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隻會哽咽著叫姐姐,其他的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潔遠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碰到我和墨陽從花園裏回來,我正興高采烈地跟六爺說:“我哥說了,他這兩天暫時住在這兒,晚些時候再在咱們家附近找個房子住下來。”


    “是嗎?那好啊。”六爺溫文一笑,伸出手來,“歡迎,這兒你可以當成自己的家,一切隨意。如果你一定要找房子出去住,我也可以幫你。”墨陽無聲地看著六爺伸出的手,沒有半點伸手的意思,就在我的心又有點不安的時候,他突然一笑,伸出手來握住六爺的手。


    “謝謝你,那我就不客氣了。反正你做好準備,就算另尋住處,我也不會離清朗太遠的,要是你欺負我妹妹,我立馬趕到。”六爺淡淡地笑了笑,“這你放心,隨時歡迎。”


    我頓時鬆了口氣,看看六爺,看看墨陽,再看看他們握在一起的手,臉上的笑容憋都憋不回去,要是沒耳朵擋著,我估計自己的嘴角真能咧到後腦勺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葉展嘻嘻一笑,“行了,行了,以後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有的是時間親熱,還是先說說正事吧。”六爺任何事都不會瞞著葉展,方才發生的事情,他自然也告訴葉展了。


    六爺放開了手,神情自若地對我一笑。墨陽的臉色卻多少有點古怪,他若無其事地活動了一下手指,我這才發現他的手背有點紅。樓上的潔遠聽見葉展那樣說,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我們都看了過去。


    六爺和葉展隻禮貌地對她點了點頭,墨陽卻緩步走到樓梯口前,仰頭與站在上方的潔遠對視了一會兒,輕柔地說:“對不起,潔遠,讓你擔心了。”


    潔遠頓時眼圈一紅,掩飾地用手背揉了揉鼻子,然後微笑,“沒關係,隻要你沒事就好。”咻——站在我旁邊的葉展輕吹了聲口哨,好像很感慨似的對我說:“有人關心著可真好啊。”我無聲地一笑,樓梯上的潔遠一下子羞紅了臉,一時忘情地說出了心底的話,卻忘了我們的存在……


    葉展也沒帶來什麽好消息。徐墨染隻留了那一攤血,人卻消失得幹幹淨淨,生死未卜。按照葉展的說法,流了那麽多血,看樣子人八成是不行了,而且,那邊離江邊也不遠,把人綁塊石頭往江裏一扔,那可真是沒處找去。


    對於這個結果,墨陽神情陰鬱。我也有些擔憂,雖然對徐墨染沒有一絲好感,可那畢竟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雖然他做了太多泯滅天良的事,那也是在大太太的誤導教唆之下,雖然這不是能夠原諒他的理由,可總覺得他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墨陽跟著六爺還有葉展去了書房,我帶著潔遠回了房間。我知道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談,六爺既然讓墨陽留在了這裏,那就意味著他跟陸家之間的裂痕將不可避免。


    那次在賭場遇襲,我不是沒有想過陸仁慶是不是故意不出現,可一來想不出他這麽做的理由,二來,六爺他們對於陸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陸仁慶怎麽能夠輕易地舍棄他們呢?


    “清朗,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住在你這兒?”潔遠癱坐在我的搖椅上,一邊喝著果汁,一邊懶洋洋地和我聊天。我忙點點頭,“當然好啊,可是……”我猶豫了一下,“你不跟家裏說一聲嗎?霍夫人她……”


    我深深明白霍夫人對丹青的厭惡,她一定認為自己兒子的噩運都是丹青引來的,自然她對我也不會再有什麽好感。雖然她不敢招惹陸家,可私底下大概也和霍長遠一樣,認為自己是名門正派出身,不同於陸家這種靠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發跡的暴發戶。


    潔遠細細的眉梢一揚,“你放心,我最近都住在大哥那裏。我媽就是想囉唆,也不會特意跑到大哥那兒去說的。”潔遠的笑容有些無奈,“現在她跟大哥的關係有點僵。”


