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魏文帝沒有上朝,孫英告知朝臣之時還讓這些大臣大吃一驚,要知道,這些年魏文帝勤勉的讓他們暗罵魏文帝是個死變態,除了過年封筆那些日子天天上朝,讓他們連個休息的時候都沒有,但現在魏文帝說休息不上朝了,他們又覺得不適應了。


    當即就有人覺得不對勁兒,聞太傅走到孫英麵前小聲道:“孫總管,皇上他身體不適?可要緊否?”


    五皇子死的時候都半夜了,宮裏的人倒是都知曉了,可宮外的人卻還被蒙在鼓裏,加上這一年來魏文帝清除了不少的細作和暗探,宮裏清靜了不少,而這一次魏文帝又把控的嚴密,一時間五皇子身死的還沒傳出去。


    但事情已經發生,這些朝臣早晚會知道,孫英來的時候魏文帝也暗示了,有人問就說,他也想看看,五皇子沒了,這些朝臣會如何處世。


    是急於站隊?還是按兵不動?


    孫英麵容哀切,掉了兩滴眼淚,“大人有所不知,五皇子他身染天花,已於昨日夜裏去了。”


    此言一出滿朝震驚,全都張大了嘴巴看向孫英,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們都知道五皇子染了天花,可沒想到五皇子會死的這麽快,這不應該啊!即便病的再重也不至於這麽快就死了啊?就是在民間也會拖上七八天的,怎麽到了五皇子身上會這麽快?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眾人被這一消息打的措手不及,麵上的驚愕和疑惑全讓孫英看在眼內。


    他知道朝中眾臣心思各異,因此就留心了起來,這一看倒還放下了心,至少這些老臣都還是向著魏文帝的,擔心他的身體多過於擔憂自己的未來。


    孫英滿地暗暗點點頭,隨後一甩拂塵轉身走了。


    眾朝臣恍惚地出了皇宮,回到各自的辦公地點全都呆坐在椅子上,沒一個有心情辦公的,全都想著五皇子的事,同時也在想著四位王爺到底有誰有資格坐上太子之位。


    至於他們自己,當然是不能動的,一旦選錯了主子,等著他們的就是滿盤皆輸。


    想通了這些眾朝臣又安下心了,決定全聽魏文帝吩咐,他說讓誰當太子就誰當太子,當了太子後再去輔佐好了,他們可不想為了皇家事而全家死光光。


    孫英回到華陽宮之時,魏文帝已經進入了貴妃的屋內。


    “說吧,你為什麽要殺他?他可是你親兒子。”


    魏文帝站在門口,看著麵容憔悴的貴妃,心裏平靜的如同沒有死了兒子般,對她說不上恨,也說不上怨,隻是她殺了五皇子打亂了他的計劃,讓他還得費心重新謀劃,這讓他十分的生氣。


    已被降為貴人的貴妃娘娘冷笑著看向魏文帝。


    “你知道我姓什麽嗎?”


    她沒有回答魏文帝的話,而是問起了魏文帝是否知道她姓什麽。


    魏文帝聞言就是一愣,隨即露出尷尬之色。


    他確實不知道貴妃姓什麽,她不在他關心的人範圍之內,於他而言,她隻是五皇子的生母,除此之外她什麽都不是,就連貴娘之位都是為了給五皇子一個好的出身才給的,其他的他並沒有在意過。


    貴妃冷笑一聲,“你不知道吧?你怎麽可能知道?我隻是你用強後被拋棄的女人,你從來就沒在乎過我,你隻在乎皇後和你自己,至於兒子,嗬嗬,他們不過是你為了大魏江山不得不生的工具而已。”


    聽到貴妃的話魏文帝又是一愣,隨即點頭道:“你說的好像挺對的,於朕而言他們的確是為了大魏而培養的工具。”


    貴妃對五位皇子的形容和定義太準確了,連魏文帝都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把五個兒子當成了工具,但不止是為了大魏江山,更是為了他心目中真正的繼承人,在他看來五個皇子是很好的磨刀石。


    雖然在他看來他們還不太夠格成為磨刀石,但四個成年皇子還算有點小聰明,也能讓他的繼承人鍛煉一下。五皇子以後如何他也想過,最好的結果是培養成帝王的左右手,隻是他沒想到他理想當中的繼承人一直沒能生出來,所以才不得不選五皇子。


    魏文帝沒有反駁,他隻淡淡地看著貴妃,將他所有的心思全都隱藏起來,讓貴妃無法窺見。


    貴妃也不在意,她坐到了桌子旁,給自己倒了杯水。


    “我姓薛,名花娘,家中排行第三,村裏人都叫我薛三娘。”


    讓人意外的,貴妃開始述說起了自己的往事,魏文帝雖然不想聽,但他卻沒阻止,因為他想知道貴妃到底為了什麽會殺死自己的兒子?與其有聽不到真相的風險,還不如安靜地聽她怎麽,哪怕是從她小時候說起他也認了,全當聽故事了。


