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遠不可置信:“忍冬?!”


    他心跳如擂鼓,腦子裏有幾個聲音隆隆震顫:


    她怎麽會在這兒?


    她知道了嗎?


    她有沒有報警?


    ……


    江知遠認識黃毛是一次偶然。


    按理說,一個優等生和一個輟學的混混,應該很難有交集。他們隻是碰巧都喜歡打籃球,一起在網吧開過黑。


    當他需要幫手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了黃毛。


    黃毛也沒讓他失望,隻收他三百塊錢就答應搞定這事:


    絕對不會讓那個丫頭出現在考場!


    ……


    虞聽泉欣賞著他的驚愕和恐懼,笑眯眯的,明知故問:“你怎麽了?看起來這麽害怕,我來考試讓你很意外嗎?”


    江知遠語塞,匆忙控製住表情。


    “沒有,我隻是驚訝……你平時都那麽守時,這麽重要的考試你居然遲到。”


    這也是其他學生驚訝的地方。


    虞聽泉找到座位,輕描淡寫道:“哦,路上出了點意外,不過還好,都已經解決了。”


    她的話並不詳盡,讓人浮想聯翩。


    江知遠的臉色不太好,緊盯著桌上的草稿紙,怕被人發現自己眼中的慌亂。


    “安靜!請各位同學找到自己的座位,把準考證放在右上角。”


    初賽,開始了。


    虞聽泉悠然地做題。


    題型都是見過的,而且她心態很穩,就跟平時自己在家刷題沒什麽區別。


    哦,如果說有區別,那就是身邊沒有韓百合給她投喂零食水果。


    反觀江知遠,坐在虞聽泉斜後方,害人不成,自己狀態還大受影響,對著不算太難的題目頻頻走神,筆尖時不時停頓一會。


    就這點心理素質,還敢算計別人?


    嗬。


    虞聽泉收回目光,心裏透亮。


    即便她今天不來參賽,這個人多半也拿不到第一。


    天道酬勤,自有公平之道,不會輕易讓惡人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她迅速做完試卷,再三檢查過答案,本可以當第一個交卷的人。


    可她故意不走。


    就坐在自己位子上,偶爾轉一下筆。


    她時不時側目看一眼教室後麵的牆。


    這個動作總是朝著江知遠的方向,別有深意的目光時常從他身上掃過。


    江知遠如坐針氈!


    他本來就接近驚弓之鳥,再加上虞聽泉存心逗弄,連著幾次,就讓他崩了心態。


    “老師!”他舉手。


    “什麽事?”


    “她……”江知遠閉了閉眼。


    比起尷尬和丟臉,他更想還自己一個還算安穩的心境,好歹把這張試卷做完。


    “她老是看我!”他指著虞聽泉說。


    他想表達的是這樣影響了他考試。


    可在監考老師聽起來,就是他懷疑這個女生抄襲!


    抄襲是大事啊!


    前後兩個老師都過來了。


    一個是本校老師,另一個是外校調來的。


    本校老師認出虞聽泉的臉,頓時放鬆:“沒事了,她不可能抄答案的——這是我們高一年級成績最好的學生,種子選手,整個數學組都認識她!”


    外校老師有點懷疑他在包庇學生。


    “真的?”


    “我騙你幹什麽,不信你去找人問嘛!”


    本校老師湊近同伴耳邊。


    “不瞞你說,第一名八成就是她了,她用得著去看別人卷子嗎?人家十幾分鍾前就停筆了,一個字都沒再動!”


    虞聽泉淡定地把草稿紙掀開,解釋道:“老師,我已經寫完了,剛才是在看時間。”


    掛鍾確實在教室後麵。


    “我在路上出了點意外,腕表弄壞了,我班主任不讓提前交卷,可我怕耽誤了接妹妹放學。”


    她的手表確實壞了,是因為下雨進水,指針在考試中途就不跳了。


    外校老師看過腕表,又翻看草稿紙和試卷,見她言之鑿鑿,點頭說:“好,老師相信你,不過你也要注意,下次不能影響其他同學。”


    虞聽泉甜甜地一笑,如同一個單純的普通高中生:“謝謝老師信任,那我跟江同學道個歉,既然他擔心我抄襲,那我就申請提前交卷吧。”


    “我究竟有沒有抄,兩位老師稍後對比一下我和江同學的解題過程,真相就清楚了。”


    她表現得越坦然,別人看江知遠的眼神就越不對勁。


    江知遠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難受死了。


    總覺得對方在影射他是個有被害妄想症的小心眼男人!