    “哦,是嗎……”我應了一聲。不用潔遠多說我也知道,霍長遠母子關係變僵自然是因為丹青。而潔遠住在霍長遠家,那就應該是為了墨陽了。畢竟,在霍先生家出入要比在霍夫人的監管下容易得多。


    “丹青她……”我張了張嘴想問,潔遠了解地一笑,“你放心好了,你姐姐恢複得不錯。那個德國醫生的醫術確實很好,用的是一種叫‘轉植’的技術。現在隻是隱約能看出疤痕的形狀,因為長了新皮,所以膚色還有差異,但是多打些粉大概就看不太出來了。”


    潔遠安慰地拍拍我的手,“那醫生說了,仔細調養的話,再過半年,就應該能徹底好了。這段日子她都在那個醫生那裏住著,好隨時治療,並不在家,所以我哥也沒跟她說你受傷的事,怕她擔心,不利於傷口愈合。”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秀娥早就告訴我了,丹青說過在她治療期間不讓我去看她,也盡量不要聯係,因此她的消息我都是聽秀娥轉述的。醫生講的很多名詞張嬤都是一知半解,再在秀娥這兒轉道手,我聽得是越發糊塗,隻知道丹青一日好過一日。這會兒聽潔遠這麽一說,總算是徹底地放下心來。


    潔遠看我放鬆下來的樣子,突然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清朗,你說,生活是不是很奇妙呢?”我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潔遠眨了眨明亮的眼睛,“今天早上我還覺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墨陽對我若即若離,我認為他的心裏還一直記掛著你,他又殺了人……”


    說著,她把鬆散的雙腿盤了起來,兩手支撐在膝頭,清澈的眸子亮得發光,“可現在,你居然變成了墨陽的親妹妹,墨陽又像從前那樣對我笑了。而且他還保證不會再隨意地消失,我隨時可以碰觸到他。你說,生活是不是很奇妙?”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一直以來都覺得年紀比我大些的潔遠很成熟,現在看來,她的心思甚至比我還要單純。我們臨上樓前,墨陽跟潔遠說了幾句話,他沒有刻意背著誰,但我和六爺、葉展都禮貌地避開了,隱約聽到的也沒什麽特殊,潔遠卻已經這樣心滿意足。轉念想想,六爺要是對我說幾句貼心的話,我也是臉熱心跳,高興得不得了。原來,一個深陷愛河的女子都是這樣容易滿足。


    看著潔遠紅撲撲的臉,這會兒她隻是一個跟閨中密友訴說女兒心事的幸福女子。雖然眼前的幸福薄得就像糖衣一樣,但她很知足。我突然覺得潔遠現在的樣子,很像以前的墨陽。熱情、執著,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不顧一切。不知道她是否能填滿墨陽內心已經殘缺的那一部分。


    “你笑什麽呀?是不是覺得我很不自愛,一直追著墨陽,渴求他的一點施舍?”潔遠的口氣很平常,可放在膝頭上的手已經不自禁地握緊了。我輕輕將手覆蓋上去,她微微一顫,“潔遠,我很高興你一直沒有放棄墨陽。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以後是否會永遠在一起,但是我真的慶幸,現在陪在他身邊的是你,你一直很辛苦吧。”


    潔遠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眼底陰霾盡去。她反手握住了我的手,低低地說:“真好,我們是朋友呢。”“嗯,真好。”我用力地點了下頭,彼此的眼眶都有些濕潤。我故意清了清嗓子,“是朋友我也得說,你捏得我傷口好痛。”潔遠愣了一下,趕忙鬆開了手。我倆對視一眼,“哈哈。”同時笑了起來。


    有個知心的朋友真好,我一邊笑一邊想,我和潔遠之間最後的隔閡也消失了。“喂,真的捏痛你了?傷口還沒好嗎?”潔遠笑著說,還想抓起我的手腕察看。我一閃,“沒事,早就好了。”