    貴妃的確開始說起了故事,是有關她自身的故事。


    “我從小長在薛家村,薛家村窮苦,村裏人以種田為生,我家本就窮的快揭不開鍋了,可我娘卻連續生了四個女兒和兩個兒子。


    我出生後家裏就更吃不上飯了,可是就是這樣,我爹娘也沒想過賣兒賣女。


    為了能活下去,家裏兩個姐姐很早就出嫁了,她們出嫁時隻有十三歲,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我還記得小時候兩位姐姐出嫁時,我娘抱著她們哭的昏死過去四五回,她心裏的不舍我能感受到,但為了讓她們能活下去,又不得不讓她們出嫁。


    兩個姐姐出嫁後娘又生了一個妹妹,隨後不到一年娘又生了雙胎弟弟,家裏就更困難了,這時就有人上門想將我買走當童養媳。


    我爹和我娘舍不得我,沒有同意,可這些人卻看上了我的美貌,每天都來我家門口轉悠,時間一長我爹怕我一個人外出會出事,便不怎麽讓我出門了。


    而村裏人知道這些人心思不軌,開始有意地關照我們一家,就在這個時候,我們村裏的一個獵戶家的兒子出手了。


    他趕跑了那些人,並且每天守在我們家門外,這一守就足足守了一年。


    我不方便外出,在家裏實在無聊,就與這位獵戶家的兒子聊起了天。


    我們越說越投契,越說越開始,直到一年後那些人不再上門,我才開始出門與他不再隔著門板說話。


    我感激那少年相救之恩,與他就頻繁接觸起來,可以說,我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直到我十三歲那年,家裏實在是養不起我們四個孩子,就想著要把我也嫁出去,而最好的選擇便是嫁與那少年。


    可是那獵戶家過的雖然好一些,但與村裏人相差不大,就算我嫁過去了也隻是能勉強渡日,所以我就想到要出去做工,給人當丫鬟,做個五六年就能掙下一筆銀子,即能幫助家裏,也能讓夫家過的好點。


    我把想法跟那少年說了,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嗬嗬,我現在真的好後悔,早知道會有今天,我就不應該出來。”


    薛三娘說著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魏文帝一直沒說話,可他多少已經明白了,薛三娘心裏有情郎,而他強迫了她,又懷了身孕,讓她不得不當了他的妃子,從而失去了她的情郎,所以她才恨他,才想殺死五皇子報複他。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薛三娘在平靜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皇上已經猜出來了吧?沒錯,就是因為你,我才不能按時回家,就是因為你我才會落到如此境地。


    當年我出來後原本是要去一個大戶人家當丫鬟的,可沒想到,宮裏要采選,那大戶人家見我相貌尚可,又好拿捏,便將我的名字報了上去,想等我有朝一日發達了會想到他們的好,可他們又怕我不同意,所以直到要離開時我才知道這一消息,趕緊找人回家去說。


    那少年見無法阻止,就說會等我,等我出宮後再與他相聚。


    我稀裏糊塗地進了皇宮,一心想著在宮裏呆到年紀大了就出宮,所以我一直不爭不搶,安安心心地在禦花園打理花草,也因為宮裏的女人個個貌美,我的長相雖好卻也並不出眾,您再眼瞎也不會看上我,於是我就真的安下心來等著放出去那一日。


    這日子一過就是八年,正當我滿懷希望之時,您卻在禦花園裏酒後失德,強暴了我,讓我所有的希望和念想全沒了。


    你知道嗎?當我醒來時我想到了死,可家裏的人還在等我,等我拿銀子讓他們能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家裏的少年還在等我與我成親,於是我膽怯了,我怕死了以後身上的銀子全讓別人搜走,那我這些年的努力就全白廢了,即使要死,我也要回家後再死,等我把這些年來掙來的銀子交給家裏交給那少年再死。


    可是我沒想到,我居然懷孕了,你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懷孕時心裏有多麽的恨,又有多麽的惡心?我恨不能立刻殺了我肚子裏的孽種,我甚至想了無數的辦法去弄掉他,但是他太堅強了,他的生命力太過頑強,我想了無數的辦法也沒能動他分毫,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點點長大,直到他出生。”


    薛三娘眼裏的恨意濃鬱的讓有膽寒,她咬牙切齒地瞪著魏文帝,恨不能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我恨你,恨你強暴了我,更恨我自己無能。


    要是這樣也就算了,大不了一輩子呆在這裏,隻要我家人和那少年還活得好好便成。


    可是,可是……”


    薛三娘目露寒光,滔天的恨意和殺意向魏文帝襲去,但也隻是這樣,她並沒有對魏文帝動手,因為她知道,魏文帝的身邊高手無數,看似屋子裏隻有她和魏文帝兩個人,實則這屋子指不定有多少禦龍衛呢!她死不要緊,她要魏文帝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中,她要他知道,是他自己害了自己的兒子,是他這個無能又自私的父親害了他的五兒子。


    薛三娘想到這裏又瞬間平靜了下來,她冷笑著看向魏文帝,“可是,我的情郎死了,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他是被康王害死的。


    當我生下五皇子後康王就秘密聯係到了我,他用我的家人和我的情郎來威脅我,讓我為他做事,盯著宮裏的一舉一動,為了警告我,讓我老實為他辦事,他殺死了我情郎,一個心甘情願等了我八年的男人。


