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貴妃自幼順風順水的長大,還從未這般被人落過麵子,尤其這人還是皇帝。


    是哪怕生性疏離,也會待她多幾份恩寵的皇帝。


    她委屈的落淚,也心虛的緊,跪下哀戚戚的說道:“皇上,臣妾不明白您在說什麽,那日裏......”


    “朕不是太後,貴妃的那些把戲對朕沒有用。”


    皇帝居高臨下的望著顧貴妃道:“顧氏,你知朕素來是個念舊情的人,這些年寬待你也因你昔日曾救過太後一命。”


    “但你也該知道,這舊情也總有用盡的一次。”


    “若用盡了,貴妃,你讓朕如何?”


    似感慨,又似在歎息。


    是哪怕問責也依舊溫和的似在呢喃,讓人禁不住心生一絲幻想。


    皇帝這話,可是不舍對她動手?


    顧貴妃抬眸,仰視皇帝,企圖從皇帝的眼底看到一絲情意,男人一襲月牙白的錦袍,如畫的容顏上是一如往初的溫柔眸光,他撩了撩衣擺,獨屬於帝王的雍容與雅致令顧貴妃禁不住沉迷。


    “今日便召顧氏侍寢吧。”


    “貴妃,這樣你可滿意?”


    竟似是在安撫她。


    安撫中又帶有一絲寵溺,令人禁不住砰然心動。


    “皇上.......”


    “所以往後,不要再對阿寧起任何的心思。”


    “皇上......”心驟然一空,顧貴妃滿含熱切與渴望的望向皇帝。


    她進宮三年,恩寵甚多,早便壓過了皇後。


    而皇帝方才那話,分明對她甚有情誼,很是無奈。


    可他偏又如此親昵的稱呼顧莞寧。


    “臣妾不會了,臣妾往後再不會做讓您不喜的事情,臣妾會與妹妹好好相處。”


    男人清冷的目光中含了一絲笑意。


    “若是這樣,最好。”


    “你今日便跪著侍寢吧。”


    顧貴妃極是不解,跪著要如何侍寢?


    但很快,她便有些明白了。


    她在進宮之前,也是經由嬤嬤專門教導過的,為了博寵,也為了權勢地位,她很能放得下身段。


    她看著皇帝,格外的有一絲羞赧。


    “臣妾遵命。”


    她伏下了身子。


    皇帝卻越過她出了內室,獨留下顧貴妃一人在風中淩亂。


    皇帝這是什麽意思?


    “貴妃,皇上讓您跪著,您便好生跪著,姿勢要端正。”


    竟隻是字麵上的意思嗎?顧貴妃一張臉幾乎便要控製不住的扭曲了。


    她何曾受過這等委屈,更讓她幾近奔潰的,則是皇帝之所以這般做,是為了給顧莞寧出氣。


    “皇上便不怕......”


    不怕她將這一樁事情告訴太後嗎?


    顧貴妃死死的咬住下唇,今日之辱,她必將百倍千倍的還給顧莞寧!


    外殿中,顧貴妃的人盡數都被央了出去,榮公公對皇帝道:“皇上,老奴伺候您安置吧。”


    “等等。”皇帝揉了揉眉心,拿過一旁的書卷,又瞧了瞧外麵的天色。


    “她這會兒應該也同尤氏訴完相思之苦了吧。”


    榮公公自然也是個極機靈的,忙道:“皇上去瞧一眼也好,顧姑娘自肅王府經曆了那樣的事情,想是心中惶恐,相府雖說是她的娘家,隻顧相那個模樣,隻怕免不了叱責諷刺。”


    “您這會兒過去,定然可以安了顧姑娘的心。”


    皇帝道:“那便過去吧。”


    外殿裏的燭火被熄滅,皇帝則來到了相府後門處。


    望著相府高牆,以及一旁的狗窩,皇帝有些犯難。


    是簡簡單單的從狗窩裏爬進去,還是等暗衛尋來梯子,再爬上去。


    他選擇了前者。


    皇帝不過剛剛鑽進去,就對上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對方也在鑽狗洞,隻是在自己前麵。


    皇帝沒有打草驚蛇,跟著對方一同去鑽。


    對方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又鬼鬼祟祟的環顧四周,不期然便看到皇帝一身蕭蕭白衫翩翩立在他的身後。


    “啊——”皇帝將麵前這個比黑夜還要黑上幾分的人的嘴巴給捂住了。


    “你也是回來晚了?”皇帝處變不驚的問道。


    那男人猛地點頭。


    “剛巧我也是,那我們就各自回去吧,兄台我先走一步。”


    黑麵男人愣了愣,然後又跟了上去。


    二人一同在顧莞寧的屋舍前站定,皇帝忽然發覺了不對勁。


    “你不是這府中人,說吧,來我妹妹房中作何?莫不是居心不軌?”


