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帶迷路的一行人下山。


    大家在果園合影的時候,他多了個心思。


    他跑回家把合影給老婆看。


    夫妻倆心虛,害怕那兩人是奔著尋人來的。


    幸好驢友團隻在鎮上休整半天就走了。


    事後拿出那塊玉佛對比,跟兄妹倆的那兩塊絕對是同一批的。


    那是阮以秋的家人!


    剛撿到女嬰時,夫妻倆想拿她換好處,因為王半瞎的話而改變主意;


    阮家養著她,等不到財運降臨,該窮還是窮。


    情感上漸漸從期待變成氣憤。


    況且資源有限,他們都習慣了克扣阮以秋的那一份。


    窮養女兒,富養兒子。


    他們沒好好養過她,哪敢放她回去跟家人告狀?


    玉佛作為家庭資產的一部分,待在阮母的首飾盒裏,預備著將來急需用錢的時候賣出去。


    自從見了那對富家兄妹,他們怕被發現,不敢賣了。


    正在猶豫該怎麽處理玉佛,忽然發現盒子被撬開……東西丟了!


    夫妻倆打了兒子一頓,忙活半宿沒找到玉佛,一盤算,索性就當作從來沒有這東西。


    為了防止阮以秋將來有機會躋身社會高層,他們狠心扼殺她向上的通道,用孝道逼她去打工!


    ?


    阮母賣力指責丈夫。


    “都是他的主意……那兄妹倆說話是京腔,他故意聯係沿海的服裝廠,讓你當廠妹,一輩子吃住都在那一片,這樣就見不到你家人!”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這對夫婦做的事,他們的無恥程度,遠遠超過正常人能接受的範圍。


    虞聽泉忽然有點慶幸沒讓阮以秋跟進來。


    不然她還得想法子安撫。


    畢竟,是這兩個人渣敗類,從根本上毀了阮以秋的人生。


    他們偏愛兒子,打壓女兒,養成了阮以秋自卑寡言的性格。


    他們拿捏了她渴望父母疼愛的心理,從指縫裏偶然分給她一點點關愛,就讓她同意了打工賺錢給家裏用,卻是置她的前程於不顧。


    說什麽隻要攢夠了給弟弟讀書的錢,多的就是她的學費……


    當弟弟生病的時候,他們哭天喊地,仿佛是天底下最受摧殘的一對可憐人,哭得阮以秋幾天幾夜不能合眼。


    最後她艱難地做了個決定,換上那身廉價感十足的兔女郎裝。


    可是,給孩子賺錢治病,不應該是父母的責任嗎?


    她不敢問,因為問之前已經有了答案。


    她怕問出去反而會徹底失去父母。


    孩子對父母的愛是與生俱來的,輕易做不到舍棄。為了虛無縹緲的愛,她隻能認下小龍小虎這兩個累贅。


    或許從那個時候,阮以秋心裏就存了第一絲求死的念頭。


    虞聽泉盯著阮母。


    “你把秘密藏了這麽多年,本來是打算藏一輩子?現在挨打了,傷心了,為了報複他們,你終於願意說實話。”


    阮母有少許難堪,哀哀地說:“是媽做得不對,媽其實是舍不得你啊,你要是成了大小姐,肯定不會回來看我了……”


    虞聽泉誠懇地說:“就憑你們做的這些事,我能去監獄探監,就是對你們最大的孝順了。”


    阮母一窒,忙說:“你不能送媽進監獄!我是怕他打死我,我不能說!要怪就怪他吧,你想想,這些年是不是我照顧你更多,給你洗衣做飯,教你用衛生巾……”


    虞聽泉麵無表情地打斷。


    “如果家務活是照顧,那應該是我照顧你更多,不是嗎?


    “你說的衛生巾,難道是指我們同時月經,你為了節省開銷,把自己換下來還沒滿的衛生巾給我用,我不肯,你罵我浪費衛生紙。”


    安琪震驚:“換下來的怎麽用……那是髒的,會得病的啊!”


    陳素秋哭了。


    她知道堂妹在這家過得苦,沒想到這麽苦。


    她淚如雨下,握住妹妹的手不住地說:“不怕,棠棠不要怕,我們請最好的律師告他,讓他們給你賠罪……”


    虞聽泉拍拍她手背:“沒關係,都過去了。”


    她忽然瞥見阮母身下流淌出一小片汙跡。


    阮母自己毫無察覺,還在不斷地揉腰,可能以為這樣能加速痊愈。


    她先是摔出腰傷,在踢打之下快速加重,顯然已經出現肢體麻木和小便失禁的症狀。


    早點送到醫院也許能治。


    可她記恨丈夫。


    為了把仇恨拉過去,她居然硬挺著說了這麽多話。


    虞聽泉腦子裏猛地閃過一個詞,自作自受!


    保鏢孫禹全程舉著手機錄像,虞聽泉讓他把文件傳給自己一份。


    錄像不但是狀告阮家夫妻的重要口供。


    還可以證實,他們這些人全程沒碰過阮母。


    就算將來有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那也不是他們做的哦。


    眾人忽然退出去。


    夫妻倆茫然了片刻。


    阮父一見沒人攔著他了,上去就是一腳。


    “我讓你告狀,嘴上沒把門的是不是,想讓他們幫你打我?啊?”


    阮母被踢得在地上打滾,雙腿像不聽使喚的木頭,沉重地拖在後麵。


    她這時才意識到不妙,隨著手掌在地上摸到一把液體,更加驚恐萬狀。


    “救命,救救我啊!小虎,快打120!”


    阮小虎皺著眉頭過來,一臉不耐煩:“你又裝什麽幺蛾子,不就是挨打嗎,以前又不是沒……”


    他忽然看見母親褲子底下蜿蜒的水痕,愣住了。


    阮父隨之沉默。


    屋裏隻有女人充斥著懊悔的哭泣聲。


    “你們不是人,不是人啊!我這回要是出事了,我跟你們爺倆沒完!!”


    ?


    急救車把阮母拉走了。


    阮父黑著臉跟上去,似乎還想跟虞聽泉說什麽,注意到她周圍的一群保鏢,沒敢上來。


    阮小虎更不敢抬頭看他們,慫樣。


    幾天不見,阮家又出了新的風波,街坊鄰居聚到門口議論。


    靠得近的鄰居說人被打出尿了。


    眾人竟然不覺得奇怪,最多嘖嘖幾句。


    這個現象讓陳素秋很不能理解。


    她挑了一個年輕女人,委婉地問:“請問,這邊,家暴的情況很普遍嗎?”


    女人嗑著瓜子說:“那得看年齡段啊,像我婆婆那樣四五十歲的,一個人打三個我不成問題……當然她不敢打我,怕我離婚。”


    女人頓了頓,語氣恨鐵不成鋼。


    “到我公公麵前就不是那麽回事了!平時扛米上樓都沒事,要是輪到她挨揍,那胳膊都不敢抬起來。我說你還手啊!他打你,你也打他啊!”


    安琪插嘴:“然後呢?”


    女人聳聳肩:“還是不敢,照樣挨打。”


    “我跟你們說,混得越差的男人,越喜歡打女人,不然他打誰?去打別人,要麽他挨一頓揍,要麽人家告到他傾家蕩產!”


    陳素秋大為震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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