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炸開的時候,我明明距離它最近,卻意外的沒有受到傷害,反而是我身後的溫兵被炸成了重傷,還有幾個弟兄雖然也受了點傷,但索性都無大礙,隻有溫兵,已然奄奄一息。


    張軍麵色凝重的對吳隊長說道:“老大,溫兵快不行了,怎麽辦…;”


    吳隊長登時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你當人命是螞蟻呢?說不行就不行了,留下兩個兄弟照顧他,其他人跟著我繼續上,我要是不把這鳥窩給他端了,我特麽不姓吳!”


    吳隊長素來不愛說髒話,他一旦說了髒話,定是被氣到了極點。和他共處這麽多年,我太了解他了,看到自己的弟兄被炸成重傷,他寧願那個被炸傷的人是他自己。上次緝毒任務,有一個弟兄被槍打成重傷,當時有人怕被傷者拖累,想留下那個人不管,也被他給罵個狗血噴頭,之後他同人講,隻要他的弟兄還剩一口氣,他就堅決不會放棄,有嘴欠的人就問他:“如果死了呢?”


    吳隊長沉默良久,才緩緩說道:“如果死了,不是我放棄他,而是他放棄了我。”


    我聽得出他話語中濃濃的哀傷,也看到說這話時,他眼角閃過的一絲淚花。


    這次行動進行到現在,危險性儼然已經超過上一次,對方不但精心策劃,而且竟然藏有類似手雷般的危險爆炸品,吳隊長雖然嘴上說著狠話,但是我看得出,他的眉宇中,似乎也流露出一絲絲的擔憂,可以他的脾氣,就算明知是死路一條,也是不會退縮的。


    鐵門後麵必定藏著人,我們硬闖過去,必定吃不著好果子,於是選擇迂回的辦法前進,以退為進是吳隊長常用的辦法之一,我們繞到了樓下的一個窄間,想試試看從那裏能不能找到突破口,等到了樓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徐強突然興奮的說道:“這個寫字樓我來過!”


    吳隊長連忙轉向他道:“說下去!”


    徐強略帶興奮的說:“我前女友之前就在這個寫字樓上班,我之前還經常接送她,她就在這個樓層,這一層是一個裝潢設計公司…;”


    吳隊長慍道:“說重點!”


    徐強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這棟樓在建造時有一個巨大的缺陷,是一個直徑約半米的洞,從這個洞可以通到裏麵去,據說是建這棟樓的時候出現的失誤,原本是要作一個下水通道,結果通道比設計高出了4米。”


    張軍道:“高出設計4米,是哪個設計師這麽不長腦袋?”


    吳隊長冷哼道:“現在的設計師都不怎麽長腦袋,這不是能力問題是態度問題,你快去帶我們找那個通道。”


    徐強點了點頭,接著便衝到了前麵,我們在樓道裏走了一小會,果真就看到了徐強口中所說的那個洞,吳隊長是個急脾氣,第一個爬了上去,他在這個窄洞裏艱難的爬了一陣,不一會又退了出來,略帶興奮的說道:“從這個洞往裏麵爬,能看到很多人質,我估計疑犯就在這個樓層裏,他們顯然不知道有這個洞,一會我們都從這個洞口悄悄爬過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吳隊長說完,又再次爬了上去。之前大家都處在極為被動的狀態中,現在突然出現了轉機,大家都顯得很興奮,吳隊長爬完,其他人都爭先恐後的跟著爬,在這裏我年齡最小,資曆也最小,所以我理所應當的成了最後一個。這個洞口距離地麵很高,我由於身材比較矮小,試了好幾次,才艱難的盤上洞沿,雙中一撐,整個人好似飛一般的竄了上來。等我爬上這個通道的時候,才猛地發現,這個通道遠比我想象中長的多,吳隊長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爬個來回,可以看得出,他的內心是有多麽的焦急。當我爬到一半的時候,最後一個人已經跳了下去,我一急,也跟著加快了速度,然而等我從另一端跳下去的時候,大家已經都不見了蹤影,我有些不高興,大家是一個團隊,你們就算再怎麽著急,也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啊?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不遠處還有一些人影晃動,直覺告訴我,那些人影是亡魂,我突然覺得脊背發涼,更想快點找到吳隊長他們。


    我端著手裏的槍,左右環顧了一圈,突然也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大概有十幾名人質,心想他們或許是奔那個方向去了,我於是也準備悄悄挪過去。可我剛走到一半,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陣陣槍聲,雙方明顯已經碰頭,在激烈的對戰中,我頓時慌了,槍聲從我的四麵八方傳來,似乎到處都有敵人,我竟不知道該往哪裏跑,這時,我的耳邊傳來吳隊長和我說的話:“無論遇到任何事,都不要驚慌,驚慌解決不了任何事,隻能壞事,唯有冷靜,再冷靜。”