    那男人咽了咽口水,“我,我是啊。”


    又極納悶道:“我怎的不知,阿寧什麽時候有這麽一個兄長了,難道是李氏那邊的?”


    皇帝眯了眯眼眸,夜風有些涼,他咳了一聲,一雙狹長的眼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你若不說,我便叫人將你給送官。”


    “說說,我說還不行,我是尤家人,阿寧是我表妹,家裏那邊聽說了阿寧的事情,都很擔心。”


    “隻是顧致禮那個老匹夫不讓姑母和我們家聯係,我祖母擔心的不行,讓我過來問問。”


    “若是顧致禮實在容不下表妹,便想著讓我娶了阿寧,雖說我們尤家比不得王府相府,可起碼人人都拿阿寧當寶,不會讓人欺負了阿寧,我也會將阿寧捧在手掌心,此生隻阿寧一個。”


    男人膚色黝黑,但長得壯實,說話間也是一片赤誠。


    皇帝一張臉忽然黑了。


    “你死了這條心吧。”


    說罷這話,皇帝朝暗處的暗衛使了個眼色,尤安忽然被人扛在肩上給扔走了。


    皇帝站在窗前,有提前探路的女暗衛上前道:“顧姑娘和顧夫人在一處。”


    皇帝“嗯”了一聲,想著方才尤安的話,又想著白日的時候,她說想他。


    他巴巴兒的來了,她卻似早已忘記。


    也許最初的時候,那便不過是她隨口一句話。


    正如當年的往事,記得的人也不過是他一個。


    他隻是出現的時機剛剛好,可以予她救贖。


    但倘若還有比他更合適的人呢?


    他在那裏站了許久,直至暗衛上前提醒,說上早朝的時候快到了,他這才轉身離去。


    皇帝回到了華陽宮中,內殿裏傳來顧貴妃暈倒的消息,皇帝也並沒有讓顧貴妃親近的宮人上前,隻讓人看著,等顧貴妃醒來後,才讓人進來。


    他冷眼瞧著顧貴妃道:“一會兒賞賜會過來。”


    顧貴妃不解,皇帝都那樣罰她了,怎麽還有賞賜。


    “你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他的態度很冷,同昨兒晚上雖然生氣,但依舊氣定神閑的溫和模樣很是不同。


    是為什麽呢?


    顧貴妃發覺自己一點兒也看不透皇帝。


    她抬眼,隻能看得到男人消瘦又冷寂的背影。


    又或者,她從來都沒有看透過李昭。


    便如從前他的忽冷忽熱,他讓她覺得有距離,又覺得他待她是不同的。


    可再多的,卻也沒有。


    她依稀記得自己三年前進宮的時候,那是她時隔八年之久再度見到皇帝。


    同她記憶中那個瘦弱的少年很是不同,彼時的皇帝初初長成了男人,他身著一襲龍袍,雖然麵容蒼白,更是一身的病態孱弱,但不掩他俊顏雅致,如畫一般。


    他無悲無喜的坐在那裏,似清冷出塵的月,禁不住讓人想將明月摘下。


    他望向她時,唇瓣含笑。


    那一日裏,那麽多的秀女,他也隻對她笑。


    那一刻裏,顧嫣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她從未曾想過,那個曾被她不屑一顧的表弟,會長成這般令她望塵莫及的模樣。


    他忽遠忽近,溫和又疏離的模樣更是讓她發了瘋的得到他。


    更是後悔當初她錯失良機。


    於是她甚至編了那樣一個謊話,借用了她不屑一顧厭惡至極的顧莞寧的那一段經曆。


    可為什麽,為什麽她所有的努力都不抵皇帝和顧莞寧春風一度。


    他對她是這樣的殘忍,用最溫柔的話語說出最殘忍的話。


    她的一雙膝蓋跪得生疼。


    她忍不下這一口氣,可是......


