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戈顯然有點不太適應狀況,他磨蹭了一下才走了過去,低聲叫了句,“哥”。“這是你弟弟呀?”“是,彭戈,這是我連長,姓趙,這兩位是我在陸院的師兄,林師兄,孫師兄,”彭騁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趙連長,你好,林大哥,孫大哥你們好,”彭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林晃他們都笑著點點頭。


    老趙是個直性子的人,上下一打量,“嗯,這小夥子不錯,你們哥倆兒有點像,都是書生型的。”說完他想起什麽似的一樂,扭頭跟林晃說,“你是不知道,彭騁剛分到我們連的時候,兵們私底下都說,這新分來的排長是個小白臉兒,我一看還真是,正琢磨著這細皮白肉的不去團部當參謀幹事,怎麽分到戰鬥連隊來了,結果……”


    “結果一下訓練場,就把你們都震了,是吧?”林晃笑說。老趙點了點頭,“可不是!包括那些想給他使絆兒的老兵最後全服了。”孫國輝微微一笑,看著一臉笑容的彭騁說,“這小子當初在陸院也是,看著跟個公子哥兒似的,可手底下不含糊,訓練科目樣樣都是第一,可就是這臉,怎麽曬也不黑,咱就不成了,”他說完拍了拍自己的臉,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連長,師兄,這邊人多,咱們別在這兒礙事了,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彭騁溫和地說了一句,他注意到了四周越來越多的探究眼神,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弟弟那不太高興的臉。“也對,那邊兒人少,咱們過去說,”林晃眼風一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留痕跡地對林燕指了指草場那邊的樹林,林燕微微點頭。“哥,你們先去吧,我去跟同學打聲招呼,再來找你,”彭戈看彭騁沒反對,衝著老趙他們點點頭,這才轉身向葉想她們走來。


    那邊肖大個子正在問廖眼鏡,“哎,眼鏡,老彭他哥哥是空降兵嗎?聽說那個部隊的人特牛x!”廖眼鏡還沒說話,“空降兵怎麽了,有什麽可牛的!”一旁的猴子顯然對這個不太感冒,一皺鼻子,“戰爭打到最後還得靠陸軍,步兵!再說都是兵,有什麽等級差異的。”肖大個子一咧嘴,“猴子你懂個屁,人家那夥食費一個能頂你那步兵小半個班,更別說其它了!”“切,”猴子不屑地嗤之以鼻,“夥食好又怎麽樣,豬就是天天吃燕窩魚翅,它也還是豬,不也還得被人宰了吃?!”


    “哈哈,”葉想她們頓時都笑了出來,肖大個子被猴子的歪理堵得說不出話來,孫濤笑著拍了拍肖大個子的肩膀,“老肖,別跟猴子較勁了,這小子就是一憤青,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點心事兒?”說著他做了個眼色。肖大個子看著橫眉立目的猴子,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就那麽點屁事兒,我都忘了,你怎麽還放不下!你說你也是個爺們,有啥了不起的。”猴子眼睛一瞪,正要開口說話,彭戈正好走了回來,看見彭戈,猴子喉結一動,把話咽了回去,隻說了句,“我去廁所!”


    跟他擦身而過的彭戈納悶地問,“猴子怎麽了?臉色不對啊?”孫濤一努嘴,彭戈順著看過去,正好看見自己哥哥的背影,轉念一想他就明白了,猴子一定是被大哥“空降兵”的身份刺激到了。猴子曾經有個青梅竹馬,從初中倆人就粘糊上了,那女孩兒特喜歡軍人,說是隻有穿了那身軍裝的才叫男人。猴子為了討心上人喜歡,特意報的軍校,陸院差幾分沒考上,繼而上了第二誌願,後勤兵也是兵,再說也沒有規定學後勤就一定要幹後勤啊,將來還是大有可為的!


    可這大有可為是需要時間來實現的,可沒等猴子實現願望,姑娘的絕交信就來了。信不長,言簡意賅地說明了一件事兒,她碰到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真正的軍人,一個英勇無畏的男子漢,她真切地體會到了什麽叫愛情,所以,對不起了,請理解,拜拜!迎頭挨了一悶棍的猴子傻了兩天之後,半夜悄悄地翻院牆想去火車站直奔女友讀大學的地方問個明白,要不是那幾天彭戈他們擔心他出事兒,一直盯著他,八成他真就出事兒了。


    一個軍校學員無假外出會是什麽後果,用腳後跟想也知道,雖然後來在大家的安慰,指責甚至痛罵之後,猴子把信和以前的照片都撕了個粉碎,說自己認了,就當沒她那個人。可回老家過暑假的時候,要好的哥們兒還是私下裏告訴他,前幾天某某帶了個當兵的回來,特自豪地介紹說是個空降兵,在桂林空軍學校學習雲雲。從此以後,性格開朗的猴子同學一聽空降兵三個字就搓火,猴子立刻變狒狒,逮誰跟誰呲牙,這是廖眼鏡的親身體會。


    “林燕,葉想,你們……”彭戈猶豫了一下,林燕一笑,“不用管我們了,打了一身的汗我們也去休息一下,回頭等你們比賽的時候,我們再來加油好了。”“真的?一言為定!”孫濤和肖大個子都很高興,本來對這兩朵花就很傾慕,她們的球還打得這麽好,現在又能有機會名正言順的接觸,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行,那我們回頭見!”彭戈爽快地說,“走吧,”林燕拉了葉想的手就走,魯佳她們也說笑著跟上。


    “哎,老廖,這麽半天你都沒說話,不像你啊,怎麽的,你也跟猴子一樣得了空降兵仇恨症啊?”肖大個子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回頭打趣一直沉默著的廖眼鏡。“扯淡,”廖眼鏡一翻白眼,“老彭,你不跟趕緊你哥聊聊去?再過一個小時,又該咱們比賽了。”“嗯,那我先去了,一會兒就回來啊,”說完彭戈把手裏的毛巾塞給肖大個子轉身離開。“眼鏡你去哪兒?”孫濤發現廖眼鏡也要走趕緊喊了一嗓子,“廁所!”廖眼鏡頭也不回地說,然後跑走了。“這都什麽毛病啊?”孫濤納悶地跟肖大個子麵麵相覷。


    “彭戈!”廖眼鏡追上彭戈,“呼,你哥怎麽來了?”“他不是說了嘛,來看他連長的,順便來看我,”被廖眼鏡扯到僻靜處的彭戈撓了一下短發。“喔,看見你哥我嚇一跳,好在這邊沒什麽人認識彭大公子,要不然……”廖眼鏡苦笑著搖搖頭,“你的安靜日子就結束了!”“不光是我的,還有你的吧?”彭戈沒好氣地說。“我?我老頭又不是軍……“廖眼鏡話沒說完,就聽見一個女生的聲音傳來,“玉敏,你的臉色怎麽那麽差啊?要不一會兒別參加了,幹脆休息一下吧,啊?”


