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廣利一暈,連你都嫌吵,鳳凰的痛苦可想而知。


    “殿下。”陸子淑柔柔說著迎出來,向姬廣利行禮。


    “別。”姬廣利不受禮,也向陸子淑反施一禮,“還沒感謝師姐為我等討回顏麵。”


    陸子淑痛毆李婉兒,騎著青花麒麟奪冠,取得的勝利裏也帶上他們一份,可說是為他們大大挽尊了。都是少年男女,大家也不用太過客套。


    姬廣利直接問道:“不知道師姐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有沒有廣利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吵到你們了吧?”陸子淑連忙道歉,“獨孤敗已經送了幾個吸音螺過來,我還忘了把它們擺上。”


    “這個我知道怎麽用。”趙婕宜自告奮勇,“絲帕館也用這個。”


    於是三個人一起動手,在屋角和門廊簷下布置了一個小小的靜音區域。這樣,難聽的聲音就不會吵到別人了。


    “師姐跟獨孤敗很熟嗎?”姬廣利漫不經心地問。


    以前是陸子淑喊他師兄,現在他排名大跌,反過來要喊陸子淑師姐。稍微有點兒小別扭,但喊著又有些親近的感覺,很快就適應了。


    陸子淑嫣然一笑,回答道:“我跟獨孤敗入學前認識了。他本來就是我弟弟,從很小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練拳的。”


    趙婕宜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會聽到這樣的大秘密!我的天,獨孤敗是陸子淑的幹弟弟!雙重師弟,師弟中的師弟!怪不得陸子淑搬家的時候,都會讓獨孤敗來拎箱子,怪不得隻有陸子淑能找到獨孤敗!


    姬廣利恍然大悟,總角之交啊。他也看過蜃光造影,怪不得大戰蜃無的時候,獨孤敗跟陸子淑聯手那麽流暢!


    “還望二位替子淑保守秘密。”陸子淑輕聲道,“獨孤敗討厭麻煩,子淑也不希望被人亂傳。”


    姬廣利自然很高興,這是別人不知道的秘密,但是陸子淑這麽自然就告訴自己了。


    “師姐真的是在教獨孤敗吹笛子嗎?”趙婕宜現在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


    “嗯,我這個弟弟很有才的,感興趣的東西很快就學會了。”陸子淑頭疼道,“但是他性情很古怪,不喜歡被人知道。從小他就總喜歡搞一些離經叛道的東西,害我也多了許多奇怪的知識。”


    “哈哈,大家都說獨孤敗是大蟲子嘛。”趙婕宜笑得咯咯的,“上課都藏頭露尾,月時雨仙師都找不到。現在天鴻院最熱門的話題,就是獨孤敗上課的時候在哪裏!”


    “夫有大才者,小知處必寡。”姬廣利現在的立場是趕緊替獨孤敗說好話,“獨孤敗驚才絕豔,有些孤僻的毛病也不奇怪。算不上離經叛道吧。”


    “我叫他給我找些靈感,他卻給我出了難題。”陸子淑十分抱歉吵到了別人,就把事情說了。


    “明年的天尊華誕,好像是千年慶吧?”姬廣利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大事情。


    趙婕宜也意識到了,這可要隆重對待。


    “所以獨孤敗說,要把驢叫聲入譜,他才能作曲?”姬廣利也被這個腦洞清奇的要求驚呆了。


    陸子淑點頭,不止是“唏”,還有“發”呢。


    “聲不過五,五聲之變,不可勝聽?”姬廣利來回踱步,仔細琢磨,“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啊,凡事總有首開先河一說。五聲之變,是在宮音的基礎上,三分損一,三分益一,由此得到不同的律。這兩個音並不是絕對無法記錄,而是記錄之後,恐怕樂器需要重鑄,方能演奏這些音。笛音可以用氣息來改變,但是弦琴、編鍾都沒有辦法演奏這兩個音。”


    趙婕宜愕然,怎麽你也著魔了?


    陸子淑點頭:“我就是為此抓狂啊。但他說,這曲子在他心中十分宏大,我一個人來演奏是不行的。笛音隻是主旋律,就相當於主菜。還需要有其他的樂器伴奏,包括編鍾和大鼓。”


    姬廣利頓時也聽得頭大,這無疑於要挑戰整個音律體係,還要改變所有樂器的音準基調。如果為了一首曲子,把笛子的長短改一改,這個還說得過去。要是所有的樂器都要改,就為了一首曲子不太正常的曲子,這也太……


    趙婕宜不服氣道:“哪有這樣的!師姐,這個我們還是不要信他了。我們找一些音律大家,別跟這驢叫聲較勁了。”


    這真的太傷陸子淑的形象了。


    陸子淑搖頭道:“天尊華誕,又是書院的千年慶,我等弟子誠心獻藝,自然不能假借他人之手。子淑一時入迷,倒是叫你們見笑了。隻是這一次,我希望從曲子、演奏、歌舞都是咱們書院的一年生合力所出,一定會對於書院的和睦有所幫助。”


    趙婕宜一怔,頓時被陸子淑的想法所感動。原來師姐是為了四大學院的和睦!現如今鴻蒙派與霄雲派衝突愈發激烈,再加上錦鯉賽以來大家的爭鬥心極強,四大學院的弟子彼此之間都有些看對方不順眼。新生還好,隨著入門時間越長嫌隙漸深,爭鬥便越激烈。


    趙婕宜激動道:“天尊一定能感受到師姐的心意的!我也要參加!”


