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很多事情就在一念之間,選擇對麵,是另一種選擇。


    因為突如其來的刺客,讓葉承沒有將月華劍刺入朱棣的胸膛,如今在鍾晴麵前,葉承複仇的心火更加微弱了。


    其實不僅僅是因為鍾晴的緣故,通過這些日子短暫的接觸葉承也現,不論朱棣是一個怎樣的丈夫或者父親,至少在治理國家方麵,在為君王方麵他還是最稱職的人選,若是朱棣真的死了,大明必將陷入鍾晴所說的那種混亂,到那時候,受苦的將不僅僅是一家一戶,而是全天下的百姓。


    思慮之下,葉承決定暫時放棄刺殺朱棣的想法。當葉承將想法告訴鍾晴時,鍾晴自是喜出望外。


    不知為何,當葉承放棄這個念頭時,心裏一下子無比輕鬆起來。


    “對了晴兒,你住的這裏好不奢華啊,剛才我看見還有侍從丫鬟,比我所居住的地方好上多倍。”葉承這時候心情平複,才開始注意到鍾晴所居住房屋的環境。


    “是啊,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又沒什麽功勞,就算有也絕對比不過你啊,可是卻給我安排在這麽好的庭院裏,我問過那些仆人,他們說是二殿下朱高煦特意吩咐的呢。


    “朱高煦?他為什麽要這麽精心的為你安排住所呢?”葉承不解道。


    “你問我,我卻去問誰啊,管他呢,可能是皇帝的兒子願意顯擺唄,反正是他讓我住的,又不是我主動住的,即便他日後想以此來要我為他辦什麽事情,我也可以有很多托詞拒絕啊。”鍾晴得意道。


    葉承一笑:“你的壞心眼可真不少,到了哪裏你也不會吃虧的。”


    正當這邊葉承輕鬆下來的時候,那邊的鄭和卻是到了道衍和尚的府邸,臉上刻滿了凝重的神情。


    “事情就是這樣了,師父,這其中到底有何玄機,還請師父示下、”鄭和將申時麵見朱棣時的情況原原本本對道衍說了,連刺客的事情也是據實稟告。


    “鄭和啊,這次回京你也看到了,如今的京城再也不是當時的燕王府邸了,如今的皇上也早已不是當時的燕王了。”道衍緩緩道。


    鄭和點點頭,雖然事先已經支走了所有的下人,但是鄭和仍然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確定並無一人在場。


    “朝廷上下現在是暗流湧動,建文帝到現在沒有找到,皇上在心急之餘,疑心病也越來越重了,他的眼神中似乎看哪一個大臣都像是窩藏建文帝的同謀,而且隨著三個皇子逐漸長大成人,皇位繼承人的爭奪也將來開帷幕了。道衍深呼了一口氣道。


    “三位皇子天賦聰明,各有千秋,實乃大明之福呢。”鄭和恭恭敬敬道。


    “哈哈哈,正因為各有千秋,才是禍端呢,你想若是有蠢有聰明,有孝順有不孝順,有寡德有多德,這繼承人選不就好定了嗎?如今這三位卻是都很聰明,你讓皇上選哪一個?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可是皇上心中最大的難題。”道衍說道。


    鄭和聽罷湊到前麵低聲道:“自古立嫡立長,況且長殿下朱高熾性情溫和,舉手投足間都得當灑脫,頗有帝王風範,若是他能當上未來的大明之主,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正是因為你這樣的話,才會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道衍歎了一口氣,繼而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來回踱步起來。


    鄭和自從被藍玉軍隊擄掠來到中原之後,就一直跟隨在道衍和尚身邊,耳讀目染間對師父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熟悉,當下眼見得道衍開始來回踱步,知道此時的事情已經事關重大了,否則師父道衍是不會如此的。


    “請師父示下。”鄭和把頭低了下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爭奪皇位不是看你一時是不是領先,而是看誰能笑到最後,如今像你這樣的功高之人,還有不少朝野老臣都推崇朱高熾,無異於將其置於眾目睽睽之危險境地,那些暗中躲藏著的人就會更加緊鑼密鼓的籌劃他們的陰謀,這樣一來,大殿下還會有好日子過嗎?”道衍將茶杯放下,緩緩說道。


    鄭和猛然間醒悟,將頭低得更低了一些,諾諾道:“若非師父提醒,鄭和是決然沒有想到這層原因的。”


    道衍點點頭道:“這次的暗殺貧僧雖然不在現場,但是聽你訴說經過,卻是頗有疑惑。”


    鄭和更加驚異了,連忙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


    “但凡刺客行刺,無非挑選三種時機,一者荒野無人之際,二者嘈亂無序之際,三者月黑風高之際,但皇上在申時召見你也那葉承,卻三者不符其一,能夠有膽量來皇宮刺殺皇上的刺客,會如此沒有心機嗎?”道衍問道。


    經道衍這一提醒,鄭和仔細回味,確實現有些不解之處,但要說有什麽破綻,自己也一時想象不出,不由得喃喃道:“按照師父所說,那這些刺客豈不是白白來送死了嗎?”


