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言見她急了,揚手在她鼻子上輕刮,而後道。


    “侯府池水,由粉河調入,就連池中沙子也是。起初這麽做,沒想太多,能成功最好。卻在調水之際,意外發現河床處的書籍。”


    當時拿出來,因長久浸泡,早已濕了。隨意翻開,全是黃紙,一個字都沒有。


    奇怪的是,長年在河床處,邊角沒有任何破損,就連串起紙張的絲線,也完好無損。


    如果普通書籍,怎會如此?


    所以,他沒有扔了,放在窗台邊曬幾天。之後他開始忙碌,皇城侯府兩頭跑。


    當他再次回到屋內,發現紙張已幹,並非無字,滿滿的全是黑色小字。


    就連封皮,也顯露大大的三字。


    “山河誌。”


    三字落下,秦雲舒呼吸窒住,身子也僵硬幾分,就連出口的話也透著驚訝,“山河誌?”


    她知道那本書,記載天下萬象,在兵家眼裏,是最好的地形圖。


    所以,他憑著山河誌,找到抵達紅河的最快路徑!


    難怪這麽快!


    這本書,消失已達百年,四國君主都在尋找。何曾想,竟在大齊境內,還在齊京附近!


    “按照此書方法,侯府才有一方粉池,也因這書,我才能迅速抵達紅河。從離京,穩住災情到歸來,僅三個月。”


    堤壩在暴雨中倒塌,實為根基不穩,山河誌中也有記載,更有解決方法。


    連同啞叔請來的六名良工巧匠,結合方法,堤壩勢必建成,更完善方案,即便暴雨,也會引流洪水,不會在一個堤口匱塌。


    有了山河誌,很多不可能的事,也將變成可能。


    但它的重現問世,意味著……


    四國都在追逐,即便消失百年,每代君王都沒有放棄,沒有以前尋的那麽厲害罷了。


    若落在好戰的國君手裏,這天下,不敢想象。


    “瑾言。”


    意外得到山河誌,她覺的,不是件好事。


    蕭瑾言知道她擔心什麽,抬手撫著她的背,“放心,沒人知道,我也沒有告訴皇上。置於侯府書房,我不會再看。”


    就讓此書,永久的變成一本廢書。


    秦雲舒眸中愁緒沒有散,她在想,為何不直接毀掉?


    這本書放在侯府,很麻煩。


    但她清楚,山河誌在兵將眼中,堪比醫者心中的雪山靈芝,世間罕見,根本就舍不得毀。


    如果她將父親收藏的書籍全都燒了,他要多心痛。


    可如果隨意丟棄,給旁人撿到,誰知道會怎麽處置?


    即便楚凜,也不能盡信,他真的不會以此征伐他國。


    以心比心,她明白蕭瑾言。


    放在侯府,守護這書,不為外人知曉,興許是最好的方法。


    最終,她點頭了,“好,永遠不翻。隻是,你如何向皇上解釋,這麽快抵達紅河?你提出堤壩解決方法,那些工匠就不懷疑嗎?”


    她都懷疑了,遑論別人。


    “啞叔,實為燕國人,武術極其厲害,遊曆四國,見識頗廣,他知道通往紅河的捷徑,也不奇怪。”


    確實,這條路啞叔知道,也確實是他告訴蕭瑾言。


    但在那之前,他已從山河誌中得知,也從京城出發。


    “至於災情緩控,堤壩如何解決,我並非直接提出,六名工匠討論中,我提出幾個關鍵問題罷了。”


    秦雲舒頓時明白,他在引導,引導那些人朝那個地方想。


    所以,這個方法在旁人眼裏,根本不是蕭瑾言所想,而是六名工匠討論的結果。


    而那六個人,也是啞叔找的。


    她知道啞叔不普通,但沒想到這麽厲害。


    “這樣,我就放心了。以後,不許再翻,也別為了趕時間,加快行程。”


    蕭瑾言點頭,緩聲道,“你的話,我都聽。”


    “你哪裏聽了?如果不是我拽著你問,你根本不告訴我,那麽大的事,還想……”


    再多的話語,也被堵住,隻有放大的俊顏和溫暖的懷抱,以及——


    放開她時,蕭瑾言眸眼清明,唇角揚起,“舒兒,你越來越香了。”


    正在有條有理訓夫的秦雲舒,募的怔住,片刻後會出其意,雙手抵住順勢一推。


    後退幾步離了他的懷,睨了他好幾眼,“你這張嘴,越來越會說了。”


    特別是成婚後,越發和以前不一樣,日益明顯。


    “能得此誇獎,深感榮幸。”


    聲音沉穩有力,神情淡然。


    秦雲舒再一次不知如何回話,直接轉身朝來時方向回去,等走到山腳馬車處,父親該下山了。


    看著她急急往前走的身影,蕭瑾言低聲一笑,緩緩隨至她身後,眸中盡是倩影。


    而此時,拎著籃子的嬤嬤一路朝西,腳步越來越快,又過一炷香,她才到別莊。


    隻見秦妙站在莊門處望著,她立即上前。


    “妙妙,東西買到了。”


    是一盒藥膏,專治潰爛處。


    從大小姐進入別莊到現在,經精心調養,身子日日變好,能看清人,也能下地行走。


    可是,今早手肘膝蓋和臉部,接連出血,嚇的眾人手足無措。


    幸好妙妙找來止血草,敷上後沒多久止住,情況好轉,可她不放心,依舊買了藥膏。


    秦妙立即接過,“有這個,能好很多。”


    說罷,她立即轉身,朝院中走去。


    等她走進院中屋內時,華裳已經自個兒起身,靠在床柱上,雙眼無神,不知在想什麽。


    “大小姐,嬤嬤去了藥坊。”


    一個月前,華裳視力恢複,神智也已經清醒。


    那時候,她才知道麗兒早已不在,伺候她的是秦妙。


    不曾想,是秦妙照料,真真諷刺。


    “奴婢給您塗。”


    話落,秦妙打開藥盒,小心的沾了點在手上。


    華裳任她塗抹,臉上一片清涼。


    她沒有照鏡子,更不許宅中有銅鏡,她無法接受自己的臉……


    確實,相比視力和神誌,容貌沒有那麽快恢複,純漆木粉,用量過度,皮膚最受傷害。


    要恢複,並非朝夕。


    秦妙塗了好幾層,然後收了藥盒放在櫃上。


    這段日子,她目睹華裳容貌變化,起初沒有那麽嚴重,甚至開始好轉。


    卻在半月前,冒了不少紅點,卻不癢,注意清洗,也磨了藥粉。


    卻在今早開始出血,現在已經止住,但這臉,見不了人了。


    索性沒有全臉,從鼻子下方開始,皺褶不已,紅點依舊,仿若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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