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凝父親半信半疑的看著葉承,但見對麵這個少年英俊挺拔,信誓旦旦的樣子不像是在玩笑,不由得問道:“你這一茶碗就能將附身鬼打跑了?”


    葉承挺了挺腰板答道:“是啊,千真萬確,隻不過打跑的是你身上的那一隻,你老婆身上還有一隻,你的老母親身上也有一隻。”


    小凝父親訕笑道:“你這少年莫不是瘋了吧,好像你真能看到似得,這鬼魂哪能是肉眼凡胎所見的,莫要在此騙我!”


    葉承笑了笑,突然間手臂運力,催動九玄禦氣**,隻見手指處一隻竹籃瞬間被打了下來,掉在地上碎成了數段。


    小凝父親一個莊稼漢,如何能知道這高深的內力武功,當下不由得驚得呆了,雙眼盯著葉承說不出話來,小凝的母親害怕的抓住了他的衣袖,膽怯得往後退了幾步。


    隻有那老太太卻是老眼昏花,顫巍巍走過去拾起地上的竹籃碎片,一邊還念叨著:“怎麽好好的一個竹籃成這樣了?改明兒看來又要重新編一個嘍。”


    葉承此時故作神秘的說道:“別看我年紀輕,其實我實際年齡已經六十有二,因為幼時得高人指點傳授,得以童顏不老,不僅能隔空取物,還能知五百年吉凶禍福,量區區幾個附身鬼,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你若還是不信,我可現在在你腦門上也來這麽一下!”


    小凝父親聽罷連忙擺手,心道竹籃都被你打得粉碎,你再使點力氣豈不是我腦袋也要開花了?


    “不勞大師了,小的有眼無珠,未識金身,唐突冒犯之處您一定大人大量,莫要責怪!”小凝父親一個勁的躬身施禮說道。


    葉承點點頭,想有模有樣的學老道撫摸一下胡須,手摸到了下額突然想起自己哪裏來的胡須,連忙咳嗽了兩聲,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那麽說你是信了我了?”


    “信,當然信!”小凝父親諾諾說道。


    “信就好,隻要信,法師我就可以救你們,但是你們必須配合我,按我說的去做,否則附身鬼跟你們一輩子,到時候受苦受窮可別怪我!”葉承正色道。


    “法師盡管吩咐,小的但凡能做的,一定絕不推辭!”小凝父親說道。


    葉承甚是滿意的嗯了一聲,然後幽幽說道:“我跟蹤追尋這些附身鬼也不是一兩天了,其實這些小鬼還是好鬥,唯獨他們有個頭領,法術甚為高強,對付這個大鬼,卻是需要費些周章。但多日來我已經探尋出這個大鬼的弱點,他最怕的就是人氣,但凡有人氣聚集之所,陽氣匯集,他功力就會減少大半,到那時候我就可以手到擒來了。”


    “那法師需要我做些什麽呢?”小凝父親不解道。


    “很簡單啊,你們夫妻二人分別去通知雨墨村的村民,然後讓更多的人去通知臨近村子裏的人,尤其是今天在聞香廟聚集的那些人,讓他們今夜子時在村口那片樹林中先藏匿起來,等到我引來大鬼時你們便出為我助威即可,隻要除了此鬼,一切附身鬼魂就會迎刃而解。”葉承侃侃而談道。


    小凝父親本以為是什麽難以做到的事情,原來不過是通知村民去湊個熱鬧,如果這樣就能抓到附身鬼,那是何樂而不為呢,當下爽快的答應了,拉著媳婦的手往外便走。


    葉承目送著兩人離去,不由得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時小凝正好從房間裏出來,好奇問道:“大哥哥,什麽事情讓你這麽高興啊。”


    葉承連忙收斂笑容,蹲下身子對小凝說道:“小凝乖,今晚會有一場特別好的戲,你願不願意去看啊?”