    事實上,其他同學確實是這樣評價他的。


    剛走出考場,幾個一班的大個子男生故意前後擋住他的路,大聲嗶嗶。


    “就是他,居然說韓忍冬回頭抄他答案,笑死我了。”


    “誣陷我的學霸女神,他有病吧!”


    “多少沾點那啥……第一次月考他不是還撕了韓忍冬照片嗎,弄得學校把那期光榮榜都撤了!氣死,我好不容易上個百名榜,我爸還想來拍照留念呢,都沒拍上!”


    “就那傻x,再努力也別想超過韓忍冬了,你們聽說了嗎,之前有幾個女生要給他成立後援會呢,說什麽……既生瑜,何生亮!”


    “哎喲快別碰瓷我男神,他算什麽玩意,敢跟諸葛亮比!”


    後援會確實有過,總會有人欣賞江知遠的身高、顏值、身體素質和才華,比如最開始的周熙。


    小少爺周熙也是當時最積極的人。


    不過,後援會還在籌辦階段,周熙就對江知遠突然祛魅了。


    之後有了打架風波,嚴重拉低學生們對他的好感度,很多人表示要退出。


    又因為照顧生病的江母,他的形象也沒那麽光鮮了,後援會還沒正式成立就原地解散,成了一中的一個公開笑料。


    那群學生嘲諷夠了,才大發慈悲讓開路。


    此時的江知遠臉色鐵青,緊攥著拳頭,一副想找人算賬的架勢。


    ·


    樹葉的縫隙裏灑落了蒙蒙細雨。


    虞聽泉靜靜坐在小樹林的雨亭裏。


    雨天的山路不好走,韓大發沒去釣魚,接百合回家的事其實不用她操心,之前隻是說給監考老師聽的。


    天氣預報說這場雨會斷斷續續下到夜裏,全天都沒有陽光。


    她出門時在包裏揣了一把折疊傘,韓忍冬的魂魄就附在傘上,近距離觀看了她拳打小混混、耍弄江知遠的整個過程。


    爽就一個字!


    韓忍冬咯咯直樂:“你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玩家。”


    虞聽泉翻了一頁英語詞典,漫不經心地說:“時光還長,你還會遇到更多驚豔的人,我隻是過客。”


    韓忍冬認真說:“可是,你是唯一一個帶我參加這次競賽的人啊。我生前有個小小的遺憾,就是沒去盡力爭取這次的考試資格,白白浪費了機會。”


    虞聽泉手指頓住:“怎麽,那小子把機會糟蹋了?”


    誠然如此。


    那時,韓忍冬和江知遠一前一後轉學到十九中。


    十九中雖然教學質量靠後,但是在參賽名額上,跟其他學校是平等的,也是每個年級出一個學生。


    韓忍冬成績下滑明顯,她本想試一試,卻被江知遠勸退:“你現在狀態這麽差,就算能做初賽的題,後麵也不可能爭得過一中,還不如讓我去!”


    韓忍冬不肯。


    她不像吃喝不愁的江知遠,江母能賺錢,可是馮冬梅故意不給生活費。


    她缺錢。


    江知遠一邊笑她滿身銅臭味,一邊勸她放棄。


    她準備了半個月,也被江知遠念叨了半個月。


    江知遠表現得很自信,說她參賽也可以,反正有他在,韓忍冬絕對過不了!


    不過看在他們這麽熟的份上,等他拿到獎金,可以分給她一半當生活費。


    軟硬兼施,在初賽前一天,忍冬如他所願,委屈地撤銷了報名。


    她親眼看見江知遠轉過身鬆了口氣,仿佛解決了一個潛在的對手。


    韓忍冬並不差,隻是一想到江知遠確實比她更有希望,並且他答應分給她獎金,韓忍冬就隱忍著沒有戳穿。


    誰也沒料到,後續會變成那樣——


    考試當天,忍冬送他去考場,江知遠在走廊裏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著急地往外跑!


    “你幹什麽去?還有十分鍾就開考了!”


    “有急事!來不及跟你解釋了!你要考就自己進去吧!”


    江知遠並不是不知道,她已經把報名撤了。


    座位上從來就沒貼她的名字,她怎麽考?


