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黑白女仆裝的棕發女子,在經過桌邊時拿過一副手套戴上,然後將地上昏迷不醒的精靈女孩抱起來。


    “這小家夥的體重真的好輕呢~”感受著手中軀體的重量,年輕的女仆驚歎的說道。


    “書上說~精靈能變得像葉子一樣輕盈~”說話的是一位擁有海藍色卷發的小女孩,她用稚嫩的聲音細聲說著。


    同時瞪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同伴懷中,那張粘染著泥垢的蒼白的小臉…;…;那精靈女孩像是睡著了,那細長眉毛下雙目緊閉,渾身軟軟的任人抱著毫無動靜。雖說被蓬亂的頭發與塵土掩蓋住樣貌。可她還是能看出,這隻顯然處在幼年期的小精靈,肌膚白嫩的不可思議。


    “原來精靈就是這個樣子的啊…;耳朵尖尖的好可愛呀~不過怎麽和書上說的不太一樣呢?艾瑪~”女孩回想著以前看到的圖冊,那些成年的精靈,耳朵好像更長而且還上翹?


    “嗬嗬,因為她還沒長大呀~”名為艾瑪的年輕女仆,也注意到黑發間無意露出的小巧尖耳。“年幼的精靈都是這個樣子的…;長大了就不是這樣了。嗯,這幾十年精靈已經很少出現了…;我也隻是曾經和主人一起去塞拉克的時候,才偶然見過一隻精靈吟遊詩人。”


    “是那座據說,誰都能進的自由之都?好羨慕…;我也想去~”


    “嘻嘻,那就祈禱快點成長吧~”


    說著話,兩人來到臥室。把懷裏的小精靈,平躺著放在木地板上,又走到陽台把玻璃窗也關好。


    “好了~薇妮,在喚醒她之前,我得先布下結界。所以,你得先離遠一些…;”


    “哦~好的~”


    被喚作薇妮的小女孩,乖巧地跑到稍遠些的轉角躲了起來。眼睛眨也不眨,緊盯著房間正中央,那失去意識睡在地上的幼小精靈。對於一直待在這座城市的小女孩來說…;…;精靈那隻是傳說中的生物,以前隻在書本上看到過。


    真實見到,這還是第一次。所以,她有點緊張,又有些激動。她無比渴望能和這隻小精靈作朋友…;


    如果對方願意留下的話。


    “那麽…;開始了!”棕色短發的女仆閉上眼睛。


    雙手十指交叉,隨著一段模糊不清的低呤,她身上緩緩出現一抹幽藍的光圈。並迅速向下碰觸到地板後飛快的擴大,然後逐漸形成一個線條清晰的魔法陣,慢慢旋轉著向外擴張…;不到五秒,那有著神秘圖案的魔法陣固定下來,柔和的藍色光芒充滿了整個房間。


    看著躺在魔法陣中間的精靈女孩,艾瑪蹲下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她小小的額頭。


    在艾瑪凝神關注的視線下,那具幼小的軀體微微一震,隨後漂亮的睫毛慢慢張開,露出仿佛黑寶石的純黑眼瞳…;隻是不知為何,那目光卻沒有聚焦,冰冷的就像機械般毫無感情。


    “能聽見到我說話嗎?”


    艾瑪輕聲說了一句。發現這隻幼小的精靈,依然躺在地上沒動靜。她略微有些疑惑,稍稍靠近一些伏身下去…;心髒明明在跳動,可為什麽不動呢?事實上,她根本不擔心這小東西會傷到自己…;作為一名冰係術士。她最擅長的就是控製,如果被人知道,自己連一隻幼年精靈也製服不了…;傳出去肯定會被學院時代的好友們恥笑。


    “喂~?醒醒~?喂~?”


    仔細盯住那對空洞的黑色眼珠,艾瑪輕輕在眼前揮揮手…;完全沒有反應。


    “怎麽了~?艾瑪?”


    “等等~我再試一下~”艾瑪想了想,把小精靈從地麵扶坐起來。


    “喂?喂?喂?”