    小凝一聽有戲看,當即拍手笑道:“當然願意啊,在哪裏,我怎麽不知道啊,大哥哥。”


    葉承笑道:“你隻要記得今夜子時前,拉著奶奶去村口的樹林中等待即可,你也不用害怕,因為到時候會有很多你的叔叔阿姨們都在那裏等待著呢。”


    小凝笑著點點頭,內心十分激動和好奇。


    葉承笑著摸摸小凝的頭,轉身進了內屋,隻見趙玄武此時又已經沉沉睡去,看著他眼睛的傷勢,葉承不由又擔心起來,心道此間事了之後,必須趕緊帶他去看郎中,否則性命都會堪憂。


    夜晚終於來臨了,雨墨村結束了一天的忙碌,歸於了平靜,但是與以往不同的是,挨家挨戶沒有掌燈的,而是全部早早就到了村頭的樹林中躲了起來,一想到今晚就能見到附身鬼現身,一個個不由得即是緊張又是興奮。


    “蘇大哥,你說這大附身鬼得長個什麽模樣啊?”一個農戶問道。


    那個被叫做蘇大哥的人沒好氣道:“我又不是神仙,上哪知道去,今晚到時候不就能看見了嗎。”


    這時一旁的一個村婦掂著手說道:“也不知道小凝他爹找的這個人到底可不可靠,聽說是個小年輕,哪能有這樣的道行,萬一引出了附身鬼,他又降服不了,我們這些人在這裏豈不是要跟著遭殃嗎?”


    “你可別小瞧了那少年,聽小凝父親說他得異人相傳,保持了童顏不老,實際年齡比你我都大許多哩!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人家沒有這個金剛鑽,斷斷不敢攬這瓷器活的,咱們就走著瞧吧!”那蘇大哥說道。


    單說這邊在聞香廟中卻是燈火通明,聞香教主石自然的義子石震炎正在和他幾個親信門徒清算連日來的收入,一邊清點著,石震炎一邊恨恨道:“若不是這些百姓愚昧,今天險些讓那小子壞了我的好事!”


    其中一個門徒說附和道:“是啊,也不知道是誰脫褲子把他給露出來了,沒事找事,多管閑事!他要再來,我非得把這錠銀子塞到他屁股裏去不可,看他以後還敢多管閑事吧!”


    眾人聽罷都是哄然大笑,其中一個門徒揶揄道:“你就在這裏嘴硬吧,當時把你綁起來的時候,沒人比你哆嗦的厲害!”


    石震炎冷笑道:“這裏民風樸實,百姓好騙的很,咱們就多在這裏呆上幾天再走不遲。”


    眾人紛紛點頭,正在這時突然隻聽得外麵腳步聲起,似乎有人朝小廟走來。


    石震炎倆忙示意眾人將錢財收斂起來,著兩人前去門口查看,兩人走到門口看了許久,並未現一個人影,隻好悻悻而回。但剛回來沒走幾步,突然間身後一聲清亮的響聲,廟門突然見被關了起來。


    這一下石震炎也站了起來,將放在一旁的判官筆抄在手中,雖然他武功平平,但也多少練過兩年,此刻他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一邊向門口挪步,一邊用手勢示意門徒們四散開來,觀察各個角落是否有什麽異常。


    正在這時,突然幾聲呼嘯破風而入,瞬間打滅了廟中的三盞燭火,隻剩下一盞最微弱的燭火在搖曳著,除了那僅能照亮的寸許之地,其餘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門徒們這下徹底害了怕,不由得高聲驚叫起來,石震炎怒喝道:“吵什麽吵,都給我閉嘴。”


    石震炎矮了身形,他知道在這樣微弱的光亮下,自己固然找不到敵人,敵人想要現他,也並非易事。


    正在這時,突然廟內響起了一陣陣呻吟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深夜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緊接著但見燈光所及之處,一個披散長,一身長衣,隻露出兩隻眼睛的似人似鬼之物出現了。


    石震炎與眾門徒大吃一驚,但見那厲鬼伸出手來用恐怖的語調說道:“石震炎,你不是要捉鬼嗎?搞得我們到處坐臥不寧,今天我就是來取你性命的!”