    顧貴妃默默接受著皇帝的賞賜,比以往要豐厚百倍千倍。


    顧貴妃甚至不知道皇帝要做什麽。


    顧貴妃去見太後的時候,皇後也在,她對上的就是皇後嫉妒羨慕的目光。


    原本想說出口的話,忽然便說不出口了。


    皇後和她同為世家貴女,卻因有先帝賜婚,而成為皇後。


    她們二人素來水火不容,她絕對不允許皇後看她的笑話,知曉皇帝寵幸她的真相。


    但是她也絕對不會放過顧莞寧,顧莞寧如今在顧家,她便還有機會。


    這一回,顧貴妃學聰明了,她並沒有直接同顧家的人聯絡,隻暗示太後,可以在顧莞寧進宮之前,給她安排人家。


    自然,顧貴妃想要的不僅僅是這般。


    她想要顧莞寧被世人唾棄,被皇帝厭棄。


    但因上一回出師不利且被皇帝發現,這讓顧貴妃有了懼怕。


    不妨慢慢來,先讓顧莞寧沒有機會進宮,等之後過了這一陣,皇帝的目光不在顧莞寧的身上了,再徐徐圖之。


    即便她都如此謹慎了,顧貴妃還是很害怕,害怕皇帝發現她心裏的這些小九九。


    顧貴妃一連侍寢小半個月,皇後恨顧貴妃恨得牙癢癢,時不時的讓宮人尋顧貴妃的茬,偶爾鬧到了皇帝跟前,皇帝也是不無例外的偏幫顧貴妃,甚至借題發揮將協理六宮之權分給了顧貴妃。


    顧貴妃膽戰心驚,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她跪了整整十五日,連去同太後商議關於顧莞寧婚事的力氣都沒有,即便拿著協理六宮之權,也隻覺滿心憂愁。


    她不明白皇帝為什麽這麽做,偏又要麵子,拿捏夠了寵妃的款,將皇後壓的透不過氣來,一麵又催著顧家那邊盡快動手。


    這一日裏,九月初一,皇帝不得不來到林皇後的寢宮裏。


    隻是和以往不同,皇帝過來的時候,寢宮裏並沒有林皇後的身影。


    倒是林皇後身邊的嬤嬤將皇帝給請了進來,並坐在了上首。


    “皇上先吃些糕點,皇後娘娘一會兒便過來。”


    皇帝點頭,此時暮色四合,皇帝有些倦意,尋思著皇後今日不知要耍什麽把戲,倒是生出了些興致。


    他不過剛夾了一筷糕點,便見有人著一襲幾近透明的紗衣自暗處緩緩而來。


    他擰眉瞧去,竟發覺此人竟是皇後。


    林皇後含羞帶怯的朝著上首望去,想到先前乳娘同自己說的話。


    又想到自己在宮裏這幾年受的委屈,頓時也豁出去了。


    麵頰微紅的皇後娘娘扭動著自己的腰肢,一邊格外小心翼翼的去觀察皇帝的反應。


    嫁給皇帝將近五載,林皇後縱千般不受寵愛,對皇帝卻也生不出絲毫的怨氣。


    剛剛成婚的時候,東宮太子初立,李昭還不是皇帝,隻是東宮太子。


    諸多兄弟虎視眈眈,他們從李昭那裏入不了手,便從後宅入手。


    林皇後是林家獨女,初為人婦難免招架不住。


    彼時李昭卻極有耐心,從未說過她半句,隻耐心同她說。。


    再至後來顧貴妃進宮、得寵,皇帝也從未讓顧貴妃越過她,給足了她身為中宮皇後的體麵。


    也就是近來,皇帝方才愈發出閣了一點。


    但也僅是這般,皇後便坐不住了。


    顧家乃文官之首,若這樣下去,她這個皇後之位隻怕都坐不住。


    她身邊的人為她出謀劃策,讓她放下身段,學學顧貴妃,討好皇帝。


    林皇後嘴上說不屑,心中卻極緊張。


    皇帝會喜歡這樣的她嗎?


    林皇後一舞畢,她跪著行到了皇帝的麵前。


    她是皇後,便是見了皇帝原也不用跪著,隻她偏偏跪了。


    素來且稱得上端莊的皇後跪到了皇帝的麵前,露出她對著銅鏡練習了許多日子堪稱得上是嬌媚的笑容,竟主動去解皇帝的腰帶。


    皇帝一直冷眼旁觀,察覺到她的動作,身子猛地往過一偏。


    “皇上......”林皇後萬分委屈,“讓臣妾伺候你,不好嗎?”


    她紅唇一張一合,看向皇帝的胯下,有些貪婪的舔了舔唇。


    林皇後容貌生得其實不差,雖說如今不比年輕時候,但她精心保養,總還是清麗的。


    眼下又這般放低身段,學著勾欄的戲子一般,不顧著皇帝拒絕的姿態,甚至想要用唇去解皇帝的衣衫,卻被皇帝一把推開。


    皇帝難得有些失態。


    “皇後,你還記得你的身份嗎?”


    “朕瞧著你是失心瘋了,既是瘋了,便好生在鳳鸞殿中反省,朕讓你出去了,你再出去。”


    皇帝暴怒的走了出去,走出鳳鸞殿中後,他理了理衣衫,麵上已是一臉淡漠。


    “皇後既已經急了,便讓小玉動手吧。”皇帝吩咐了一聲。


    榮公公連忙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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