    彭戈和廖眼鏡同時回頭看去,就看見一臉蒼白的白天鵝和幾個女生正往這邊走來,她無意間一抬頭和彭戈的目光對個正著,一下子刹住了腳步,兩眼瞪得老大,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她這麽一停,那幾個女生也都停了下來,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彭戈他們,不太明白白天鵝又怎麽了。除了於莉,其它跟白天鵝靠得近的女生隻知道她有個出身不凡的男朋友,但具體是誰白天鵝一直不肯講。


    而於莉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她那個副軍職的爸爸,她比白天鵝更早見過彭騁,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惜機緣不夠,等她無意間發現王玉敏男朋友居然是彭騁的時候,她不禁驚愕萬分,沒想到這個出身平凡的女孩兒居然攀上了高枝,而她願意放低姿態跟王玉敏混在一起,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玉敏,怎麽了?”一個女生問,“啊,沒事兒,咱們走吧,”回過神兒來的王玉敏趕緊搖頭,鎮定了一下自己,對彭戈他們禮貌地點點頭,就抬頭挺胸地走開了。


    剛才王玉敏心裏閃電般地滑過了一番算計,彭騁應該還沒有把跟自己交往的事情告訴彭戈,因為他說過自己畢業之前都不會把這件事公開。原來自己還巴不得別人知道,可現在卻因為保密反而幫了自己,這樣自己就有時間去接觸彭戈,好改變他的印象。想到這兒,王玉敏不禁暗罵自己愚蠢,為什麽就沒注意到彭戈和彭騁相似的地方呢!彭騁一直以為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很少談及家人,對於這個弟弟自己也隻是聽他提過那麽一次而已,誰知道他居然跟自己在一個學校讀書,真是見鬼了!


    對了,還有那個廖東華,想到這兒,王玉敏頭更疼了,聽說過這兩個人是從小的好朋友,那出身也一定不錯吧,自己還曾經當眾給過他難堪,這可如何是好?“小娟,你去跟於莉說一聲,我有點不舒服,相會宿舍休息一下,你們就讓那個,那個盧菲替我吧,就這樣!”有點亂了分寸的王玉敏想先找到彭騁,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告訴彭戈自己和他的關係!


    “哎?!”那幾個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走吧,還看什麽,先去找於莉吧!”那個叫小娟的女生無奈地搖搖頭。看著離開的白天鵝她們,廖眼鏡咂舌說,“喲嗬,剛才白天鵝衝咱倆點頭哎,這大冬天的她不是中暑了吧?”彭戈哧的一聲笑了出來,“管她呢,就是中風跟咱們也沒關係!”“那是,”廖眼鏡用力點頭,他對這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女人一點好感也沒有,想當初自己也曾被美色所惑,真是年少無知啊!看看人家林燕和葉想,那才真叫才貌雙全呢!


    “行了,你先去找你哥吧,我帶著猴子他們先做準備,一會兒球場見!”廖眼鏡一推眼鏡轉身跑了,彭戈也跟著離開了。王玉敏正在四處尋找彭騁未果,卻看見了孫國輝和林晃溜達著進了小樹林,沒一會兒又看見林燕拉著葉想“偷偷摸摸”地也鑽進了林子。她看看四周的學生注意力都在比賽上,一咬牙,就悄悄地跟了進去。


    “哥!”林燕興奮地叫了一聲,拉著葉想就撲了過去,林晃微笑著摸了摸妹妹的小辮子,“我剛才看比賽了,打得真好!”林燕開心地笑了,然後眼珠一轉又問,“哥,葉子打得好不好?”說完一扯葉想,葉想的手本來就被林燕緊緊地拉著沒放開,被她這個一拽,臉差點貼在林晃胸前。林晃軍裝上的金屬扣子冰涼地從她臉上蹭過,一股年輕男性的氣息撲麵而來,葉想嚇了一跳,趕緊往後躲了一下,然後瞪林燕,“燕兒!”“對不起,對不起,勁道兒沒掌握好!”林燕特無辜地道歉,葉想也不好再說什麽,林晃一直笑眯眯地看著她倆,趁葉想不注意,他瞥了一眼林燕,林燕悄悄地回了個鬼臉兒。


    “葉子,你打得真好,那個拉杆兒太漂亮了!”林晃表情難得的認真,葉想的臉不禁一紅,心裏嘀咕了一句,他也叫我葉子……她撓了撓頭,“這個,過獎了,嘿嘿,過獎了。”林晃看著葉想紅撲撲的臉龐,帶了些尷尬的憨笑,心裏有一種不知名的衝動在激蕩著,要不是這兒還有其他人,自己真的很想……林晃悄悄地捏緊了拳頭。葉想不好意思再看林晃,眼光一轉,看見了一直沒說話的孫國輝,她很自然地衝他一笑,自打那天這老虎義贈水壺之後,葉同學對他的感覺大為改觀。孫國輝眼光一閃,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老趙的大嗓門越來越近。


    “你個騷狐狸,大冬天的喝什麽汽水啊!害我走了這一大圈!”他一手抓著兩三瓶北冰洋汽水走了過來。林晃笑著走上去接過汽水,先扔了一瓶給孫國輝,然後一邊遞給林燕她們,一邊笑說,“小妹,葉子,這是我在培訓班的同學,也是好兄弟,大名鼎鼎,牛皮哄哄的xx空降偵察連的連長,趙光輝!”“哧,”林燕和葉想都笑了出來,然後齊聲說,“趙大哥好!”老趙顯然很高興,他嘿嘿一笑,“妹子們別笑,咱老趙就是比他牛,他一直嫉妒咱,是吧,老虎?”孫國輝咧嘴一笑,“沒錯,他嫉妒你,你嫉妒我!”“哈哈,”葉想和林燕笑得更大聲。


    林晃則有點吃驚,這隻老虎從不在外人麵前開玩笑,更別說在女孩子麵前了,這麽說他沒拿這裏的人當外人了,林晃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笑得很開心的葉想身上。“哥?”“唔?”林燕拿著北冰洋汽水的瓶子在他眼前晃,林晃一笑接了過來,用牙一咬,“噗”的一聲他吐出了嘴裏的瓶蓋,“給。”林燕笑嘻嘻地接了過來,“謝啦,起子同誌,”林晃假裝凶惡地瞪了她一眼,林燕得意地晃了晃小辮兒。


    葉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汽水瓶子,磨了磨牙,然後張開嘴,“哎?”葉同學的大白牙差點咬在孫國輝的手上。孫國輝遞過自己那瓶已經打開的,順手拿走了葉同學的,低頭一咬,然後開喝。林燕忍不住瞧了一眼林晃,林晃鎮定自若地喝著汽水。倒是老趙笑著說了句,“葉小妹子,咱這美女的牙可不能崩了,”葉想尷尬一笑,趕緊喝汽水。林燕覺得氣氛有點怪,想轉移一下話題,就問,“哥,趙大哥為什麽叫你騷狐狸?”


