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園裏,靈植散發出陣陣清香。


    空間精靈還是不露形態,虞聽泉能感覺到,它對突然出現的外人很好奇。


    某個瞬間,虞聽泉覺得自己像個山匪。


    她把好人家的姑娘綁到自己老巢裏來了。


    轉念一想。


    眼前這個鍾小暖是頂著鍾家女兒身份的異界之人,興風作浪,並不無辜。


    虞聽泉可憐的是鍾家那對夫妻。


    他們好端端的女兒被異界魂魄占了身子。


    眼前的“鍾小暖”連爹娘都不認,她犯事,糟踐的卻是鍾姑娘的身體……那夫妻倆如果看見這樣的女兒,該有多傷心。


    “你裝什麽同情,我的手是被你砍下來的,用不著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鍾小暖很快認清了現狀。


    她讀過很多小說,渴望自己能做一次女主角。


    可以種植的隨身空間,這種金手指她做夢都想要。


    好東西怎麽都被女主占了!


    她臉色蒼白,眼白掛滿血絲,想咒罵,想把心頭野火發泄出去。


    秋水晴怎麽還不死啊!


    這地方除了她們倆就沒有別人。


    最吃她柔弱嬌憨那一套的男人們都不在,鍾小暖被綁著不能動,破罐子破摔,連聲大罵。


    虞聽泉也不惱。


    那隻載著修蛇氣息的斷手還在她腰上係著。


    鮮血最開始淅淅瀝瀝地往下淌,離開肢體久了,漸漸呈現出血液凝滯的狀態。


    一瓢清水澆在光禿禿的斷腕上。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從瀑布取來的天河水是好東西,內服能增強體質,外用能促進肉芽生長,還能解熱鎮痛。


    她要的是手,現在還不能讓鍾小暖死。


    虞聽泉抬眼笑道:“你的手?真是你的嗎?”


    鍾小暖錯愕。


    女主知道她不是原裝的?!


    她瞳孔閃爍:“怎麽可能不是我的……喂,你想幹什麽?!”


    虞聽泉找了塊空地坐下,將高馬尾拂到肩後。


    她開始磨刀。


    山下屠夫的肉攤子上必備的斬骨刀,不說削鐵如泥,但是用來切割帶骨的豬肉,手起刀落,十分利落爽快。


    “剛才匆忙行事,隨便抓了一把兵刃,不太好用,讓你受苦了。”


    虞聽泉彈了彈斷手,又是溫柔一笑。


    “這就換把刀,磨快一些,省得你待會兒又嚎得跟殺豬似的。”


    鍾小暖舌頭打結,突然罵不下去了,魔鬼,這是魔鬼吧!


    “你知道嗎,植物也是有感知的,它們能聽懂我說話。


    “有時候我在園子裏彈琴,它們長得就好。


    “要是你大聲嚷嚷,嚇到了我的寶貝們……”


    虞聽泉上下打量她嬌小的身軀,不甚滿意,自言自語。


    “還是太瘦了,埋下去也滋養不到多少……”


    幹什麽?


    她想活埋?!


    鍾小暖望著幽深寂靜的百草園,已經想象到自己被剝皮拆骨,隻剩一團模糊的血肉……


    被填埋到泥土深處,滋養這滿院的花花草草……


    巧的是附近種了幾株孤星映血。


    花開時,氣味是腥甜的。


    與泥土氣息混為一體,更是詭異,讓人聯想到黃泉路上的送葬之花。


    頭皮發麻!


    鏘鏘磨刀聲中,鍾小暖眼淚狂飆:“你要怎麽才肯放了我!”


    虞聽泉不答。


    磨完一麵,翻個麵繼續磨。


    她越是悠閑自得,帶給別人的恐慌就越強烈。


    直到鍾小暖被逼到瘋癲的邊緣,她才停下,吹了吹雪亮的鋒刃,嫣然一笑。


    “把係統交出來。”


    破壞平衡的東西,本不該存在。


    ……


    何月朗心頭亂跳。


    他今晚第五次摩挲右眼皮。


    民間有右眼跳災的說法,他從來不信。


    不過自從鍾小暖離開他視線,任何一點異常都會讓他想象力大開,隻怕有一點細節沒考慮到,害他的小姑娘在秘境裏吃苦頭。


    他不知道,鍾小暖不僅吃了苦頭。


    連那隻被他賜福過的手,都被人砍了。


    何月朗最討厭忤逆不孝的弟子。


    秋水晴是他最欣賞的徒弟,聰慧好學,勤懇認真,是值得他信賴的左右手。


    他們曾經對著天河與明月許諾,說要師徒一心,把白鹿山發揚光大。


    總有一天,他們要把白鹿劍派的牌匾重新掛起來!


