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便裝作念咒的樣子,撐到太陽升起,他們就自動步入輪回了。”


    沅陵古神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從墨池空間裏傳出,人皮也被其收入空間,研究了起來。


    至於之前要將所有人變成養料的聲音,林逸隻以為是自己多記憶產生的後遺症,便沒有在意。


    林逸大致瞥了一眼月亮的方位,還有半刻鍾天便亮了,於是盤腿坐地,靠著藍星上的記憶,閉上雙眼,嚐試念起《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明死暗死,冤曲屈亡......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為了拖延時間,林逸還念了《地藏本願經》和《四甘露咒》。


    林逸不知道的是,在他閉眼裝高人的過程中,戲班子的所有成員全部虔誠無比地看向林逸。


    一縷縷無形的清氣,從眾鬼魂身上悄悄彌散,匯入林逸體內,不過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不知何處,一種無法形容的、濃稠的墨色帷幕,籠罩著天際。


    一陣帶著濃重的硫磺味和腐敗的氣息的風,吹醒了雙手撐在桌案上打瞌睡的青年。


    青年睜開漆黑混濁的雙眼,手肘離開桌麵時,帶著惡心的黏液,拉起一道長絲。


    青年對此毫不在意,仿佛已經習慣一般。


    “有趣,都這年頭了,竟還有人召喚我們地府,而不是聯係佛門掌握的輪回。”


    “或許是千年前的老怪物嗎?唉,畢竟有人還記得咱,還是要去捧捧場。牛頭!馬麵!”青年的另一個腦袋說道。


    青年抬頭,看著被烏雲籠罩許久的天幕,自言自語一陣後,發出了命令。


    一處陰暗的房間,一隻壯碩無比的牛頭人身與稍顯斯文的馬頭人身,正圍坐在一個鐵鍋旁。


    周圍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惡臭,牛頭那張猙獰的牛嘴正在用力地咀嚼著,每一次開合都仿佛能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


    一隻被炸得金黃的觸手,從牛頭嘴角露出,隨著牛頭的咀嚼,在空氣中搖擺。


    馬麵夾起一顆眼珠,剛要送入嘴中,卻像是聽到什麽召喚一般,停下手中的筷子。


    “老牛,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好像是神荼大人的聲音。”


    牛頭“呲溜”一下將觸手嗦進嘴裏,回答道:“你也聽見了,俺還以為俺聽錯了,畢竟地府已經放假快一千年。”


    馬麵點點頭,道:“之前一戰後,地府已經停止運作,如今莫不是上麵有什麽新的指示,快快,前去麵見鬼帝大人。”


    倆鬼差不敢怠慢,忙拿起已經騰灰的武器,推開門,踩住滿目瘡痍的土地,時不時還踩死幾隻奇形怪狀的昆蟲,向著鬼門關的方向趕去。


    蔡鬱壘與神荼無聊地踱著步,見兩人還未到來,蔡鬱壘有些不耐煩了:“那兩個家夥人呢,死在地府了嗎?”


    神荼安慰道:“沒事,地府都多少年停工了,它們可能還在吃飯。”


    “算了,我們親自去。”


    說著,雙頭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風塵仆仆的牛頭馬麵推開隻剩大門那堵牆的鬼帝府,卻不見一人身影。


    ......


    還有幾分鍾,天就要亮了,林逸依舊在那裏念著。


    東方鬼帝的身形從林逸身後的地麵鑽出,直接嚇傻了戲班子裏的眾人。


    東方鬼帝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所有戲班子裏的成員,全部沒入地麵,向著地府的方向飄去。


    此時的林逸,並未注意到異常,自顧自地念著其它經文。


    東方鬼帝饒有興致看著林逸,對林逸的手段嘖嘖稱奇。


    “有趣,這小子實際就十二三歲的樣子,竟能與地府達成聯係,他的骨齡不會造假,莫不是什麽老怪物奪舍的結果。”


    兩位鬼帝共用一體,心意相同,隻是對視一眼,便知對方在想什麽,因此不會打擾還在誦經的林逸。


    “應該不是奪舍,奪舍的那些家夥,身上那種氣息,他沒有,可能是返老還童,或者帶著記憶輪回。”


    “黃泉路和奈何橋被打斷,若是通過佛門的六道輪回,不可能可以召喚地府,更何況,他嘴裏念誦的,我等從未聽說過,卻能與地府產生共鳴,還能吸引一部分願力。”


    “不管怎麽樣,好歹還有人記得我們。他能運用純粹的眾生願力,而不是汙染的,如果可以,他恐怕能幫我們一把。”


    “你在開玩笑吧,幫我們?他能有處理仙界那裏的爛攤子的能力,再說幫我們地府吧。”


    “一切自有天意......”


    “天?嗬,我們是地府,天都自顧不暇了,還管我們,而且......”


    神荼頓了頓,看向仍在誦經的林逸,道:“這家夥也是已經被汙染的貨色了,有眾生願力又怎麽樣,怕是沒指望了。”


    “凡事都有兩麵性,再看看。”說著,蔡鬱壘伸手一指,一道無法察覺的印記,留在林逸的額頭。


    “若是你在飛升之際,有幸沒有被汙染完全侵染意識,就先接引來地府吧,仙界太危險了。”


    “走吧。”


    “等等,”蔡鬱壘抬手向虛空一抓,槐樹殘骸中,一道身形錯位,麵畫臉譜的靈體被鬼帝抽出,抓在手中。


    “信奉那汙染的醃臢家夥。”神荼毫不客氣,槐樹精隻被他輕輕一握,便直接爆裂開來。


    鬼門關,牛頭馬麵剛離開鬼帝府,就見二十餘條魂魄來此,兩人大大的動物腦袋滿頭問號。


    “老馬,你掐俺一下,俺是眼花了嗎?地府來鬼魂了。”


    馬麵也是一臉懵逼,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倆終於來了。”


    見東方鬼帝駕臨,牛頭馬麵立刻行禮。


    “辛苦你們一下,想辦法把他們送進三途河,雖然他們生前有些孽障,但還是挑個好點的位置,下輩子投個好胎。”


    戲班眾人一聽,立馬明白他們要去輪回了,而且好像可以免去在槐樹精那裏做的孽,喜悅的同時,心裏也生出不小的疑惑,這裏,怎麽這麽破。


    牛頭還沒有反應過來,道:“鬼帝大人,按照規矩,他們要有罪障的話,要先進行審判,在十八地獄走一遭,才......”


    馬麵看著東方鬼帝兩張幾乎全黑的臉,忙捂住牛頭的嘴,道:“鬼帝大人,小的這就去辦。”


    說完,拉著牛頭,領著眾鬼魂離去。


    一路上,馬麵對著牛頭抱怨道:“老牛,我是說你實誠呢,還是說你傻了,鬼帝都發話了,還跟他講規矩,現在地府的情況能講規矩嗎?你想被做成麻辣牛頭嗎?”


    牛頭被馬麵訓得不敢言語,馬麵舒了一口氣,抱怨道:“三途河都快斷流了,還投胎到好地方,難啊......”


    ps:在一些民間說法中,地府第一道關卡,是鬼門關,由五方鬼帝鎮守,其中東方鬼帝是蔡鬱壘和神荼兩兄弟擔任,由於本文是克係文,我便將兩位鬼帝描繪成兩頭一身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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