    “噗!”林晃嘴裏的汽水頓時噴了出來,“別聽你趙大哥瞎咧咧!”老趙哈哈大笑,“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那你噴什麽?”林晃一搖瓶子,“這汽水太涼了,冰著了!不行啊?”他又瞪了一眼竊笑著的老趙,生怕他把什麽做春夢一類的話說出來,別說這有自己親妹子,旁邊還有一個葉想呢!


    林燕眨巴眨巴眼睛,林晃不等她開口,趕緊再度轉移話題,“別說這個了,我最近就是倒黴,被人冤枉不說……”他看了一眼孫國輝,孫國輝假裝沒看見,“我的那個壺還丟了。”“噗,”孫國輝也嗆了一下,老趙樂了,“老虎你也冰著了?”孫國輝抹了抹嘴,“嗯,這汽水確實有點涼,嗆到了,”說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葉想,葉同學還在那兒沒心沒肺的樂呢,孫國輝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壺?”林燕稍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不是你得第一的那個吧,跟寶貝似的,天天用那個喝水。”林晃可憐地點了點頭,“怎麽會丟呢?”林燕問。林晃還沒回答,老趙搶著說,“林家妹子,你不知道為了這破壺,你哥還跟我打了一架,我說這軍用水壺咱們那兒人手一個,你怎麽就認定是丟了,說不定是別人拿錯了呢。”“不可能!我那個壺底有一個紅五角星,別無分號,那是我自己畫上的!”林晃提起這個就有氣。


    紅五角星?嘬著汽水的葉想琢磨著在哪兒見過呢,在哪兒……“噗,”葉同學也噴了滿天花,用手背抹了下嘴,一抬頭,發現大家都盯著她看,葉同學幹幹地打了個哈哈,“嗬嗬,這汽水真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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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敏悄無聲息地躲在一旁,她也不敢靠太近,知道那幫子男人個個都耳聰目明的很,如果離得近,難保不會被發現,那就真的尷尬了。離得遠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麽,就看見那些人隔不了一會兒就笑一回,也不明白怎麽有那麽多可笑的。因為什麽開心她不想知道,可孫國輝對葉想的體貼,她卻看得一清二楚,嘴裏一鹹,這才發現自己無意間咬破了嘴唇。


    “玉敏?”彭騁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王玉敏嚇了一跳,飛快地轉過身來,發現彭騁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笑看著她。“彭騁!”王玉敏低叫了一聲,就覺得自己的心怦怦亂跳,雖然也沒幹什麽“虧心事兒”,可一時間就覺得手足無措起來,趕緊笑笑,“你怎麽在這兒呀?”


    彭騁走了過來,歪頭往葉想那邊看了一眼,不答反問,“那不是我連長他們嗎?怎麽,你認識?”“啊?不認識!不是……那兩個女孩兒我認識,是我學妹!她們現在可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所以……我有點好奇,”王玉敏俏皮地吐了下舌頭,她腦子卻飛快地轉著,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剛才就在球場。“喔,我說你看什麽呢,不過她們的球打得真不錯,剛才還跟男生打了一場呢,”彭騁看起來很自然,好像沒多想,王玉敏稍稍鬆了口氣。


    “是嗎?你看見她們打球了?”王玉敏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彭騁點點頭,“不光球打得好,而且人也很漂亮吧?”她挑眉追問,彭騁立刻笑了,附和道,“是啊,是很漂亮。”“哼!”王玉敏做出一副心裏不是滋味臉上又不肯表現出來的樣子,亂吃飛醋是蠢女人的行為,但是男人通常都不喜歡太“聰明”女人,所以偶爾為之,不但能增加情趣,而且可以轉移視線和話題啊,這是她那位深諳此道的表姐教給她的。


    彭騁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了王玉敏的手,王玉敏輕輕掙紮了一下,就乖乖地任憑他握著,“她們漂亮不漂亮跟我沒關係,”他溫言說,然後又笑,“你們女人是不是都喜歡聽這些沒什麽意義的話?”王玉敏嬌嗔地瞥了他一眼,又不露痕跡地拉著他往另一邊走去,“你是個大男人,有事業,有目標,有廣闊天地,女人隻是你生命裏的一部分,可這背後的女人能有什麽,能得到幾句甜言蜜語就已經很知足了。”說到最後,王玉敏真的有些感慨了,想當初孫國輝也從不會跟自己多說幾句好聽的,如果他肯的話,那現在……


    彭騁站住了腳,輕輕抱住了王玉敏,“對不起啊,從我們認識開始到現在,尤其是我下了部隊之後,就一直沒時間陪你。”王玉敏溫軟一笑,這個男人真的很體貼,“沒事兒,我就隨口抱怨一下,我自己也是軍人,知道作為一個軍人以及軍嫂,會付出什麽。”彭騁什麽也沒說,隻是懷抱更緊了些,王玉敏嗅著他身上散發的溫暖氣息,告訴自己,就是他了,決不能放棄,自己為了他,已經“放棄”的夠多了。


    “對了,你怎麽到樹林裏來了?”王玉敏問了一句,彭騁拉著她的手在林間走著,“喔,我剛才跟我弟弟聊了會兒天。”“啊?!”王玉敏站住了腳,瞪大了眼睛,“弟弟?!”彭騁笑了起來,“就知道你會吃驚的,我想你認識他,彭戈,工程係的!”“彭戈是你弟弟?!我的天啊!”王玉敏臉上的表情隻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彭騁嘿嘿一笑,“沒想到吧?”


    王玉敏搖搖頭,“真沒想到,不過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你倆長得是有點像,而且也是那種看著溫和,骨子裏卻挺傲的!”彭騁一扯嘴角兒,“也?難道你對我也是這種看法?”王玉敏眼一瞪,“傲怎麽了?男人要沒點兒傲骨那還能要嗎?”“哈哈,多謝誇獎!”彭戈開心地笑了起來。“不過這下可糟了!”王玉敏低喃了一聲,彭騁笑問,“怎麽了?”