    看著一臉笑意的潔遠,我還是決定把話攤開了講,“潔遠。”“嗯?”“如果以後墨陽喜歡上了別人,或者說他還是不接受你,那你怎麽辦?”潔遠的笑容一滯,她垂下了眼,長長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小片陰影。


    我舔了舔嘴唇,之所以問她這句話,不光是為了墨陽。墨陽應該是欣賞,甚至喜歡潔遠的吧,因為潔遠跟他的個性、思想,甚至以前的生活經曆都很像。


    或許以後墨陽對我的心思會逐漸改變,可是他要做的那些事情應該都很危險,也許他不願意把單純的潔遠扯進來,進而傷害到她也未可知。


    單看他對大太太和徐墨染的態度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棄追查母親的下落,那也就是說他遲早要跟陸仁慶對上的。陸家花費了那麽多心力甚至人命來掩蓋的秘密,肯定不會輕易讓人知道,這其中的危險顯而易見。更不用說,他做的那些隱秘的大事……我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清朗,”潔遠突然抬起頭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有這個自信,除了你,我不會輸給任何女人。”我愣了一下,“之前我也曾埋怨過,我和你不是一個起點,你放在墨陽心中太久了,甚至已經變成了他的一部分,但是現在這個已經不是問題了,所以,我不會輸。”


    看著自信的潔遠,我喉嚨發緊,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也許是我啞口無言的樣子很好笑,潔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啦,你放心,我會竭盡全力去愛他。可是,我能有勇氣開始,就有勇氣麵對結束,不論是什麽理由。”


    潔遠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眼神卻平和而堅定。我無話可說,隻直起身子抱了抱她。她安靜地把頭放在我肩膀上,什麽也沒說,卻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她也很累吧。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我能做的,似乎也隻有這個了。單純的人更能直麵目標,這是一種很強大的力量。


    “清朗,如果墨陽全心喜歡上了我,你會不會嫉妒啊?”潔遠突然俏皮地問我。我側過頭,看著坐直了身體的她,顯然她已經恢複了好心情。我笑著說:“多少會有點吧,原本完全屬於自己的,卻突然要和別人分享,怎樣也會有點別扭的,你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丹青不太熱情的嗎?不想有人跟你搶哥哥。”


    潔遠撅起嘴唇想了想,嗬嗬一笑,“還真是。以前我還納悶為什麽跟丹青總是沒有跟你親,雖然她對我也很好,原來是這個緣故。看來,還真是旁觀者清。”正說笑著,門被人推開了,秀娥辛苦地端著一個大托盤走了進來,我趕緊站起身幫她。


    “哎,清朗你別碰,小心燙到。你把桌子上的書本拿開就好了。”沒等我動,潔遠從椅子上一躍而起,跑到桌前,把那幾本書都拿開了。“怎麽端了這麽多?”我笑著問。秀娥小心翼翼地把托盤放好後,才喘了口氣,“潔遠小姐也得吃嘛,就多拿了一些。六爺他們在書房用餐了,我想你們也未必願意下樓去,就端上來嘍。”


    “秀娥現在這麽會體貼人了,你做的小排還是這麽好吃。”潔遠從盤子裏拎起一塊梅子排骨塞進嘴裏,邊吃邊嘟囔著。秀娥俏皮地一撇嘴,“潔遠小姐,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貶我呢?說得好像我從前都不體貼似的。”說完,就要把那盤排骨端走。潔遠趕忙去攔,一邊賠笑著說:“秀娥大小姐,是我說錯了,你現在更體貼了。”


    我幫秀娥擺著碗筷,聽著她們兩個逗悶子,心裏很舒服,盡情享受著這樣的輕鬆愉快。秀娥得意地一笑,用手肘輕輕碰了我一下,做個鬼臉。潔遠搖頭晃腦地說:“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清朗,秀娥跟你相處太久,也變得伶牙俐齒起來了。”


    “潔遠小姐,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貶我呢?”我故意學著秀娥的口氣說話,潔遠和秀娥同時笑了起來。“對了,還有一煲湯呢,我去端一下,馬上就來,你們稍等。”秀娥說完,急忙往外走。