    線條柔和的小臉,粘染著不少塵土,蓬亂的頭發蓋住單薄的肩膀,再配合那幼小的身體,以及漠然無神的表情…;…;此刻坐在地板上的落難精靈,似乎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極深的悲傷。就如同心灰意冷的絕症患者,已經失去對生的渴望,對什麽事都不在乎,哪怕身體被殘忍傷害。


    所以,無論艾瑪怎麽輕拍、搖晃、甚至捏住鼻子,也不能換來任何回應。那眼神失去光彩的樣子,就如同損壞的玩具一樣,沒有了靈魂,身體隻剩空殼。


    艾瑪眉頭皺緊,思索片刻,終於搖搖頭放棄了嚐試。揮手散去地麵上的魔法陣,任其像破碎的星屑一樣漸漸消失。


    “艾瑪~?”看到這一幕的薇妮,小心翼翼從牆後冒出腦袋,輕聲問了句。


    “我想…;她可能是把靈魂給藏起來了…;”艾瑪站起身叉著腰,望向沒有反應的小精靈,有點兒為難。


    “嗯?藏起來了?”


    “據說,有些被人類抓到精靈,通常會因為忍受不了屈辱和痛苦,而選擇自我放逐…;”


    薇妮好奇地湊過去,用手指戳戳小精靈的臉蛋…;觸感很柔軟。又盯住那對略髒,卻依然粉嫩的小尖耳,忍不住伸手輕摸了摸,與皮膚完全不同的細膩手感,讓她覺得很可愛。雖然摸起有些冰冷,可是那一絲溫度說明小精靈還活著…;


    “自我放逐?那會怎樣?”


    “那等於她的意識已經消失了。身體…;大概隻保留最低限度的本能…;也許,連主動進食都做不到…;”


    “啊…;?怎麽會這樣~??”薇妮驚訝的回頭,看到的卻是女仆臉上的認真。


    “所以…;薇妮,我們還是把她交給外麵的人吧。精靈的壽命很悠長…;即使留下她,又能照顧多久呢?更何況她現在已經失去靈魂了,她遲早會餓死的,而且你也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


    “不行!!絕對不行!!那樣她太可憐了!!”仿佛想到了什麽可怕的場景,薇妮不管髒不髒,直接抱住幼小精靈的身體。那張通紅的小臉,不知怎麽有些生氣。


    “可是…;”


    “不行!現在不能把她丟到外麵,被那些大人們得到,一定會發生非常不好的事情的!我不要把她丟下,既然她被我們撿到~她就是我們的!!”薇妮非常強硬的拚命搖頭,但轉眼間語氣又軟了下來。“艾瑪~求你了~最多,最多我來照顧她~不給你添麻煩~”


    “不是這個問題啊…;隻是…;哎,這該讓我怎麽說才好呢~”艾瑪抬頭撫額有點頭痛。


    雖然彼此的身份是主仆,但因為從小就看著她長大…;某種意義上講。艾瑪是一直把小薇妮當妹妹來對待。看著此時她堅決的表情,艾瑪有些不忍心讓她失望,可是這隻小精靈背後的事情,根本沒那麽簡單。或許不留意就會惹來大麻煩…;


    “求你了~好艾瑪~大不了…;我以後再也不吃布丁了~用省下的錢喂養她,行嗎?”薇妮可憐兮兮望著艾瑪,將小精靈抱得更緊了,生怕丟了似的。“求你了~”


    “唉~~”猶豫了一會,艾瑪無奈地歎口氣,她知道這小家夥會錯了意。“我的大小姐,這不是錢的問題…;好吧好吧~在你改變主意之前,那就先留下她吧~”


    “耶~!”放開小精靈的瞬間,薇妮一記飛撲抱住艾瑪,把腦袋紮在她懷裏使勁的蹭著。“我就知道艾瑪最好了!”


    “嗯?那小精靈好像在動!”


    薇妮回過頭,這才注意到…;剛才鬆開手時,本以為會躺下去的小精靈。不知怎麽竟然低著腦袋,用一隻右手扶住地麵,以非常緩慢地速度回複坐姿。


    “這是怎麽回事?”


    薇妮好奇地湊過去,歪著頭仔細觀察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珠…;與先前同樣的毫無生氣,清冷的臉蛋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看來她還保持著一些意識…;或許,她不用像其它精靈那樣,連路都不能走?”