    “唉,”王玉敏先歎了口氣,“廖東華你認識吧?他跟彭戈是鐵哥們兒。”“嗯,當然,他父親和我爸爸是老朋友了,他們倆從小就在一起玩,好得很!他怎麽了?”王玉敏心裏一緊,果然,那個眼鏡的出身來曆也不凡。“沒什麽,我得罪過他,就算是當眾給過他一個難堪吧,早知道他是你弟弟的朋友,唉……”王玉敏又歎了一口氣。


    “他幹什麽了?”彭騁一挑眉頭,“也沒什麽,算了,毛頭小子的衝動而已,”王玉敏一聳肩膀。彭騁腦子一轉就大概猜到了,“美女門前是非多?”王玉敏撲哧一笑,又扁扁嘴,“我倒希望是非少點呢,不過本人已經采取手段,杜絕是非了!”彭騁有點好奇,“什麽手段啊?”“我不告訴你,不過你知道那些男生背後叫我什麽嗎?白天鵝!感覺如何啊?”看著王玉敏好像很得意的樣子,彭騁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著彭騁的笑容,王玉敏略微鬆了口氣,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就夠了,說得太明白反而容易讓人生疑。像彭騁這樣的聰明人,稍微一點他就好,就算以後彭戈和那個廖東華跟彭騁說些對自己不利的話,自己這預防針就會起很大作用了。“對了,你跟你弟弟說沒說咱倆……”她故作不經意地問。


    “沒有,我當初就說過,什麽都等你畢業之後再說,不過以後彭戈要有點什麽事兒,你能幫就幫幫他,你可是他嫂子啊!”彭戈半開玩笑地說。王玉敏甜蜜又羞澀地瞪了他一眼,“這還用你說,討厭!”說完又靠在了彭騁的懷裏。聽著他穩定的心跳,整個人終於放鬆了些,剩下的就是如何接近彭戈並改變他的印象了,對了,還有那個難纏的廖眼鏡!


    且不說白天鵝這邊想盡一切辦法來表白自己,那邊的葉同學剩下的半瓶汽水喝的這叫一個別扭,總覺得汽水瓶口變成了壺嘴兒,而且還是林狐狸天天用來喝水,這會兒就藏在自己床底下的那個。“真的嗎,哥!太好了!”林燕驚喜地叫了起來,她的胳膊一揮,恰好碰上了正在表演淩空喝汽水的葉想,“哎喲,”葉想叫了一聲,剩下的那點汽水差點灑在身上。


    “葉子,你是不是有那個什麽癖,對了,潔癖啊?”這麽會兒已經跟她們混熟了的老趙好奇地問。“潔癖?沒有啊,”葉想不明所以地搖搖頭,“我看你碰都不碰這瓶口,還以為你嫌髒呢,”老趙笑嗬嗬地說,葉想的臉頓時一紅,“嗬嗬,沒有,不是,”正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開心的林燕大聲說,“哥,咱們終於可以過個團圓年了!我太高興了!”老趙扭頭接過話茬兒,“是啊,咱也可以回家看老婆嘍,難得有個寒假,老虎,你呢?”“回家吧,我也兩年沒探家了!”孫國輝臉上的表情溫和了許多。


    “你老家在哪兒?”葉同學忍不住八卦了一句,孫國輝把玩著手裏瓶子剛要開口,“燕兒,葉子,林大哥,孫大哥!”魯佳跑了過來。“佳佳,你怎麽來了,其他人呢?”林燕站起身來問。魯佳一擦腦門上的汗,“放心吧,小朱跟她們在一起呢,她們不知道你們在這兒呢,雞隊長有事找咱們,趕緊回去吧!”“喔,那好,哥,孫大哥,趙大哥,我們先走了,哥你回頭定好時間給我打電話,最好咱們能一起回家!”林燕笑說。


    “好!”林晃衝她一舉汽水瓶子,葉想也趕緊站了起來,“趙大哥再見,那個……再見!”不曉得為什麽,葉想就是叫不出林大哥孫大哥來,覺得肉麻的很,一張口恨不得就會咬舌頭,隻好含糊了一句,衝他倆胡亂地擺擺手,拉著林燕和魯佳就往林子外頭走。林晃一直目送她們的背影消失,“老弟,再看眼珠子就掉出來了,”老趙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林晃身邊。“聽你鬼扯!”林晃心裏尷尬臉上卻擺出一付混不在乎的表情,“行了,中午你請客,咱們去大吃一頓!”


    “x,怎麽又是我請客?難道老子是地主?你們就是那打土豪分田地的?”老趙忍不住罵了一句。“那沒辦法,你不老說自己是正連職,位高權重掙得比我們多嘛,再說你好意思剝削我們倆小排長?我們還得攢錢娶媳婦呢!”林晃笑嘻嘻地說,“是吧,老虎?”一直默不作聲的孫國輝淡然一笑站起身來,“我無所謂啊,不是我掏錢就行!”林晃哈哈一笑,率先前行,老趙罵罵咧咧地跟上了。


    孫國輝走在最後,他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下葉想離去的方向。林晃剛才的眼神自己也看到了,那是一個男人動情的目光,孫國輝突然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老虎,你小子快點!老子掏錢請客你還跟大爺似的磨蹭!”老趙回頭一聲大喊,讓他來不及理清自己的思緒,趕忙跟了上去。


    這次的女子籃球比賽冠軍不用說,自然是白天鵝的,她那幾個朋友還納悶怎麽轉個身兒回來,這隻病天鵝又精神抖擻的下場比賽了。她們自然不知道彭騁的身份,隻是對那個一直站在場邊微笑的帥哥評頭論足了一番,等於莉知道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彭騁早就走了,看著一臉甜笑的白天鵝,於莉臉上微笑心裏咬牙。葉想和林燕自然不在乎那個什麽冠軍,她們憑借那一場比賽的表現早就證明了自己,絕對的無冕之王。


    時間飛逝,轉眼就到了寒假之前的期中考試了,學生們難得的嚴肅了起來,軍校不比其他學校,對成績要求得更加嚴格,兩門不及格,就會被強製退學。雖然遊擊隊們的要求相對較低,但是成績不佳也是會影響畢業分配找工作的,所以教室,宿舍,圖書館,風聲,雨聲,讀書聲,處處都擠滿了積極複習的學生們,隻不過有的人輕鬆自如,有的人一腦門子官司罷了。


    “燕兒,葉子,你們考得怎麽樣?”魯佳拿著半張紙跑了過來,剛考完最後一門外語,她記下了答案想跟林燕她們對對。“我看看,”林燕接過答案迅速一掃,“差不多,我估計你得九十分沒問題!”“真的啊,太好了!”魯佳鬆了口氣,因為是一年級,基礎課大家學得考的都一樣。另外一邊小朱,幺喆還有水妹子也討論著什麽走了過來,林燕招呼了一下,大家一齊向食堂進發。


