來,他哼了一聲道:“葉磊,你也太大驚小怪了,你看,水麵距離警戒線還有半米多,你就大呼小叫地打電話,存心不讓我休息,是嗎?”


    盧飛的臉色很難看,他的心事很多,李秀菊被抓起來,讓他心神不寧,現在,半夜裏竟然被葉磊喊到水庫上,這讓盧飛很是惱火。


    葉磊連忙道:“盧鄉長,我沒有那個意思,現在,水位漲得很快,去年的險情,水位比這還低,但是,到了後半夜,山洪都下來了,水位半個小時就漲上來了,結果,大壩差點垮了。”


    盧飛冷笑道:“現在不是還沒有垮嗎?你組織人守好崗位,有事叫我,我休息一會。”


    盧飛說完,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向轎車,秘書連忙給他打開車門,盧飛低頭就鑽進了車裏,閉上了眼睛休息。


    歐陽誌遠冷哼一聲,抬手就是一塊磚頭扔了過去。


    “嘭!“一聲巨響,這塊磚頭,砸在了車門上,直接把盧飛的車門砸的凹進去一塊。


    葉磊看到歐陽誌遠竟然一磚頭把鄉長盧飛的車門砸了一個凹坑,頓時嚇了一跳。


    這聲巨響,把剛坐下休息的盧飛,嚇了一跳,他驚慌失措的打開車門,腳下一滑,咕嚕一下,摔了出來。


    鄉長盧飛的手下,連忙衝過來,扶起了盧飛。


    盧飛咆哮著看著那些正在搶運沙袋的人,厲聲道:“誰扔的磚頭?”


    派出所副所長丁鑫看著地上的磚頭和凹進一塊的車門,他冷笑道:“誰他媽扔的磚頭?找死呀?”


    歐陽誌遠冷哼一聲,走了過來,盯著盧飛,厲聲道:“你就是鄉長盧飛?”


    盧飛被這個一身泥水,戴著鬥笠的年輕人盯得發毛,他看著歐陽誌遠道:“你……你是誰?磚頭是你扔的?”


    歐陽誌遠冷笑道:“你是官莊鄉的鄉長,現在,大壩的水位還在上漲,險情極其嚴重,你看看大家都在幹嘛?他們都在汗流浹背的搶運沙袋,你竟然鑽進轎車休息?你有臉做這個鄉長嗎?”


    歐陽誌遠的話,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盧飛的臉上。


    盧飛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盯著歐陽誌遠,咆哮著道:“你是誰?你竟然砸壞了鄉裏的車?丁所長,把他抓起來。”


    盧飛絕不允許任何人掃他的顏麵。


    派出所副所長丁鑫一聲大吼道:“來呀,把這人銬起來。”


    歐陽誌遠戴著鬥笠,披著蓑衣,臉上沾了很多泥水,丁鑫並沒有認出來歐陽誌遠。


    方誌帶著兩個警察,拿著手銬,就撲了過來。


    張茂全一看警察要抓歐陽致遠,他一步跨過來道:“你們怎麽亂抓好人?”


    方誌一看,是張茂全,他一把推開張茂全,惡狠狠的道:“又是你這個老東西,滾一邊去,再阻攔的話,連你一起抓。”


    歐陽誌遠連忙扶住了張茂全老人,他盯著方誌道:“方誌,不要推搡老人。”


    歐陽誌遠這一說話,方誌頓時認出了歐陽誌遠,他一聲驚呼:“又是你……?”


    方誌沒想到,這個一身泥水的人,竟然然是歐陽誌遠。


    “嘿嘿,好你個歐陽誌遠,哪裏熱鬧,你就出現在哪裏,這次你砸了盧鄉長的車,這輛車價值一百多萬,你這是故意毀壞國家財物,嘿嘿,這次,跟我走一趟吧。”方誌獰笑著拿出手銬,去抓歐陽誌遠的手腕。


    “住手!方誌,你想幹什麽?”一聲冷喝,鄉長孔誌宏和縣長史衛朝走下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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