    姬廣利心潮澎湃,原來如此,我終於知道我和陸子淑之間的差距在哪裏。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獨孤敗都解決不了的難題,如果我可以幫上忙,陸子淑必然也會高看自己一眼。


    姬廣利一臉肅穆,雙袖合攏,對天罡樓的方向隆重拜了一拜,向陸子淑認真道:“廣利別無所長,唯精音律。懇請師姐,也讓廣利盡一份心吧。”


    ————————


    明月初升,有麒麟踏月而至。


    黃州官邸。


    巡撫杜大人的咆哮聲在天上就能聽見,整個官邸燈火如流,官兵進出不停。許多人蒙著口鼻,在庭院四周灑柳枝水。街頭擺滿了屍體,都用布蓋著,離近了味道十分銷魂。


    老麒麟歎了口氣:“很久沒有聞到了,這種人心中恐慌的味道。”


    陸子清手掌一翻,舉起錦鯉腰牌,當頭一揮。一道金色的魚影從天而降,所過之處清流奔湧,將滿街戾氣洗刷一空。


    “仙師來啦!”下麵的黃州軍士全都大喜。鴻蒙弟子出山全都有錦鯉腰牌,這金色魚影便是身份標誌。


    “仙師不敢當。”麒麟落地,陸子清向四周抱拳,用黃州口音說道,“除魔衛道是我輩鴻蒙弟子分內之事,諸位大哥不要客氣。”


    “還是我黃州子弟!”頓時四周一片歡呼,簇擁著陸子清去見杜大人。


    陸子清心裏也有些嘀咕,黃州任務他熟,但是沒有這麽慘烈吧?記得也就是一個村子遭殃,現在居然開局就瘟神橫行黃州府?


    杜大人焦頭爛額,已經不知道多久沒休息好了,勉強撐起官威,在堂前迎接前來助陣的仙門弟子。


    陸子清跳下麒麟,抱拳便拜,湊近了低聲道:“伯父,是我。小侄啊。”


    杜大人一怔,仔細瞅了瞅身影,頓時大喜:“是……你小子!”


    能做到這個官位的都是人精,陸子清易容了,自然身份需要掩飾。


    兩人進入堂內敘話。


    陸子清先給老麒麟放進花園,找了棵老梅樁,乾坤袋裏毯子拿出來鋪好,新鮮的麥子、百花露給備上。


    衲爺很滿意,你去吧,今晚上不用管我了。


    杜大人也不穿官服了,腦袋上係著白布,被兩個小妾攙扶著坐在床上。


    陸子清震驚道:“伯父,事態怎會如此嚴重啊?”


    “唉。”杜大人頭疼得不行,“起初也就是魚兒溝那邊兩個村子械鬥鬧事,都說是對方破壞了河堤,淹了莊稼。魚山縣令一味捂著,又調解不了,事情就越鬧越大。然後村民成群結隊抬著屍體來州府告狀,阻攔不住,結果就把瘟疫帶進了州府。”


    陸子清十分震驚,讓兩個小妾躲開,伸手給杜大人捏捏頭。


    “黃丘那邊沒關係吧?”


    “沒有。”杜大人慶幸道,“我迅速派人封了兩縣之間的道路,應該不會殃及黃丘縣。你爹離任在即,要是忽然政績上多了個汙點,豈不是平生憾事。哎,哎,你輕點兒……嗯,舒服,舒服了。”


    “伯父吸了許多病氣。”陸子清專心探查了一番杜大人的經脈,還好來得快,不然見到的就是半死不活的杜大人了。


    “賢侄果然好手段。”杜大人的頭不疼了,腦袋也就清醒了,眼中多了幾分犀利。


    “有件事得跟你說。”杜大人讓小妾也都出去,慚愧道,“那些綁架你姐姐的水匪,還未發落就死在牢裏了。”


    “嗯?”陸子清目光炯炯,那些人有可能被滅口,這他早就想到了,之前就讓杜大人安排了人手暗中盯著。


    “結果怎麽死的完全不知道。”杜大人道,“我在對麵牢房安排了人假扮囚犯,隻見到那些犯人忽然難受起來,很快就死了。仵作檢查,死因像是遭到了毒蟲叮咬。”


    杜大人用手比劃了一下咬痕的尺寸:“與蜈蚣近似。但牢房的牆角都灑有石灰,正常情況下不會有毒蟲潛入的。”


    “所以這是滅口了。”陸子清也警覺起來,對手很強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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