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府闔府的人都在關注著江殊的動靜。


    老實說,世子雖然是清醒過來了,看上去也跟平日裏沒什麽不同,可是總是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眾人的心裏都不踏實。


    尤其是老太太和齊國公。


    就連二夫人三夫人湊在一處,也是在談論著這件事。


    三夫人一把扇子扇得飛快,一臉的煩躁:“你說今年這鬼天氣,怎麽就熱成這樣。這還不到八月呢,再過半個月,是不是得將人烤焦了!”


    二夫人要淡定些:“我倒是覺得跟往前差不多,弟妹你是心裏不靜!”


    三夫人用扇子拍了她肩膀一下:“我心裏是不安靜,你就能靜下來啊,你看著小殊那樣,你不覺得滲得慌啊!”


    二夫人將手裏的繡繃子放下:“他不是都醒了嗎?”


    “人是醒過來了,感覺魂兒丟了。以前小殊性子冷淡,但多少眼睛裏還能看得到一點情緒!”三夫人一邊說,一邊四下裏看了看,像是做賊一樣,“你看看他現在,我都感覺他的魂是不是被蘇洛給一起勾走了!”


    二夫人用繡繃子拍了她一下:“你可別胡說八道的嚇人,我看小殊會好起來的,他與蘇洛夫妻情深,又是在情意最濃的時候遇到這樣的情況,一時間承受不了,時間會撫平一切的!”


    三夫人歎口氣:“要多長的時間呢?”


    二夫人搖搖頭:“這我也不知道,得看他自己。對了,你從前不是不太喜歡他們夫婦的嗎?”


    三夫人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你就喜歡他們一樣。蘇洛剛嫁過來那會,我的確是不喜歡她。哪裏有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三夫人的臉上浮出思念的神色:“可日子久了,我卻變得羨慕她。她活得多自在啊,想幹嘛就幹嘛,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睡就睡。偏偏夫君和旁人都還寵著她。其實有她在,小殊也變得更有人情味,我是真不知道以後這齊國公府會怎麽樣……”


    再不願意承認,如今的齊國公府也拿不出一個比江殊更好的繼承人。


    她自己的兒子是不爭氣的,二房的幾個孩子也不出挑。


    江燁雖然也不錯,但與江殊比起來,那就要差太多。


    如今江殊這幅模樣,真是讓人憂心齊國公府的未來。


    二夫人繡不下去了,將繡繃子扔到簍子裏:“放心吧,小殊不會這麽不負責任的,咱們就安心等著吧!”


    江殊是在子時過後睡去的。


    子時一過,就證明這一天已經結束。


    他內心已經定好了,這一日是為蘇洛沉淪的最後一天。


    她的命,是睿王害死的。


    他必須要讓他血債血償。


    沒有為洛洛討回公道之前,墮落是一種可恥的行為。


    他一直睡到午後才醒。


    房間內悶熱異常,他一向體寒,杏兒也不敢放冰盆,他醒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汗,粘膩異常。


    真奇怪。


    以前哪怕是最熱的天,他也極少會流汗。


    是因為跟蘇洛在一起久了,連體質都慢慢被她影響了嗎?


    他一念至此,就覺得心髒如同被人狠狠的捏住。


    他伸手捂住胸口,坐在床上喘著粗氣。


    江陽一直守在外麵,一臉焦急卻又不敢上前打擾,此刻聽到動靜,馬上推開門進來,道:“殿下您醒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江殊將手緩緩從胸口放下來。


    這樣的情況,以後會是常態,他要適應才對。


    他從床上站起來,臉色淡淡的:“我沒事,我要沐浴!”


    江陽見他衣服都汗濕了,詫異的挑了挑眉,將一肚子想說的話咽下去。


    還是先等殿下沐浴完吧,殿下的身體要緊。


    江殊喜潔,這一沐浴就是小半個時辰,他換好衣服出來,對杏兒說:“束發!”


    杏兒趕緊上前。


    江殊看了臉色忐忑的江陽,問道:“入宮跟福王相見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江陽舔了舔嘴唇,臉色為難:“殿下,福王他出事了!”


    江殊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出事,出什麽事?”


    江陽咽了一口唾沫,回答道:“今日一早,有禦史彈劾福王,說他是謀害端肅皇後的幕後真凶!”


    江殊追問:“有證據嗎?”


    江陽點點頭:“算是有吧!端肅皇後是死於一種罕見的毒,叫斷腸散,這種毒吃下去後就會馬上斃命,藥石無醫!而昨日晚間,福王府有五十多個奴才,在一夜之間全部暴斃!都是死於斷腸散。目前了解下來,是福王院子裏的一個二等婢女,不知道那個藥粉致命,不小心將藥粉灑落在井水裏,才導致這樣的事故!”


    江陽頓了頓,繼續說道:“如今朝堂之上亂作一團,有人極力主張這件事福王就是幕後的主使,也有人堅持說福王是清白的,吵得不可開交!”


    江殊眉目間怒意重重:“出了這樣的事,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江陽馬上跪下來道:“屬下失職,屬下是想著殿下這段時間以來都太累了,好不容易能睡一覺,不想打擾殿下,屬下已經派人去查那個婢女,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此時杏兒已經將頭發束好,江殊站了起來,眉目森冷:“不必去查了,做掉她!”


    江陽一驚:“做掉她?那樣的話,肯定大家都會覺得是福王做的!”


    “這件事肯定是衛璟幹的,你做的時候把線索往他那邊引。他現在是豁出去了,想要跟福王一拚高下,才會出此下策。”


    用五十多條奴才的人命,來換取眾人的目光和越皇的憤怒,衛璟的這一招夠狠,但卻不一定會真的管用。


    江殊抬腳往外走:“如今最重要的,是陛下的態度。我現在入宮一趟,你盡快處理下這件事!”


    江陽還是有點沒想明白,但他卻毫不猶豫的去執行命令了。


    江殊在端肅皇後靈前上香之後,跟一臉頹然的福王碰麵了。


    他的狀態比昨日見時要差很多,然而見麵的第一句,他說的卻是:“小殊,你今日覺得比昨日好些了沒?”


    “我已經沒事了!”江殊眉心滑過沉鬱,“對不起,我昨日便應該將話跟你說明白,或者你府上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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