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夕在白芷哀求的目光中再度站起:“陛下,想必愛麗公主也累了,臣覺得不若另找時間再畫!”


    波斯大使則道:“其實我們也帶了一些紙,我著人取一些過來吧!”


    越皇語調沉沉:“不必,你再另外找些紙來,我泱泱大國,難道還找不到一張合適的紙嗎?”


    小內侍抖抖索索,匍匐在地磕了一個響頭:“稟,稟陛下,庫房裏所有類型的紙,奴才都已經拿過來了!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越皇重重一拍幾案。


    他年歲已高,人的年齡越大,就越是不能接受自己比不過別人,總是要證明,自己處處都還在線,樣樣都不輸,好像這樣,就可以不用麵對蒼老。


    其實這樣已經失了大國風度,但是眼下誰敢去撞槍口?


    天子之怒,底下頓時跪倒一大片。


    隻有蘇洛好像還沒有搞清楚什麽狀況,在那傻愣愣的站著。


    懷遠侯座次比較遠,見自家女兒還在那傻不愣登的站著,恨不得能跑過去一腳踹在她膝蓋上。


    而白芷的嘴角則勾起一個笑。


    果然是個上不得台麵的蠢女人,恐怕是嚇得連下跪都忘記了吧!


    越皇看著場中的一枝獨秀,臉色更是難看,正要發怒,江殊鋪天蓋地的咳嗽起來。


    他咳得雙麵暈紅,眼波瑩瑩,連指甲蓋都蔓上一層粉色,一副病弱西子的模樣。


    越皇蹙緊的眉頭鬆了鬆。


    蘇洛便在這時開口:“陛下,臣婦今日恰好帶了最新研製的紙進宮,想要進獻給皇後娘娘描花樣的,不若拿一張給愛麗公主試試?”


    白芷心內一緊,直覺不好,她小心翼翼,似乎是壓低聲音,其實該聽到的人都能聽到:“蘇姐姐,你快跪下來,你家紙坊都快倒閉了,快別瞎攙和!”


    蘇洛並不理她,揚聲道:“陛下,就讓我試試,我的紙真的不錯的!”


    殿內安靜的針落可聞,越皇的臉色變幻,似乎正在思量。


    江殊也站起來,行禮後淡淡道:“陛下,內子出身南疆,不懂規矩,卻也從不是妄言之人!”


    越皇深深凝視了江殊一眼,大手一抬:“準!”


    白芷絞緊帕子,心內思量。


    這麽短的時間,福如紙坊不可能真的能研發出新的紙張,若是研發出來,她早就投入市麵好解決之前的困境了,難道她蘇洛還能算到今日的局麵不成。


    這樣一想,白芷的心內又安定不少。


    這蘇洛肯定是想從皇後娘娘那裏走點路子,所以今日帶著紙,現在拿出來碰碰運氣,等著她出醜好了!


    蘇洛一招手,青衣已經端著一個蓋著絲綢的盤子進來了。


    李耽緊張的捅了捅江殊:“你媳婦成不成啊,我怎麽感覺她在裝神弄鬼啊!”


    江殊老神在在:“我不知道啊!”


    李耽差點跳起來:“你不知道你還幫她說話,你膽兒可真大,萬一搞不好,你們兩個都要一起倒黴!”


    “她是我媳婦,我不幫她,難道我就不用倒黴了?”


    李耽噎住。


    好像是那麽個道理,不管幫不幫的,江殊都要倒黴的。


    娶了個讓人頭禿的媳婦,每天都過得很刺激!


    那邊李耽瘋狂的在心裏活動,這邊,蘇洛已經將那碩大的托盤親自端到愛麗公主的麵前。


    蘇洛麵帶微笑:“勞公主幫忙揭一下絲綢!”


    愛麗公主伸手,將那素色絲綢解開。


    絲綢下的一疊紙,暴露在眾人麵前。


    “哇……”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驚呼,接著便有更多的驚歎之聲從四麵傳來。


    ““那真的是紙嗎?”


    “白的像是絹布!”


    ……


    就連高高在上的越皇,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最驚訝的是愛麗公主,因為她隔得近,手上又捏著素色絲綢,相互比較之下,那一疊紙的顏色竟然跟絲綢一樣的白。


    愛麗公主伸手摸了一下。


    觸感光滑,宛若人的肌膚。


    她不掩語氣裏的驚訝和喜愛:“這紙怎麽這麽白,這麽光滑?”


    蘇洛笑著,又強調一遍:“是我近日偶然之下,得了個新方子,剛剛才研製成功的,多提煉了幾遍,所以才這麽白的!”


    白芷不甘心,語調含笑,眼裏卻是涼意:“那還等什麽,愛麗公主快給我們展示您高超的畫技吧!”


    白芷暗暗想,就算再白再光滑又如何呢,隻要顏料會暈開,蘇洛依然是失敗的。


    愛麗公主天真,卻也並不傻,她略帶擔憂的看了蘇洛一眼,問道:“可以嗎?”


    蘇洛抽出一張紙,幫她固定好:“公主,請!”


    愛麗公主在紙上滑下一筆藍色。


    因為紙張白皙,這一抹藍色便格外的鮮豔好看,她等到藍色的顏料微幹,又小心翼翼的在旁邊畫了一抹黃色。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結果。


    白芷呼吸急促,緊緊捏著手裏的帕子,眼睛都要把那一小片顏色盯出一個大洞。


    就連江殊,也斂了素日裏那副病懨懨,看什麽都不得勁的神色。


    十個呼吸過去。


    一分時間過去。


    半柱香時間過去。


    兩個顏色相安無事,絲毫沒有互相侵染的現象。


    愛麗公主麵露歡喜之色,迫不及待又添上一筆明黃,不等顏色幹,又緊跟著畫一筆紅。


    所有的顏色都用自個的姿態盛放,互不相擾。


    愛麗公主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一筆又一筆,速度極快,不時會抬頭看一眼端坐在龍椅上的越皇。


    隨著她手腕的不斷運動,越皇的畫像開始在筆下漸漸成型。


    白芷看著那個畫卷上那個栩栩如生,顏色鮮豔的人,恨不得拿一盆水直接潑過去。


    怎麽可能?


    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呢,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她竟然真的研製成了一個全新的紙,比之前的要更白,更薄更輕,吸收性也要更好!


    而且,她還挑了一個那麽好的時機,它展示在人前。


    白芷恨!


    指甲深深的嵌入了嫩白的掌心之中。


    愛麗公主此時已經將畫畫好了,這畫得了越皇的神韻,但看上去又比現在的越皇要更有精氣神更年輕。


    越皇很開懷,眉眼都帶著笑意:“愛麗公主的畫技,真是驚為天人!”


    皇後娘娘也笑:“若是陛下舍得,我可要將這畫討來,掛在坤寧宮中,以後陛下忙的時候,我就天天瞧著話就可以!”


    她這話說的湊趣,越皇臉上的笑容更甚。


    愛麗很謙虛:“這都是因為貴國提供了極好的紙,才能展示出這麽好的顏色!”


    白芷找準機會,在此時插嘴:“的確,蘇姐姐的紙從未見過,也不知到底是用的什麽原料製成,可否說給我們聽聽?”


    白芷這個問話,可謂心機重重,她是想逼蘇洛在大殿之上,將造紙的配方直接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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