    等回到宿舍,幺喆先伸了個懶腰躺在了床上,“哎呀媽呀,終於考完了。”“阿喆,你什麽時候走?”小朱問了她一句。“火車票是大後天的,我媽說好去接我了,水妹子你呢?”“下個禮拜的,隻買到禮拜二的票了,”水妹子微笑著說,一邊幫魯佳縫扣子。“要我說你們都去我家過年算了,那麽老遠還要跑回去,尤其是妹子,幾天幾夜的火車,要命了!”魯佳抓了一把牛肉幹用力嚼著。“沒事,阿媽想我了,我得回去!”水妹子搖頭說。


    “行了,佳佳,你就別瞎出主意了,阿喆和妹子都是第一次離家那麽遠,又是最重要的春節,能回去一定要回去的,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呢,”林燕一邊收拾課本一邊笑說。這所學校的成績不是考完試就出來,而是等到第二學期開學的時候才張榜公布,被學員們戲稱為先禮後兵,先讓你過個好年再讓你死得很難看!所以很多學生不用等成績,考完試開完班務會,聽完區隊長教導員的老生常談之後,就可以回家了。


    沒過幾天,學校開始變得人去樓空,除了走得晚的學生之外,就剩下了一些北京籍的學生,因為離家近,被學校留下來幫著教員和區隊長幹些活兒。“妹子,你到家之後最好能打個電話過來,我家的電話號碼你可別丟了,要不然就寫信,還有,問叔叔阿姨好!”魯佳大聲地囑咐著,葉想她們都用力地揮著手,今天正好雞隊長進城辦事有車,他順便帶上了要去火車站的水妹子,省得她還得擠公共汽車。


    水妹子從吉普車裏探出頭來,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就一直用力地點頭,直到車子越開越快為止。車上裝滿了她的行李,那是臨上車之前,林燕她們突然塞過來的,都是土特產什麽的好讓她帶回去給家裏人,她根本沒有時間拒絕。坐在車上的水妹子心裏暖暖的,自己來的時候隻有一個又薄又小的包裹,可現在卻是……“這就是戰友,熱情,真誠!你要珍惜啊。”雞隊長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看著水妹子眼含淚花真心受教的樣子,雞隊長臉上平和,心裏卻樂開了花,誰說老子沒文化不會做思想工作!


    等到葉想她們回家那一天,魯佳跟民工似的扛著袋子往前走,“小朱,你這包裹裏到底裝了什麽呀這麽沉!”她皺眉問,小朱剛要開口,葉想攔住了她,然後笑說,“你管呢,反正你拿著就是了,願賭服輸啊。”看著魯佳憋氣的樣子,林燕她們都吃吃笑了起來。昨天晚上魯佳不讓人睡覺非要打撲克,捉黑叉計分,說是誰輸了誰明天給大家拿行李,一直拿回家。結果,就跟歌裏唱的一樣,所有問題都隻能她自己扛了。


    “我……”魯佳話還沒有說完,“哎,你們還沒走呢?”廖眼鏡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家回頭一看,他和彭戈拎著兩個塑料袋走了過來。“師兄,你們也沒回家呢?”魯佳笑問。“是,我們明天走,今天還得幫老闞做點事兒呢,”廖眼鏡笑嘻嘻地說,他嘴裏說的老闞就是他們工程係的主任。“我們來吧,”彭戈一笑,伸手接過了兩個包,廖眼鏡也趕緊拿過了剩下兩個,他嘴裏還嘖嘖有聲,“魯佳,你可真有勁啊,拿這麽多!”魯佳翻了個白眼,葉想她們就偷笑。


    一路說說笑笑地走到了大門口,廖眼鏡正忽悠女孩兒們過節出來玩,小朱突然小聲叫了句,“爸。”魯佳耳朵尖,抬眼看去,“哎,真的哎,朱叔叔來了!”幾個女孩兒趕緊跑了過去,叔叔長,叔叔短的叫了起來。“爸,你怎麽來了?”小朱顯然很高興,朱部長一笑,“昨天你打電話跟你媽說今天回來,我正好有空,就開車來接你們,省得你們還得擠公共汽車!”


    “朱叔叔萬歲!”魯佳高呼一句,大夥兒都笑了起來,“佳佳,你可別亂喊,我當不起!”朱部長笑眯眯地說。車上的司機早就下了車,這時候彭戈和廖東華也走了過來,朱部長穿得是便裝,兩人禮貌地一個立正,“叔叔好!”朱部長點頭回禮,“你們是?”“爸,他們是高年級的師兄,工程係的,彭戈,廖東華,他們很照顧我們的,”小朱靦腆地介紹了一下。


    “喔,那謝謝你們了,”朱部長笑說,“叔叔,這是應該的,”彭戈一點頭,把手裏的行李交給了司機。然後就聽見朱部長跟林燕說,“燕子,你爸爸今年也回來過年,不在團裏了!”“真的呀,太好了,我哥過兩天也回去呢,”林燕很高興。“葉子,你爸爸去xx參加茶話會了,你媽媽學校臨時有事兒也不在家,讓我告訴你一聲,”“喔,謝謝朱叔叔,我知道了,”葉想點點頭。


    “好了,姑娘們,都上車,咱們回家,這兩位同學,再見!”“師兄再見!”“再見!”彭戈和廖東華招著手直到車子消失,兩個人才往學校裏走,剛進門就有同學過來找,說是老闞找他們讓趕緊去。兩人拿了東西在小會議室忙了半天,才算把那套模型弄得差不多了,廖眼鏡伸了個懶腰,突然想起剛才的事兒,“哎,老彭,你看見沒有,剛才朱妮妮她爸爸開來那輛車的牌子應該是xxx師的,真沒想到林燕葉想她們都是軍人子弟!聽那個話茬兒家裏老頭職位都還不低呢。”


    “是啊,你聽見他說那茶話會了吧,”彭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頸椎,廖東華點點頭,“怎麽了?”“今年那個茶話會是我爸爸主持的,能來參加的人就沒有低於兩杠四的,”彭戈籲了口長氣。“真的?那這麽說,葉想她爸爸最起碼是個正師了,x,真看不出來,她從來都沒提過啊,”廖東華搖了搖頭感歎說,“跟咱倆一樣唄!”彭戈一笑。“還真是……”廖東華一推眼鏡,壓低了點聲音,“說真的,老彭,你看上誰了?林燕還是葉想?”