    “你是個什麽東西?別在這裏故弄玄虛,老子長這麽大還沒怕過鬼呢!”石震炎猶自嘴硬道。


    這時候有兩個門徒趁機從兩旁飛身而上,想要出奇不易攻擊,但見那厲鬼霍然間一個轉身,從兩人縫隙處溜走,緊接著但聽得兩聲慘叫,兩人應聲倒地,頓時氣絕身亡了。


    再看那厲鬼施展身形,在屋內左右遊走,聲東擊西,不一會功夫,石震炎的這幾個門徒親信就非死即亡,僅剩的一個大喊一聲,竟然奪路而逃,留下了石震炎一人獨自麵對。


    這厲鬼當然就是葉承裝扮的,但是在這漆黑的屋內,僅憑一點點微弱的光亮,石震炎又是在又驚又怕之際,連對方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來,更別說認出葉承了。


    當下隻見葉承扮作的厲鬼緩緩向石震炎走來,石震炎嚇得大吼一聲,奮進全力用判官筆向葉承刺去,葉承一個閃身,躲過這一招,緊接著石震炎不敢停留,又是接連用了三招,但是這對於葉承來說實在不值一提,逐一閃過之後,葉承運用九玄禦氣**,隻見他一聲斷喝,內力貫通於手臂,猛然向石震炎右臂攻來,石震炎如何能夠抵禦這樣高深的武功,當下隻聽得哢嚓一聲脆響,再看石震炎的右臂已然折斷,疼的他大聲慘叫,奪路而逃。


    葉承本就為故意放他出廟,當下在後若即若離的跟著,如同貓捉耗子一般,既不讓石震炎離自己太遠,又不迎頭趕上。


    隻見葉承一邊走著,一邊還不忘用故意出的怪異聲音去驚嚇石震炎:“石震炎,今天我就是來取你的腦袋,喝你的血的,你莫要走!”


    石震炎幾乎已經是連滾帶爬的在樹林中穿梭,他往西,葉承就往西攔住他的去路,他往東,葉承就在東麵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來,隻有往北走時,葉承才不加幹涉,而僅僅是從後麵追隨。


    “看來麵北之氣對這厲鬼有效用,那我就趕緊往北逃走吧!”可憐石震炎,到現在為止他還認為對方真是厲鬼。


    葉承在後麵控製著石震炎逃走的方向和路徑,漸漸地終於將他引到了雨墨村郊外的那片樹林。


    此時的石震炎手臂疼痛難當,冷汗浸濕了衣背,但是不敢有絲毫的停留,急急如喪家之犬一般,等到了這片樹林的空地之上時,已經是害怕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這時他猛然回頭看去,但見剛才一直追著他的厲鬼竟然不見了蹤影,整個密林中空蕩蕩的隻有他一個人。


    “難道這厲鬼果然不敢向北而行?看來這次終於是擺脫他了!”石震炎一邊想著,一邊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喘著粗氣。


    正在這時,密林中突然又想起了尖利的呼哨聲,嚇得石震炎連忙站起身來,但聽得林中一個聲音幽幽道:“石震炎,你終於來到我們附身鬼的地盤了,連日來你與我們附身鬼作對,害死了我們多少同類,今天就讓你血債血償!”


    “你說你是什麽?”石震炎驚疑道。


    “附身鬼!”


    “哈哈,若你說是別的,我說不定還會信了,附身鬼明明是我石震炎編造出來的,壓根就沒有這種鬼,不過是來騙那些蠢得像豬一樣的村民的,你倒要借來蒙我?”石震炎現在雖然害怕,但是已經知道對方是人並非是鬼,心裏多少放鬆了一點。


    但就在此時,他的笑聲剛落之際,那自稱附身鬼的人的聲音聽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樹林中草叢裏沙沙作響的聲音,石震炎心頭一驚,環顧四周,但見這種聲音漸漸多了起來,一麵,兩麵,四麵八方似乎都傳來這種聲音。緊接著就是光亮,一點、兩點,如星星燎原一般四下裏竟然火光通明起來。