    韓忍冬六神無主,她以為是江母又生病了,匆忙回去,江母確實不在家。


    事後江知遠告訴她,那天是因為媽媽被車撞到,他陪著去醫院檢查了,所以實在沒辦法考試。


    忍冬無奈,隻能原諒他。


    兩個人都沒機會去競爭那筆獎金了,誰也沒再關注競賽。


    “過了很久很久我才知道,那天不是阿姨生病,是他暗戀的女生,練舞的時候,鞋子裏被人放了圖釘。”


    韓忍冬幽幽地說起往事。


    “女生將來要參加藝考的,腳不能受傷。她學校離十九中很近,江知遠經常瞞著我去看她跳舞,尤其是我們轉學之後,他去找她就更方便了。


    “那天是虛驚一場,隻擦破一層皮,可是他收的小弟一說這個事,他就立馬決定放棄考試,帶人去給她撐場子,抓凶手。”


    虞聽泉皺眉:“難怪你說讓他自己選擇……他總是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自輕自賤,也怨不得人家最後選擇分手。”


    韓忍冬點點頭。


    “是啊,其實我不討厭那個女生,她真的很清醒、很努力,我們兩個都是被江知遠騙了,如果沒那些破事,我挺想跟她做朋友的。”


    韓忍冬對舞蹈生的評價非常高——“像她那麽優秀的人,值得擁有更好的男朋友,江知遠不配!”


    虞聽泉若有所思:“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見見她。”


    要知道,韓忍冬的死,跟女生也有一定關係。


    女生堅決分手,加上那場車禍致殘的刺激,江知遠選擇製造火災,牽連了正好去探望他的前女友忍冬。


    經曆過這些,忍冬還能對那個女生保持平常心,可見她確實各方麵都不錯。


    “如果有機會,我會幫你勸勸她,不讓她進火坑。”虞聽泉說。


    “嘿嘿,那就太好了!大佬加油啊!”


    這時,陰魂不散的家夥來了。


    江知遠問了好多學生才順利找到她,試探她在路上遇到了什麽。


    虞聽泉擦拭著傘麵,懶得看他:“你心裏都清楚,何必來問我。”


    江知遠緊張地掃視她的手,確定她手機在包裏才開口:“我知道什麽?我這是關心你,你好好說話,別跟我陰陽怪氣的。”


    虞聽泉嘖了一聲。


    “不敢說真話,是怕被我錄音嗎?江知遠,我個人覺得,你從頭到腳就沒有一處不惡心的,手機裏如果留了你的音頻,我回家都得多消毒幾遍。”


    “你!”


    江知遠深吸一口氣。


    “韓忍冬,我們從小就在一起,到底有什麽誤會,讓你對我態度轉變這麽大?是不是有誰,在你麵前說了我什麽壞話?”


    虞聽泉忽然劇烈抖動那把折疊傘。


    雨滴不停地甩在他身上,直到把他逼出亭子。


    江知遠還沒來得及表達抗議。


    簷角滴下來一道細流,砸在他發旋,水順著眉心滑下來,很快竄過嘴唇。


    他隻能閉嘴,那麽大個人,憋屈地擠到亭子另一個不滴水的角落。


    狼狽的落水狗,還在強裝體麵。


    早晚把他送進去踩縫紉機,虞聽泉想。


    韓忍冬笑得捶地:“謝謝大佬幫我出氣,愛你喲!”


    虞聽泉臉上也泛起笑意。


    江知遠握拳:“你真是瘋了!”


    “不會啊,我這人比較有原則,見人幹人事,見狗就痛打,你自己對號入座吧,別冤枉好人。”


    江知遠看看附近沒人也沒監控,陰沉地威脅道:“韓忍冬,你真以為我不打女人?”


    虞聽泉好笑地把這句話還回去。


    “你真以為打得過我?”


    她好心提醒道:“你的同夥這會兒估計筆錄已經做完了,下一個抓的就是你。我要是你,現在應該忙著銷毀證據呢。”


    江知遠的心虛在這句話麵前被完全引爆。


    他強裝鎮定,一拳砸在虞聽泉臉側的柱子上:“神經病,有空去醫院看看腦子吧!”


    韓忍冬氣得在他身後張牙舞爪:“我恨啊!我要是死後當了厲鬼就好了,第一件事就把他按在馬桶裏洗洗嘴!”


    虞聽泉麵上並不著惱。


    她的手指從口袋伸進靈植空間,取出一根接近透明的小木刺。


    “他辱我在先。”


    虞聽泉認真對韓忍冬解釋。


    “雖說我承諾了你,不會幹涉他的決斷,可我覺得……提前收點利息應該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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