    可是從什麽時候起呢,他變得憤世嫉俗,用凡人的話說,見不得別人好。


    這也有秋水晴的責任。


    她的修行之路過於順遂了。


    一次又一次,看著徒兒的喜色爬上眉梢,何月朗心中竟然生出一絲妒意。


    一個全族被滅的女孩子都能做到心無掛礙,步步高升……


    他卻困在這個境界裏數年不得寸進!


    越琢磨,越在牛角尖裏走不出去。


    他開始常年閉關,把繁瑣的宗門事務扔給年幼的秋水晴。


    帶著愧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意,他欣賞著她的焦頭爛額。


    讓何月朗很難理解的是,無論生活怎麽刁難,秋水晴就像一株堅韌挺拔的青竹,大雪會把她暫時壓彎,但她總能迎難而上,抖一抖背上的積雪,重新挺直腰杆。


    他求而不得的機緣總是會繞開他,選擇秋水晴!


    妒意更深了。


    很早以前,何月朗並不是這麽難相處。


    從他與那條長蟲共生之後……清風朗月一般的鶴骨真人,成了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他終於意識到,曾經最讓他得意的大弟子,成了他的心魔之一。


    小暖不愧是他一心相許之人,他們一樣厭惡秋水晴。


    那就借小暖的手。


    讓熔岩秘境,變成秋水晴的埋骨之地吧。


    何月朗想著,等到白鹿山在他的帶領下發揚光大,他會安排新弟子進去,拜祭他們英年早逝的大師姐。


    在他腳下的黑影裏,蛇無聊地甩著腦袋。


    “你們人類,當真虛偽,活著的時候都沒給過她好臉,死後的拜祭也值得拿出來吹噓嗎?”


    何月朗臉一黑:“住口。”


    蛇悠閑地晃了晃尾巴。


    “說來說去就會這一句,小何子,你可真沒長進!好在沒人知道你是我的契主,不然隻會連累我一起丟臉。”


    “你!”


    蛇覺得他很沒意思,拱回影子裏睡覺了。


    何月朗等了又等。


    他盼著再見到他的小姑娘。


    這一等,就等到了熔岩秘境再次開啟的那一天。


    別人家的領隊都忙著接應弟子。


    唯獨白鹿山這邊,冷冷清清。


    何月朗站在原地許久,一個熟悉的麵孔都沒看到。


    他漸漸端不住清冷的架子了。


    青峰門的掌門過來搭話時,他額角恰好滑下一滴冷汗。


    小老頭在那滴汗上多看了一會,笑著開口:“何掌門,你急了。”


    不能不急。


    何月朗幾乎是恐慌。


    他以為隻要捏住秋水家兩個遺孤,就能穩穩地拿捏秋水晴。


    秘境裏出來的人稀稀落落。


    他不想看見的秋水晴沒出來,他等待的心上人也沒有。


    氣氛漸漸凝重。


    大家都知道,秘境出口還有一炷香時間就會關閉。


    在這些弟子後麵還沒出來的人,多半是死在裏麵了。


    “那個人怎麽一個弟子都沒等到,看來要墊底咯。”


    “你不認得他?那是白鹿山的何掌門,連宗門名字都輸給別人的小門小派,全軍覆沒也不稀奇。”


    “他家掌門我不認得,倒是知道秋水家有個小姑娘拜在他門下,已經是元嬰了,後生可畏啊。”


    “元嬰……隻要繞開沼澤,整個秘境她能橫著走!”


    “我聽弟子說,有個長著九個蛇頭的龐然大物,從沼澤深處飛出,朝著火山方向去了……”


    “我家劣徒正是在火山得到秋水姑娘支援,我正要向她道謝,怎麽,她還沒出來嗎?!”


    議論聲混成一團。


    隱約有擔憂一個好苗子夭折的聲音。


    無數目光在何月朗身上掃過,嘲弄的,憐憫的,驚訝的。


    何月朗顧不得別人說什麽,他步履沉重,距離出口隻有幾步之遙。


    小暖……快出來吧。


    師父在等你。


    師父不能沒有你。


    蒼白唇瓣無聲抖動,他眼底泛起血絲,隱隱有入魔的征兆。


    這時,一道身穿黑色練功服的矯健身影突然躍出。


    發覺是他擋路,那女子嫌惡地咦了一聲。


    她在空中強行扭轉方向,落到旁邊。


    青峰門的掌門看清她的臉,眼睛驟然一亮,大嗓門響徹雲霄。


    “大侄女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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