    道衍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深深歎了一口氣道:“怕就怕,他們就是來白白送死的......”


    鄭和感覺到脊背一陣涼意,直通到脖頸處,身體仿佛一下子進入到了冰凍的河水一般:“師父,您是說......”


    道衍苦笑道:“為師什麽也沒說,隻不過聽你還說,這些人其中有兩個跑了,一個死在當場,裏麵是江湖中人的打扮。所以為師想問問你,若你處心積慮去行刺,會在裏麵穿上你禦史總兵的官服嗎?”


    鄭和這下更是恍然大悟,連忙走進兩步,看看左右沒有,低聲問道:“師父,依你之見,這場刺殺是有人精心安排栽贓陷害的?主謀又會是誰?”


    道衍拍拍鄭和的肩膀,繼而道:“你回來之前,宮中從沒有出現過什麽江湖中人,至於主謀是誰,就要看刺客的死對誰最有利了。”


    “難道他們是要栽贓我!”聽到師父的話後,鄭和實在有些不敢相信


    道衍付之一笑:“栽贓你?你還不夠格。”


    “我是您的徒弟,那就是要栽贓師父您了?”鄭和更加擔憂起來。


    道衍又是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道:“策劃整個事件的人絕非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為師心中現在也是猜測,不能對你明言。隻是為師要你記住,佛祖有雲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那徒兒如何才能看見真相?”鄭和追問道。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你能達到這樣的境界時,就可以看清真相了,但是這種看用的卻不是眼睛,而是心。”道衍說著,用手指了指鄭和心的位置。


    “師父,我本想為大明立功,可以讓皇上高興,讓您臉上有光,沒曾想卻是現在這般模樣,其實早在慶功宴時徒兒就看出來了,很多人並不想鄭和立這個功,更不想師父您高興。”鄭和說著說著,有些悲憤起來。


    道衍又拍了拍鄭和的肩膀,付之一笑道:“菩提無樹,明鏡非台,本無一物,何染塵埃?你不必替為師擔心,但為師卻要為你某一個出路。”


    “請師父指點!”鄭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豈不聞春秋之際,晉國公子申生、重耳之事嗎?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則生。”道衍和尚緩緩說道。


    “師......師父您的意思是讓我走?”鄭和抬起頭來看著道衍,眼角已經有了淚水。


    “走有很多種,解甲歸田是走,心無旁騖是走,離而不散也是走。你鄭和一身本領報複,如若不能報效朝廷國家,豈不空負了一生?”道衍語重心長道。


    “徒兒正是如此想的,徒兒絕非貪戀什麽榮華富貴之人,隻是若不能將這一腔抱負施展出來,上愧皇恩,下愧恩師,鄭和心裏難受!”鄭和悲戚道。


    道衍揚天閉目,良久不語,繼而低下頭來將鄭和攙扶起道:“為師倒有一策,可使你仍可施展平生所學,又不至於被害。”


    鄭和聽罷心情十分激動,他跟隨道衍多年,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如此崇拜和信服了,他早已經將道衍當成了自己的父親一樣看待,對於道衍的話也是篤信不移。


    “師父,請為徒兒指點迷津。”鄭和誠懇求道。


    道衍點點頭:“為今之計,不若趁勢進言,說此次出海雖然收複了三佛島,但是現很多海島依舊孤懸海外,不服王化,請令皇上再次派你出海,一來收複蠻夷,二來也可宣示皇威,當然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幫助皇上繼續秘密追查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


    鄭和茅塞頓開,叩感激不已。正當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的敲門聲。


    “何事?”道衍問道。


    “稟大人,有客人求見。”是管家周權的聲音。


    “告訴來人,今日道衍不見客。”


    “這......這個人,恐怕大人還是要見一見的。”周權並沒有離去。


    “什麽人?”道衍見周權如此,於是問道。


    “寧國夫人。”周權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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