    我好恨啊!我恨你,恨康王,恨這不公的老天,是你們毀了我,毀了我的一生。


    我本想在他死後就跟著去了的,可康王手裏還捏著我家人的性命,我隻能聽他的,老老實實給他辦事。


    還好,你這個兒子也不聰明,自己作死讓你給關了起來,讓我終於有了機會反抗。


    沒錯,是我親手殺了五皇子,我對他的好對他的愛全是假的,我不愛他,我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我原本沒想這麽早動手,可是你卻讓馮皇後接管五皇子,讓他做馮皇後的兒子,還暗示我讓我去死,給你的兒子一個好的出身,我再不下手就沒機會了。


    所以我每天都陪著五皇子睡覺,讓人以為我愛子心切離不開兒子,好方便我以後下手。


    我讓家人帶來了得了天花孩子的衣服,讓我娘將那小衣服縫在了她給我做的衣服裏,趁著進宮之時帶了進來,隨後又偷偷地改成了布老虎給他晚上玩兒,玩了幾天後他就病發了,我又趁著照顧他的第一天晚上把布老虎拆了,全都縫時了他蓋的被子和枕的枕頭裏,讓他持續病發,不管喝多少湯藥都好不了,加速他的死亡。


    嗬嗬,我的故事說完了,皇上,您覺得如何?是不是很好聽?有沒有殺人的衝動?如果有,那就先殺了康王給你的五皇子報仇吧,然後再自殺,去地底和你的五兒子去懺悔,告訴他,是你害死了他,是你的康王害死了他,是他的親娘親自動手給他下的藥,讓他恨吧,恨你恨我恨康王,讓他成為一個惡鬼來世做個惡人吧。哈哈哈……”


    薛三娘瘋狂大笑,她在笑魏文帝傻瓜似的以為自己很愛五皇子,放心將人交給她好幾年,也在笑她自己命運不濟,從小到大都是在苦難中成長,更笑看似繁華似錦的皇宮,實則是寒冷無情的地獄。


    她討厭這裏,厭惡這裏,她想離開這裏,但卻對此毫無辦法。


    魏文帝麵色更加平靜,他猜到了一切,卻沒猜到她對五皇子真的無情,他也知道一些康王和薛三娘的事,可他並不在乎,在他心裏康王和薛三娘不足為懼,隻要薛三娘死了,康王所有的計劃都是空談。


    可是現在,……,是他大意了,康王倒是沒作起來,但薛三娘卻人意外。


    不管怎麽樣五皇子已經死了,他沒必要再在薛三娘身上浪費時間。


    魏文帝不再看她一眼,起身走向門口。


    “皇上這麽急著走是想讓五皇子早點下葬?嗬嗬,哈哈哈……,如果讓他知道,他隻是他父親手中的一顆棋子會不會死都不安心?隻是可惜了,我沒讓他知道這件事,否則,我就會讓他死不瞑目。


    皇上,你以為你的想法我不知道?你讓我死,讓五皇子做皇後的兒子,想把他拱上皇位,因為你的四個成年皇子沒一個有用的,所以你想專心培養五皇子接手大魏江山,現在,你的計劃全落空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薛三娘的一席話成功留住了魏文帝的腳步,他停下身形卻沒回頭,背對著薛三娘歎了口氣。


    “這麽些年是朕對不起你,可朕從來沒有後悔過,原本當年的事朕不想再解釋,但現在,……,當年,朕被人下了藥,下藥人是瑞王的母妃良妃,她想做什麽不言而喻,雖未達成所願,卻是害了朕。


    其他三個兒子也不是完全的蠢貨,還知道不能讓良妃的計謀得逞,於是三人想方設法的參了一腳進去,也讓朕能擺脫掉良妃。


    至於你,唉!朕也是無法才會那樣做,原本我是給了你一碗避孕藥,可不知為什麽,你還是有了,想必那碗藥你也沒喝吧。


    既然你已懷孕,我就隻能讓你生下來,他是朕的兒子,朕不能親手殺了他,但朕卻對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半點情份也沒有,除了庇護你之外朕也不想多管。


    薛三娘,你說了這麽多朕也聽了這麽多,前麵的事朕不予評論,你和那打獵的少年如何與朕無關,可後麵的事你卻猜錯了。


    朕是想讓你死,可皇後卻勸住了朕,她說了,五皇子與你母子情深,她不願奪人愛子,於是朕就放棄了,否則你不會活到現在,更加不會有機會害死兒子。


    朕是想將大魏江山交給你的兒子,可這不是朕唯一的選擇,朕隻看這個人的品性和能力,如果皇室當中挑不出一個有能力者,朕甚至會在全大魏裏選一個傑出的人才來擔此重任,總之,朕不會讓大魏的百姓生活在戰亂之中。


    朕的心胸不是你能理解的,朕心懷天下,豈會讓一個兒子絆住朕的腳步?五皇子生也好死也罷,與大局無礙,你的目的根本就達不成。”


    魏文帝說完後不再停留,拉開房門走了出去,獨留震驚不已的薛三娘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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