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步轍回想起江照影嫁來侯府的這些時日,自己對她不理不睬,卻整日與溫穗穗廝混在一起。


    甚至新婚夜都去了溫穗穗那裏,沒有與她圓房。


    她這樣傾慕於他,不知道她的心,那時會難受成什麽樣。


    沈步轍心中思緒萬千,卻聽見餐桌上傳來沈明珠的一聲冷哼。


    “她不過是小門小戶出生,沒讀過書,窮酸爹也早早的就死了。和易先生沒有共同話題,就算是去了,還能怎樣?”


    “易先生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能夠攀附上的,到時候她灰溜溜回來,又是要被京中人笑話!”


    沈明珠恨恨的講著,滿心是對江照影的輕蔑,是可她的話還沒講完,沈步轍卻突然高聲喊了起來。


    “明珠!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刻薄了?她可是我的妻子,是你的嫂子,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沈明珠一愣,她在府中長大,這麽多年,她這個嫡親的兄長,可從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她猛地一摔筷子,站起身便要走。


    可沈步轍卻是沉了臉色,他上前一步,握住了沈明珠的手腕,再次道:“向她道歉!”


    江照影沒攔著,反倒是放下筷子,扭頭看她,又是朝著她微微一笑。


    沈明珠瞪大了眼睛,氣的喉頭都湧起了一股腥鹹,她將求助的目光望向了沈老夫人。


    可沈老夫人卻撇開眼睛不去看她。


    沈明珠氣的牙齒都在發抖,可自己的手腕被兄長掐著,疼的淚花都要出來了,她隻能含淚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


    “她是鳳凰,我就是山雞!我走還不行嗎?!”


    沈明珠說完這話,一把甩掉了沈步轍的手,恨恨的便從錦繡堂跑了出去。


    她跑出門,隻有元氏一人去追了她,沈步轍和沈老夫人壓根沒去搭理。


    沈步轍甚至直接坐到了沈明珠的位置上,拿起手邊的筷子,往江照影碗裏夾了一塊燒茄子,語氣柔得簡直是能滴出水來。


    “若是你愛祖母這裏的菜,便多吃些,我其實也要向你道歉。”


    他回憶著自己剛剛英勇的舉動,滿心期待的便是江照影受寵若驚,又感激涕零的眼神。


    江照影垂眸看著自己眼前的那塊燒茄子,心中隻想要發笑。


    她拿起筷子,直接把他夾來的燒茄子,丟到外頭去了。


    “我胃不好,吃不得這樣性寒的東西,看著便覺得惡心。”


    江照影說完這話,沈步轍臉都綠了,可她卻是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沈步轍那張綠臉。


    “早起聽聞,你昨日離開後,易先生就大病了一場。易先生病了,我不能也病了,世子慢用,我先走了。”


    江照影說完這話,淡淡放下筷子,便往外頭走。


    她雖無禮,可如今論誰都不能說她一句不好。


    沈步轍猝不及防的看著江照影遠去的背影,愣愣的坐在原地。


    “哪裏是胃涼,她分明是心涼了。”沈老夫人瞧著江照影的背影,心中不滿,半晌才憋出了這麽一句。


    聽了這話,沈步轍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還是對自己前幾日做的事情,心有怨氣。


    需得好好哄哄。


    於是他夾起被江照影丟在桌麵上的燒茄子,送進了自己的嘴裏:“祖母的話,孫兒明白了,從前是孫兒不對。”


    沈老夫人點點頭,提點了沈步轍幾句,“愛之深,責之切,你從前那樣對她,她心裏頭越愛你,就越是對你失望。”


    “不過不打緊,她心裏頭有你,才為侯府做了這樣多。你勾勾手指,她便又要回來了。”


    沈步轍如獲至寶,心中也有了無比的自信。


    江照影這次出麵,定是要舍棄了自己的尊嚴,易先生看在她父親的麵子上,刁難幾番,也會就此作罷。


    侯府的名聲要回來了,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沈步轍心中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風卷殘雲的將桌上的剩菜剩飯掃蕩一空,隨後又朝著沈老夫人行禮告別。


    沈老夫人招了招手,便放他走了。


    等沈步轍出了院子,沈老夫人才扶著陳嬤嬤的手,緩緩站起身。


    “窮人家的孩子,到了哪兒,都上不了台麵,夫君輕輕哄哄便好了,甚至能舍去性命。”


    沈老夫人話裏帶著幾分篤定,她說完又是微微笑了起來:“阿蓮,你說我當初這個決定,做的有多好!”


    陳嬤嬤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也露出了一個勝利的笑容:“主子這舉,實在是妙,您呀,要輕鬆咯!”


    ——————


    江照影去了一趟錦繡堂,便是要知會沈老夫人,自己今日要去易先生宅院的事情。


    她此番去易先生的宅院,便是要醫治易先生的身體。


    至於其他的,她可是什麽都沒有保證。


    前世的易先生沒有今世這樣大病一場。


    易先生的病,讓江照影措手不及的同時,更令她感到內疚。


    畢竟沈步轍上門送酒的事情,她沒有攔著,而是暗中推波助瀾,卻沒想到,正是這推波助瀾,才無意中害了易先生。


    如今的她,是不好意思再向抱病的易先生提出,送江聞祈入白鹿書院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江照影微微歎了一口氣。


    等她回了自己的春華院,看見的便是江聞祈在屋子裏練字的身影。


    這間屋子是江聞祈自己挑的,洞開的窗戶正對著院子的大門,隻要江照影回來,便一下子就能看見他。


    自然,江聞祈也一下子看見了她。


    兩人的目光在一瞬間相撞,江照影一頓,還是轉頭邁進了他的屋子。


    雖心裏早有準備,可當江照影瞧他練出的一張張大字時,仍不免是被他驚訝了一番。


    江聞祈天資聰穎,雖未開蒙,可江照影將他帶進侯府的那一日起,便有教他握筆、識字和練字。


    前世的江照影雖識字,可她隨了她那不著調的爹爹,寫出來的卻是一手狗爬字。


    如今會的一手遒勁又流利的行書,還是前世時江聞祈教給她的。


    江照影舉起案桌上那一張張宣紙,對著日光仔細看了看,瞧著他一筆一劃寫得工整有力,進步神速。


    完全看不出是前幾日才開始學的字。


    江照影的臉上有幾分欣慰,想到如今的情況,又是有幾分無奈,她垂眸看向江聞祈:“祈兒,跟我一起去見易先生吧。”


    至於他能不能得了老先生的青眼,要看他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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