    對,冷靜,我要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咬了咬牙,索性將眼睛閉上,果真聽到槍聲是正前方大概四點鍾方向傳來。


    我募地睜開眼睛,朝著那個方向跑去,眼見就要到達那裏,槍聲卻忽然停止了。不過我還是找了隊長他們,他們對麵站著一個人,懷裏抱著一個人質,他用槍死死的抵住那個人質的頭部。我沒有急於繞道吳隊長他們那去,而是在一個屏風後麵躲了起來,這個時候我聽到吳隊長的聲音說道:“放下槍,乖乖的過來,你還有一條活路。”


    接下來是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怪笑,笑聲過後,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活路?你以為我和我的同夥這樣做,是為了你所謂的活路來的?”


    那個人的聲音響亮而透徹,聽起來像是帶著某種力量。


    之後又是吳隊長的聲音:“我知道,你是為了錢。”


    吳隊長話音剛落,隻聽那個人狠狠的咗了一口唾沫,罵道:“錢算個屁?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個狗屁政府能有那麽多錢,即便有,也是藏在哪個貪官的家中,讓他們拿出來救人,簡直做夢。”


    吳隊長繼續問道:“你不為了錢,那你為了啥?難道真的像大家說的,你們都是瘋子?是精神病?就想殺人?”


    那個人聽後哈哈大笑道:“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吳隊長不假思索道:“當然知道,你是毒龍。”


    那個人冷笑一聲道:“屁,那隻是綽號,我的真名叫趙龍,我想你應該有所耳聞吧,吳大隊長。”


    吳隊長聽後果然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才說道:“趙龍?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退伍軍人。”


    趙龍笑道:“不錯,三年前的那個暴力拆遷你應該還記得,我做了十幾年的軍人,退伍後,非常沒得到任何照顧,連我在家鄉的房子也被政府以非常手段拆遷,在抵抗拆遷的行動中,我父親受了重傷,沒過多久就死了,我媽媽為此事去上訪,後來也死於非命。我現在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早已經當自己死了。”


    吳隊長一陣歎息後說道:“難道就因為這個,你就組織一幫人來胡亂殺人,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也是有父有母,有家庭的?”


    趙龍冷哼道:“你以為我身邊這些死去的同伴,是被我忽悠來的,我現在告訴你他們都是什麽樣的人。這些人中有孩子被拐賣,至今杳無音信,父母老婆全被逼瘋了的,自己也走投無路的;還有被冤枉坐了十幾年牢獄的,卻一毛錢的補貼也拿不到的;也有妻子在醫院看病因誤診而一屍兩命的…;醫院卻始終拿不出個說法出來的,他們都是像我一樣,被這個社會遺棄了的人,被逼到了絕路的人,我們都已經生無可戀,死反而是一種解脫,可是我們卻又不甘心就這麽死去,總得拉幾個墊背的。”


    吳隊長無言以對,也不知道接下來該采取什麽處理辦法,辦案多年的他,第一次在這種時刻遇到了困境,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他今天的所作所為也一定是錯誤的,用吳隊長的話說:“正確是相對的,但錯誤是絕對的。”


    我於是偷偷繞道趙龍的後麵,由於我的動作十分輕便,他顯然沒有注意到我,我端起手槍偷偷的瞄準了趙龍的頭部,猛地扣動扳機,讓我哭笑不得的事情發生了,我的手槍竟然在這種時刻出現了故障。我急的直跺腳,趙龍似乎覺得到身後有情況,稍稍側轉過頭,吳隊長抓住這個機會,瞄準那個人,隻聽“啪”的一聲,趙龍哼了一聲,便倒了下去,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和以往一樣,吳隊長再次帶領自己的隊伍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可是我看得出,他沒有因為完成任務而覺得輕鬆,反而表情凝重,滿腹心事。


    我在他後麵跟了一陣,想衝上去安慰他,他卻突然回過頭來,滿臉哀怨的對著我說道:“小誌,你走吧,別再跟著我們了。”


    我一驚,突然像個孩子般著急的說道:“為什麽?我做錯什麽了麽?吳隊長為什麽不要我了?”


    這個時候,我看到兩行熱淚從吳隊長的眼眶中流了出來,他極其不情願的說道:“你什麽也沒有做錯,是我做錯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上次緝毒行動,我不該讓你去的…;”


    吳隊長話瞬間點醒了我,我猛地想起了所有事,上次行動中,因為中槍而身受重傷的人,就是我啊,我後來沒有挺過去,經曆劇痛而死去的人,往往會以為自己還活著,可是,我的確已經死了。


    再見了,敬愛的吳隊長,再見了,我親愛的戰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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