    “那你呢?”彭戈似笑非笑地反問,不等廖眼鏡開口,門敲了兩下被人推開了,一個學生伸進頭來,“兩位師兄在啊,老闞說要是弄好了就趕緊拿過去,”“知道了,”彭戈站了起來,跟廖眼鏡小心翼翼地捧了模型往外走,門“嗒”的一聲撞上了。過了一會兒,裏屋的門慢慢地被人推開了,麵無表情的王玉敏走了出來。


    為了個人表現,她特意買了最晚的火車票,好幫係主任多做一些事情。本來她正在裏屋準備一些材料,可沒想到彭戈和廖東華也進來了,正思前想後的盤算要不要出去談談,可沒想到聽到了那番話。為什麽,為什麽有的人天生什麽都有,王玉敏無意識地啃咬著自己的手指甲,孫國輝那天的笑容,還有彭戈這個司令員的小兒子,還有……


    葉想並不知道白天鵝和彭戈他們知道了些什麽,幾個月沒回去,師部大院也讓她覺得親切起來。一路上歡聲笑語的到了小朱家,女孩兒們都下了車,不肯讓司機再送,朱部長也不強求,就讓女孩兒們各自回家了。林燕說了句什麽笑話,魯佳正和她鬧在一起,笑嗬嗬看戲的葉想無意間一抬頭,“咦,那不劉大頭嗎?”“誰?”魯佳鬆開了林燕的手腕扭頭望去,果然一個大方腦袋正在她家門口晃來晃去,“這家夥站在我家門口要幹什麽?!”說完大步地走向自己家。


    “劉大頭,你……喲,你穿軍裝了?”她話沒說完突然發現劉大頭一身戎裝,不禁愣住了。跟過來的林燕和葉想對看了一眼,林燕笑問,“劉光,你也曲線救國了?”“嘿嘿,”劉大頭笑著撓了撓頭,“沒辦法,大學考不上,我家老頭也見不得我一天到晚的閑逛,幹脆把我踢部隊去了!”“天啊,你這不是去禍害部隊嗎?”魯佳斜眼說。劉大頭有點尷尬,“佳佳!”林燕輕斥了一聲,葉想溫和一笑,“劉光,你加油,做個好兵!”“我會的,”劉光點點頭,樣子挺認真。


    “行了,沒什麽事兒我先進去了,葉子,燕兒,回頭電話聯係!”魯佳說完轉身就想進門。“哎,魯佳!”劉大頭喊住了她,“幹嗎?!”魯佳不耐煩地轉過身瞪著這個從來就跟她不對路的家夥。“我……”劉大頭猶豫地看了一眼林燕和葉想沒說話。“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魯佳眉頭一擰。旁觀的林燕突然笑了一下,又咬住了嘴唇,“我們先走了啊,再見!”說完扯著葉想就走,葉想隻來得及說了句拜拜。


    “行了,人都走了,你到底要說什麽呀?”魯佳放下了手中的袋子,抱臂而立。“嗯哼,”劉大頭幹咳了一聲,“聽說你上xxx大學了?”“嗯!”“挺好的吧?”“嗯!”“呃,你今天放假了?”“你有病啊!”魯佳懶得理他,彎腰提起袋子就想回家,“哎,你別走!”劉大頭情急之下攥住了魯佳的胳膊,魯佳愣住了。“哇……”葉想還沒哇完呢,被林燕一把按住了嘴,“噓!”剛才沒走幾步,林燕就拉著不明所以的葉想悄悄溜了回來,蹲在了一排冬青樹後麵看戲。


    “你欠揍啊!”回過神兒來的魯佳怒吼一聲就想動手,劉大頭趕緊放手,“不是,我就想問你個問題,我一會兒就該去武裝部集合了,我就想問個問題!”劉大頭也急了,他嗓門一大,魯佳反倒被鎮住了,怔怔地問,“什麽問題?”“那個,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劉大頭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蹲在樹後的林燕和葉想同時無聲的張大了嘴,彼此眼裏都是笑意,劉大頭同學居然想跟魯佳表白,真是想不到的事兒。


    “什麽?”魯佳覺得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了,要不就是這個劉大頭瘋了,她瞪圓了眼睛打量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死對頭,“你再說一遍?”劉大頭被她瞪得直毛,但還是又把那問題說了一遍。魯佳倒沒再發火,隻搖了搖頭,“軍隊居然招瘋子進去,“說完就想回家。”“哎,你還沒……”劉大頭剛說了幾個字,魯佳旋風一樣的回身一拳就打了過去。


    葉想大吃一驚就起身想出去攔,林燕一把扯住她搖搖頭,再看,魯佳的拳頭就停在劉大頭的下巴處,“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就想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劉大頭高高地揚起下巴,大有隨便你打,但是問題你得回答的意思。“哼!”魯佳被氣笑了,“行,我告訴你,”她盯著劉大頭說,“就一個,投,緣,的!”說完藐視地掃了一眼劉大頭的大方頭,心說隻要不是你這樣討厭的就行。說完轉身開門,“砰”的一聲,門被她重重地甩上了。


    林燕和葉想對看了一眼,女孩子嘛,宿舍夜談的時候自然少不了說感情,魯佳還真就是這麽說的,投緣的就行,具體問她怎麽就叫投緣,她也說不上來。為此葉想還玩笑著說,魯大俠絕對是感覺一派的。劉大頭傻愣愣地站在魯佳門口半晌,突然特哀怨地喊了一句話之後立刻轉身跑走了。


    樹後的林燕和葉想一愣,開始放聲大笑,“你們倆沒走躲在這兒幹嘛?”被劉大頭那聲鬼叫喊出來的魯佳發現他沒了影子,可樹後卻傳來了林燕和葉想的笑聲,她走了過來,看著笑得跟瘋子似的兩個女人。“笑什麽啊?剛才那瘋子喊什麽,我沒聽清!”她不問還好,一問這倆笑得更厲害。


    劉大頭剛才喊的是,“你幹嘛一定要圓的啊,頭方的就不行嗎?!我還不信這個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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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林燕分手之後,葉想獨自進了家門,一進屋,一股暖氣撲麵而來,家裏特有的溫暖味道讓葉想不自禁地做了深呼吸,回家的感覺真好。放下手裏的袋子,脫了大衣,葉想先去廁所洗了洗手,抹擦手油的時候發現餐桌上放了一盤子洗好的蘋果,葉想順手拿起一個剛要吃,發現盤子底下壓了張字條。


    “想想,媽媽有事中午趕不回來,桌上有蘋果,買了些零食放在廚房了,別吃多了,晚上還給你做好吃的呢。還有,要是你爸爸先回來了,別惹他生氣,媽媽”,葉想喃喃地念了出來,字裏行間的關愛讓她心裏暖洋洋的,把字條仔細地疊好,葉想啃著蘋果拎著袋子上了樓。