    石震炎連忙用手遮住這光芒,雙眼透過指縫看去,但見這些火光緩緩移動著,漸漸向自己靠近,石震炎這次看額真切了,那些火光是些被舉著的火把,而每一個火把下,都有幾雙充滿憤怒的雙眼。


    這些眼睛的主人就是雨墨村以及周圍村舍的村民們,他們按照葉承的安排事先躲在這裏,本以為真的是協助葉承捉鬼,但等到石震炎一番話不打自招之後他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附身鬼隻不過是子虛烏有的東西,而真正欺騙他們,傷害他們的鬼卻是石震炎這個人。


    傷害人的,永遠不會是鬼,而是人。


    村民們沒有一個說話,但他們充滿憤怒炙熱的雙眼,和緊握火把青筋暴露的手臂無不傳遞著被愚弄後,那種老實人的憤怒,他們不僅恨石震炎騙了他們本就不多的錢財,更恨石震炎竟然用謊言侵害了他們的女兒。


    村民們越聚越多,圍著石震炎的圈子越縮越小,到了這個時候石震炎左顧右盼,現已經是四麵楚歌,再也別想逃走了。


    “石道長,石震炎!你害得我們好苦啊!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麵獸心的畜生!”小凝父親帶頭罵道。


    “各位鄉親,你們行行好,別和我一般見識,貧道隻是混口飯吃,放了我吧!”石震炎此刻已經有些慌不擇言。


    火光下村民們拿出了鐮刀、鋤頭等農具,他們不可能放過這樣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他欺騙的不僅僅是他們的錢財,更是他們的善良。


    石震炎的眼中折射出的憤怒越來越近,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逃脫了,他的生命也終於在這份驚恐與絕望中被吞噬了。


    “我對不起我的女兒,我真是個沒用的混賬!”一個漢子用衣服擦了擦鐮刀上的鮮血,不禁哭了起來。


    “大家都不要再難過了,隻是這次的教訓是血的教訓,大家再不要如此愚昧,輕信這些騙子就是了。”另一個中年男子說道。


    這時小凝的父親點點頭道:“是啊,不過這次咱們能夠最終認識到石震炎這個畜生的本來麵目,多虧了那位叫葉承的小夥子,咱們應該好好感謝人家才是,若不是他,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家的女兒會受到傷害呢!”


    “是啊,小凝他爹,你說的那個小夥子在哪呢?咱們得一起給人家磕個頭才是啊!”一旁的老漢說道,眾人也是紛紛應和。


    但是小凝的父親卻沒有找到葉承,不僅是在這樹林之中,即便是在雨墨村裏自己的家中,他也沒有再看到葉承。他所借住過得房間空蕩蕩的,收拾的一如既往,卻是一個人也沒有了。


    小凝父親問小凝:“丫頭,那個大哥哥去哪裏了?”


    小凝搖搖頭道:“大哥哥背著另一個叔叔走了。”


    “走了?那他說什麽了嗎?”小凝父親驚異道。


    “沒有,他隻是摸摸我的頭,說希望我多讀書,快些長大。”小凝看著父親說道。


    “走了......走了......”小凝父親緩緩直起腰來,看看屋外站著的一眾村民,他們都想見見這位英雄少年,卻不知道他早已經離去了。


    清晨的雨墨村有恢複了往日的寧靜,石震炎的餘黨已經做鳥獸散,村郊的那所小破廟拆除了聞香廟的招牌,卻沒有換上原先風神廟的牌匾,而是由村裏最有學問的老者特意書寫了“承恩廟”三個大字,以此表示對葉承揭穿歹人,拯救全村的感恩。


    此時在山郊的一條小路上,葉承正背負著趙玄武一步步走著,趙玄武在葉承的背上說道:“葉兄弟,把我放下來吧,我還能走。”


    葉承卻搖搖頭,笑著說:“趙大哥,你已經教會我放下很多了,這次背你,算作是償還了吧!”


    趙玄武哈哈一笑,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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