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浮的酒色氣息熏得海珍頭有些發暈,從蓋頭紅看到一雙喜靴站在自己麵前,接著蓋頭被掀開,海珍嚇了一跳,抬頭羞紅了臉望著於希梵。


    隻見他雙睛清明,神情自然,半絲不見醉意。


    莫不是他酒量很好?


    蓋頭被掀開,海珍也敢動了,她起身朝於希梵行了一禮,“夫君酒量雖好,但酒始終傷身,妾身現在就命人去給夫君端醒酒湯。”


    於希梵拉住側身移步的海珍,笑道:“不必擔心,我隻是裝醉罷了,否則哪裏輕易能脫身?”


    裝醉?“那夫君這一身酒氣?”


    “我故意在身上潑了一杯酒,讓大家以為我喝多了。”


    聽著他的解釋,海珍有些無奈的笑道:“夫君這是何必呢?”


    “我隻是想早點見到你。”


    海珍羞澀垂眼,哪裏招架得住這樣的情話?


    ……


    蘇瑜在蘇府逗留了大半日,回宮後也是累得不輕。


    宣衍,宣瀚還有昭姐兒過來請安,看著采玉在為蘇瑜揉太陽穴,昭姐兒體貼的開口,“母後,你很累嗎?要不要請個禦醫開點兒藥?”


    宣瀚白了她一眼,拿起桌上一個梨子啃起來,“是藥三分毒,你別盡想著給母後用藥。”


    “我這不是想母後快些好嗎?”昭姐兒嘟著嘴,走到母後身邊,“母後,今日的喜宴熱鬧嗎?要不是父皇不準我出宮,我真想去看看表舅母長什麽樣。”


    昭姐兒討了嫌,去爬樹,從樹上掉下來了,摔傷了手腕,宣祈便不讓她出宮。


    “你表舅母是個很溫和的女子,往後日子還長,你總有機會見著的。”蘇瑜聲音溫和的開口。


    “新娘子是不是都很漂亮?”昭姐兒話峰一轉,立即落到宣衍頭上,“太子哥哥,你什麽時候大婚?我好想見見我那未來的嫂嫂啊!”


    “你那未來的嫂嫂遠在燕國,還真隻有嫁過來才能見著。”


    宣瀚搶先接了宣衍的話,宣衍無奈的歎了口氣,“說旁人呢,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聽聽咱們太子哥哥這語氣,顯然是對我們未來的嫂嫂不滿意啊!”宣瀚饒有興趣的說,“上次不是見過她的畫相嘛?挺漂亮的。”


    “要是把你往紙上畫得醜你樂意?”昭姐兒學著宣瀚的樣子也白了他一眼。


    蘇瑜目色溫柔的看著這三兄妹拌嘴。


    宣祈回來的時候,就見到寢殿裏一片‘和諧’的爭論聲。


    “她是燕國公主,是沒人敢把她畫得醜,可也沒人敢把她畫得不像她自己吧。”宣瀚繼續咬了一口梨說。


    “我也沒說未來的嫂嫂不漂亮啊!”昭姐兒不滿的瞪了一眼與她抬械的宣瀚,對宣衍說,“哥,怎麽一提到我那未來的嫂嫂你就一臉的冷漠,你是不是不喜歡她呀?”


    “你就別為難咱哥了行不行?你會對著一張紙說喜歡嗎?”


    被宣瀚懟得很惱火,昭姐兒氣得不輕,轉頭看到父皇站在垂簾畔,立即撲過去告狀,“父皇,你看到沒有,瀚哥哥欺負我。”


    看昭姐兒撲過來這沒輕沒重的樣子,宣祈趕忙接住她,“你慢些,手還傷著呢。”


    “手沒事,瀚哥哥欺負我。”


    昭姐兒這不依不饒的陣勢宣祈早就見怪不怪,但嘴裏還是教訓起瀚哥兒來,“你讓著她些。”


    瀚哥兒啃完了梨,隨手將梨核扔到果盤裏,“父皇就是偏心,怎麽不見你讓她讓著我些?”


    說完,走了出去。


    宣衍也朝宣祈作了一揖,“兒臣告退。”


    昭姐兒兩個哥哥都走出去了,心裏有些小愧疚,她並沒有真的生瀚哥哥的氣,就是想讓他讓著自己些罷了。低聲說,“父皇你別真生瀚哥哥的氣,我們鬧著玩兒的。”


    “你瀚哥哥又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你別擔心,去找他們玩兒吧。”


    昭姐兒點點頭,提裙朝外跑,宣祈又忍不住揚聲交待,“你慢些,手還傷著呢。”


    “我沒事。”


    一抹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寢殿門口,宣祈這才回過頭來,看著蘇瑜看著他笑得很溫暖。


    寢殿裏已經掌燈了,滿室的柔光溫柔了彼此的眉眼。宣祈走過去接替采玉揉起蘇瑜的太陽穴,采玉識趣的退了出去。


    芙蓉鏡裏,一站一坐,蘇瑜徒然開口,“看著小輩們都成婚了,我們的孩子也漸漸長大,陛下,臣妾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回想這一世她很幸福,因為還有空注意到自己老了。


    那一世,她根本忙得沒空。


    “有朕陪著你,你怕什麽?”


    自然是不怕的,年歲越往上走,蘇瑜有個擔憂就越明確。


    這一世是上蒼慈悲,可人的生命總有盡時,來世,她還能遇著宣祈嗎?


    還是說她是用盡了永生永世的運氣,才換了這一世的重生?


    新婚三日回門,於希梵領著海珍帶著禮物歡歡喜喜的上海家的門。


    秦老夫人和錢氏此次顯得異常熱絡,簡直比黃夫人還要用心,旁人不知情的還以為是錢氏的女兒回門呢。


    於希梵給秦老夫人磕了頭之後便去跟海明宏一起去書房下棋敘話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家長裏短。


    錢氏看海珍紅光滿麵,心裏很是忌妒,又得忍著不滿奉承,“瞧瞧咱們珍姐兒,真是個有福氣的,看如今這頭上戴的,身上穿的,真真是掉進福窩裏了呢。”


    錢氏話裏的酸味兒黃夫人聽著很舒坦,如今她總算是揚眉吐氣了。可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黃夫人警惕到了極點,她說:


    “骨肉親,骨肉親,打斷骨頭連著筋,珍姐兒,如今你是快活了,可不能忘了你堂姐啊!”


    海珍心裏透著不安,錢氏話說到這份上,必是有所指。她立即想到了成婚當日海幸匆匆告訴她的事情,接連幾日她沒找上自己,她以為此事揭過去了,沒想到竟憋著等到她回門之日來發作呢。


    果然,難得見海幸羞臊的垂下頭。


    海珍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但她沒法阻止錢氏開口。


    錢氏說,“幸姐兒聽了你阿娘的話,真的在你的婚禮現在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姓沈的,叫沈宴知,今年的探花郎呢。如今雖在翰林院做個小官,也沒什麽家世,但他可是吏部尚書的弟子,將來的前程肯定不可限量。珍姐兒,這門好姻緣,你可得幫幫你堂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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