    自己的屋子還是原來的樣子,纖塵不染,自己常看的幾本書也整齊的擺在書桌上。葉想一個飛撲上床把臉埋在了被褥裏,一股陽光的味道頓時包圍了自己,葉同學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世上隻有媽媽好啊。


    迷迷瞪瞪地趴了會兒,睡意襲了上來,葉想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等她一覺醒來,屋裏的光線已經暗了些。葉想打著哈欠伸手把書桌上的鬧鍾拎過來看,“喲,都四點多了,”葉同學揉了揉眼睛,翻身起床,去衣櫃裏拿好了替換衣物,洗澡去也。


    睡過一覺之後,熱水衝刷在身上的感覺真是舒服地不得了,葉同學一邊哼著歌,一邊洗頭發,順帶感歎,這半年來還是第一次這麽痛快地洗澡。要知道軍校那澡堂子洗澡都限時,女生比男生就多給十分鍾,冬天一周就一次,名正言順的理由是因為軍事需要,一切行動要迅速;而台麵下的真實理由當然是為了省水省煤省電!


    舒舒服服地洗過了澡,葉想把頭發一裹,趿拉著拖鞋回了屋,對正鏡子剛要往臉上抹油,突發奇想,對了,很久都沒做過那個了。想到就做,葉同學麻利兒的下了樓,去廚房裏叮咣亂造了一番,捧著戰果上了樓,然後邊吃邊幹,兩不耽誤。


    弄好之後,葉想又拿了一條大毛巾擦頭,梳頭,剛弄到差不多幹了,就聽到樓下大門有響動,然後葉媽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小於啊,你把這些先放到廚房裏去,喲,大衣在這兒呢,想想回來了,想想?”葉媽媽揚聲叫。


    葉想隨手綁了個辮子起身就要下樓,繼而想起自己臉上的花樣,不禁猶豫了一下,轉念再想反正是自己老媽,無所謂了,正好可以……嘿嘿,葉同學賊笑了一聲,躡手躡腳地往樓下走。果然,葉媽媽正背對著她脫大衣,葉想一個虎跳躥了出去,故意一口港台音,“媽咪?你看我美不美啊?”


    葉媽媽嚇了一跳,一邊轉身一邊笑嗔,“你這孩子,都幾歲了,還玩這個……哎喲,想想,你這臉?!”“媽哎,”從廚房裏出來的小於忍不住叫了一聲,葉同學得意至極,還來不及發表啥偉大言論,大門又一次被人推開,葉師長的大嗓門亮了出來,“來,來,快請進,曉雲,曉雲!你看看誰來了?”他大聲叫著葉媽媽的名字。


    葉想立刻傻了,怎麽還有別人來,眼瞅著葉師長大步地邁進了家門,身後顯然還跟著好幾口子,葉同學反應了過來,轉身就要往樓上躥。眼尖的葉師長一眼就瞧見了潛逃未遂的葉想,心裏有點不高興,這孩子,怎麽見了我就跑,難道還在跟我鬧別扭!“想想!”一聲暴雷響起,葉同學一個哆嗦人就僵在了樓梯口。


    “想想你過來,見見人!”見葉想聽話地站住了,葉師長顯然很滿意,聲調低了半度。葉想背對著他站著,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當著外人不給他麵子顯然不合適,可轉過身來……它更不合適啊,葉同學在心裏哀號。“飛揚,這是你女兒?”一個寬厚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不高,帶著笑意,可還是很有威嚴的感覺,葉想確定自己沒聽過這個聲音。


    “是啊,今年剛上大一,就是那個解放軍xxx大學,新聞係的,”葉師長聲音裏充滿了為人父的驕傲和自豪。“想想,幹嘛呢,過來,跟你彭伯伯打招呼,快點啊!”葉師長又招呼了一句,葉媽媽張口想阻止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葉想無可奈何,一咬牙一閉眼,轉過了身來,“彭伯伯,您好,啊,林伯伯,您也來了?”如果不看她的臉,那麽葉同學的表現絕對可以評得上講禮貌樹新風的標兵。


    對麵的這幾個男人雖說都是久經沙場的鐵血軍人,卻也都被葉同學嚇了一跳,林政委微微張大了嘴,那個不認識的彭伯伯麵容雖然依舊沉穩,可臉頰上的肌肉也抽動了一下,至於葉師長……葉想心裏苦笑,他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屋裏安靜至極,好像沒有人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直到“嗤”一聲輕笑打破了眼前的冷場。


    尷尬到極點,一直垂眼看地板的葉想聽到這聲熟悉的笑聲,忍不住抬頭看去,林狐狸手裏拎著兩個袋子,正站在門口悶笑呢,見她抬頭,眼中的笑意越發濃重。葉同學還來不及發飆,葉師長的血壓已經飆到了一百八,他怒吼一聲,“葉想!你整一臉的黃瓜片要幹什麽?!”


    “做麵膜啊……”葉想被那一嗓子嚇得脫口而出,“做什麽?!”葉師長顯然是有聽沒有懂,“哎呀,行了行了,老葉,你趕緊讓彭大哥和老林進來坐,都堵在門口幹什麽?想想,你趕緊上去洗洗臉再下來,”葉媽媽趕前一步打圓場,順便做了個眼色給葉想,葉同學借坡下驢,轉身溜回了樓上。葉師長還在叨咕著,“現在這孩子都不知道在想什麽,在臉上做拍黃瓜,”走到樓梯中間的葉想差點絆了個跟頭。


    就聽見身後的葉媽媽問,“那位同誌,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阿姨好!我叫林晃,去年的火車上咱們見過一次,”“喔…對對對,我想起來了……”葉想一回頭,就看見林晃同誌麵帶微笑,對葉媽媽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身姿挺拔,看起來絕對是一大好青年,優秀軍人,哪像平常那付懶散的狐狸樣。裝模作樣!葉想腹誹地一撇嘴角兒,“啪噠”,一片黃瓜掉了下來。


    趕緊把死粘在臉上的黃瓜片弄幹淨,再把打底的蛋清和蜂蜜洗幹淨,葉想摸摸自己的臉,真的是又滑又嫩,效果不錯啊,想當初什麽海藻泥,紅酒,酒糟麵膜都試過,可最後還是這原生態最好用。“想想?”葉媽媽在樓下叫了一聲,葉同學來不及再臭美,迅速地把頭發梳了一馬尾辮,又打量了一下鏡中的自己,線條簡單的紅色高領羊毛衫,一條牛仔褲,人看起來充滿了生氣與活力。“想想,你好了沒有?磨磨蹭蹭的!”葉師長一聲吼,“來了,來了,”葉同學一迭聲地應著,趕緊跑下了樓。