    艾瑪走了過去,試著攙扶幼小精靈幫助她站了起來。然後慢慢放開…;


    雖然看似有點不穩,但不可否認,她是在沒有碰到任何物體的情況下獨自站立的。這讓薇妮不禁冒出一個想法…;她圍著像雕像般站著不動的幼小精靈轉了兩圈。接著牽起對方的手,向後退了一步…;手臂稍稍用力。


    “天~她能走路的~”


    小精靈的動作略顯呆板,可確確實實僵硬的向前邁出一小步,這讓薇妮興奮的又了撲過去。


    “看!也許我們慢慢教她,能讓她吃東西也說不定~對麽?”薇妮激動的喊道。


    “是是是~”


    艾瑪好笑得伸出手,把這兩個身高差不多的小家夥給分開。


    “不過在那之前,你們是不是應該先洗澡了?”


    薇妮低頭瞅一眼原先幹淨潔白,現在卻髒得不行的睡衣,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


    將換洗的衣服放到床上,隻穿著白色內衣的薇妮,好奇看著忙碌中的艾瑪。


    先把斜背在肩上的小挎包取下,再將那件實在髒透了的鬥篷從身上剝離。隨著布料掀開,幼女精靈雪白的肌膚,伴隨著黑墨般的長發如瀑布般灑落。也許是被鬥篷保護的較好,這頭幾乎拖到腳跟的漂亮長發勉強還算幹淨。


    可是那股混雜了血腥味,與酸臭的複雜氣味,卻讓艾瑪忍不住捏住鼻子。


    艾瑪留意到…;低著頭的精靈女孩臉上,脖子上,頭發上,有許多幹掉的血跡。就連纏繞在身上的純白繃帶,也被染紅了不少。盡管血液顏色略有不同,但艾瑪還是看得出來,這小家夥之前受過傷,並且一直沒有時間包紮。而且很奇怪的,在她身上卻找不到任何傷痕…;皮膚細膩光滑,全身上下毫無瑕疵。


    “艾瑪,快來看~她包裏裝了不少東西呢~”


    艾瑪將疑問暫時埋在心中,走到薇妮身邊。


    地上零散著擺著好幾樣物品,顯然是從旁邊那幹癟的獸皮挎包裏拿出來的。


    一支空掉的獸皮水囊,一個微微變形的鐵皮盒子,碎成塊的打火石、幾團皺巴巴的紙片,還有半截小刷子,以及散亂的針線包…;和一支筆頭折斷的鉛筆。就行李來說,簡陋的可憐…;任何一個冒險者,也不會隻帶這麽點東西,就出發上路。也難怪這小家夥,走投無路最終被人發現。


    “這裏麵是什麽?”薇妮拿著鐵盒子,在耳邊晃了晃。


    裏麵能聽到有東西的聲響,可是試著掰開卻紋絲不動…;看到小薇妮憋的臉都紅了,艾瑪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拿過那支鐵皮盒子。稍微用點力氣,就打開了盒蓋。頓時幾份折疊的小紙包,以及一本厚書呈現在兩人麵前。


    “煉金法則…;?奇怪,她眼睛不是看不見嗎,為什麽會帶著書呢。唔…;看不懂,這是墨水瓶嗎?還有筆…;對了,剛才那些小紙片好像有字,不知道寫了什麽…;”


    薇妮嘟囔著,把那些不感興趣的事物放到一旁。接著拿起那幾團紙,攤在地上一張一張的看著。


    “能帶上我嗎…;請告訴我精靈的消息…;我給你當向導…;我可以幫你洗衣服…;我不會添麻煩的…;求求你了…;咦!艾瑪!你看,這裏有個名字!”


    “瑟莉絲…;?”艾瑪探過頭,讀出上麵的單詞。“這好像是她的名字…;”


    隨著話音落下,一直安靜地站在那任人擺布的幼年精靈,像是察覺到什麽。突然慢慢轉過腦袋,沒有聚焦的眼神對著發出聲音的方向…;這個簡單的動作,把那兩個正在研究別人財產的家夥嚇了一跳。


    “這肯定是她的名字~”薇妮十分確定。


    “好了~別管這些,我得先把這些繃帶的解開…;…;能幫我拿把剪子來嗎…;”


    “啊,好的!”薇妮穿著拖鞋跑了出去,很快拿著一把剪刀回來。


    接過剪子,艾瑪裁開小精靈身上帶著血跡的繃帶。隨著純白色的布料一片一片飄落…;幼年精靈赤裸白嫩的身體,連同脖子上的項圈,徹底展現在兩個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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