    到了樓梯口,葉想悄悄吸了口氣,鎮定一下,這才微笑著出場了。客廳那邊已經開始煙霧繚繞,林晃正彎腰幫葉師長點煙,聽見動靜,葉師長他們或轉頭或抬頭都看向葉想,林晃眯了下眼,這才直起腰來。“彭伯伯,您好,林伯伯,您好,剛才那個……真抱歉,”葉想走上前,禮貌地點了點頭。


    “好,好,”那位彭伯伯微笑著點了點頭,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葉想,轉頭對林政委笑說,“浩然,飛揚這小子跟我說他姑娘長得像他的時候,我還真有點擔心,現在這麽一看,我這心才算落在肚裏了,活脫脫就是年輕時候的曉雲啊,嗬嗬。”“可不是,像他那閻王臉就糟了,”林政委也哈哈笑了起來。葉師長一翻眼皮,“老連長,這孩子怎麽不像我啊,老林,你少損我,那是你們不會看!是不是,閨女?”“啊?”正幫著往林政委茶杯裏續水的葉想抬頭一笑,“是啊,剛才就挺像的。”


    葉師長得意一笑,看,我閨女都說了,剛才……“咳!咳!”葉師長一口煙嗆在喉嚨裏,這丫頭,剛才她一臉黃瓜片兒誰看得出她長什麽樣來!“哈哈!”林政委和那位彭伯伯都大笑了起來。“行了行了,像你有什麽好的?”端著一盤子水果走過來的葉媽媽嗔笑著打斷了又想吼叫的葉師長。


    “來,彭大哥,吃水果,老林,給,小晃,吃個蘋果!”“噗,”葉同學忍不住噴了,小晃……好肉麻!林晃同誌倒很鎮定自若,他接過了蘋果,還笑,“謝謝阿姨!”“想想,你笑什麽,聽你林大哥說,你們見過好幾次了?”葉媽媽顯然很喜歡林晃,眼神一直放在他身上,臉上都是笑意。“嗯,”葉想一點頭,悄悄瞥了一眼林晃,意思是你別亂說話啊!林晃咧嘴一笑,白牙閃爍。


    “老林,你說怎麽那麽巧,我十多年沒見過小晃了,竟然在火車上見到了還不認的,不過也是,上次見他的時候還是巧如領著他……”說到這兒,葉媽媽突然停住了嘴,屋裏頓時安靜了起來。巧如,應該是林燕媽媽的名字吧,葉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林晃,他麵無表情,隻是把手裏的蘋果轉來轉去。林政委想笑笑緩解一下氣氛,可惜不太成功,葉媽媽則有些後悔,葉師長帶了點埋怨地瞟了她一眼。“呃,我幫你削蘋果吧,”葉想一句話打破了眼前的僵硬氣氛,林晃一愣,然後無聲地把手裏的蘋果遞了出去。


    “還是女孩子心細會照顧人,”那位彭伯伯借機把話茬兒岔了出去,“我家那兩個小子,平常連人都見不到,就是年節放假也是跟自己的伴兒出去玩,老子娘早就扔在腦後了,還是你們好,都有個女兒,生兒子,沒用!”“是啊,我家的那個丫頭也很貼心,我工作忙,林晃當兵這些年也不在家,裏外都是那孩子一個人,”林政委有些感概地歎了口氣。


    “林燕有多好那還用說,比我們想想還懂事,對了,彭大哥,聽老葉說你家老大去空降部隊了?”葉媽媽微笑著說。“是啊,那小子說不願意沾我的光,要自己闖天下,隨他去吧,孩子大了,是好是壞都得他自己扛著!不過,他幹得還不錯。”彭伯伯雖然說得雲淡風輕,但是話語中仍難掩驕傲。


    空降部隊?姓彭?葉想一怔,就聽葉媽媽問,“那小的呢,聽說大姐舍不得他離得遠,讓他考學在北京了?算算,得上大學二三年級了吧?”“可不是,老二也是個倔脾氣,跟他哥一樣,我這個老子在他們眼裏那就是見不得人的,生怕別人知道,他學工程的,在解放軍xxx大學,大二了!”彭伯伯嘴裏抱怨,眼中卻都是笑意。


    “喲,那不是跟我們想想一個學校嗎?老林的閨女也在那兒上學,”葉媽媽驚喜地叫了一聲。“真的?丫頭,那你認不認識彭戈啊?”彭司令很高興地問。葉想笑著點點頭,“認識,而且很熟,彭師兄很照顧我們的。”“哈哈,照顧你們是應該的,我跟你們父親那可是一個戰壕滾過來的,生死之交啊,飛揚,浩然,這就是緣分啊!咱們斷不了!”彭司令大笑。


    葉師長和林政委都連連點頭,接著他們又開始回憶過去的難忘歲月,說到高興處就放聲大笑,又不時地對彼此的記憶進行爭論。“對了,在塔山那次,那梭子子彈差點把你小子腿打飛了,你昏過去之前喊了句五號的,我到現在也沒明白你啥意思?”彭司令突然問了葉師長這麽一句。


    林政委饒有興致地問,“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那時候你人都進了後方醫院了,當然不知道,”彭司令大手一揮。“喔?老葉,說說!”林政委催促。葉想同學也很好奇,盯住了葉師長,葉師長嘿嘿一笑,“那年發的冬常服號碼發大了,穿著特顯肥,我怕追悼會上穿上不好看!”“哈哈,你小子!”彭司令和林政委轟然大笑,林晃也樂了。


    葉想開始也跟著咯咯笑,卻無意間看見葉媽媽笑得有點無奈,丈夫在前線生死搏殺,守在後方的女人一定揪心扯肺地盼著他回來吧,軍嫂,不好當!葉師長現在回來了,這件事可以拿來當笑話說,要是他沒回來……葉想輕輕地拍了一下媽媽的手,葉媽媽一怔,然後回握了她手一下,眼裏都是欣慰的笑意。


    葉想接著削蘋果,說實在的,葉同學並不擅長這個,所以幹得很慢,剛才脫口而出,是因為氣氛太壓抑了,而且,林晃的沉默讓人有點揪心。剛才葉想安慰葉媽媽那一幕都落入了林晃的眼底,他安靜地坐在葉想身旁,看著她細致紅潤的臉龐,漆黑的發,修長的手指,聽到有趣處浮現在臉上的淺淺笑渦,還有呼吸間飄過來的淡淡香氣……林晃覺得自己好像掉入了午後溫暖的湖水中,慢慢地就要沒頂,但自己卻無力也不想再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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