    “清朗,我要去給大哥打個電話說一聲,你要不要一起?”潔遠悄聲問。我猶豫起來,今天我尋回了墨陽,難道還能再接近丹青嗎?突然覺得這想法很奢侈……“別想太多了,那筷子被你擺得夠整齊了。你就當陪我,也不用說話,就在一邊聽著好了,我幫你問問丹青的情況也好啊,怎麽樣?”潔遠爽朗地說。


    說完,她也不等我回答,一把拉起了我,“走吧,是不是打電話還得去樓下客廳啊?”“不用,旁邊小書房那兒也有,你跟我來。”我拉著她的手往前走。進了書房,打開燈,潔遠先打量了一下四周,點點頭說:“這房間設計得很別致嘛。”然後才走到桌前,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我突然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就聽潔遠說:“喂,胡管家嗎?我是潔遠。我今天不回去了,住在朋友家,你跟我大哥說一聲,還有,丹青今天……”她話音一頓,然後輕叫了一聲,“咦,大哥,你已經回家了呀?這麽早。”


    “就是個朋友嘛。什麽朋友?最好的那種……嗬嗬,你猜啊。誰跟你胡鬧了……對了,丹青今天好多了吧……沒什麽啊,關心她一下嘛,這不好嗎?我……”潔遠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住了,看向我,我的心頓時猛跳了一下。她好像有些驚訝,猶豫了一下,才把話筒遞向我的方向,“那個,清朗啊,丹青想和你說話……”


    我隻覺得喉頭幹澀,好像自己根本就沒動地方,可電話已經塞到了我手裏。潔遠輕輕拍了一下我的手,自己就走到對麵的窗前,向外眺望著。電話裏傳來了電流交錯的輕微吱吱聲,除此之外什麽也聽不到,我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清朗,”丹青柔柔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飄了過來,很虛無,又很清晰,“你好嗎?聽說你受傷了?嚴重嗎?傷口還痛不痛?”“姐,姐……”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隻會哽咽著叫姐姐,其他的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好了,別哭了,聽話,快告訴我,你的傷怎麽樣了?”丹青的聲音裏帶了些顫抖,卻依然堅強。我吸了吸鼻子,鎮定了一下才說:“姐,你放心吧,我沒事兒,傷口早就收口了,小事一樁。”


    “真的嗎?長遠剛剛告訴我你受傷了。我這段日子都在醫生那裏調養,才回來。你到底傷在哪兒了?”丹青也平靜下來,語音柔軟,充滿了關心。聽著她的精神好像恢複到了和霍長遠訂婚那段時間的狀態,不知道是因為容顏恢複,所以心情變好,還是霍長遠的愛又讓她恢複了信心和希望。


    “隻是手指而已,很小的傷口。”我輕鬆地說。能這樣自如地和丹青交談讓我有種重回往日的感覺。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潔遠說得沒錯,生活果然很奇妙,今天早上我還隻有六爺,到了晚上,我有了哥哥,也有了姐姐。


    因為知道丹青的傷痕已好,我小心翼翼地選擇詞匯問候了一下。丹青倒是毫不介意,簡單明了地說了幾句,然後我們大致說了一下彼此的近況。丹青突然問我一句:“墨陽是不是在你那兒?”


    我不禁一愣,“你怎麽知道?”“哼,”丹青輕笑了一聲,“潔遠會主動問起我,我就知道,她一定是留在你那兒了。她這些天為了墨陽的事進進出出的,還當長遠不知道呢。我想她肯留宿在你那兒,也一定是為了墨陽吧。”


    聽著丹青有些好笑的口氣,我衝著回頭對我做鬼臉的潔遠微微一笑,“他不反對嗎?”電話那邊靜了一下,丹青好像歎了口氣,“也說不上讚同。你知道長遠現在的身份地位,墨陽做的一些事,讓他很為難。”


    我忍不住皺起眉頭,“那你呢?”也許丹青被我的直率弄了個措手不及,電話裏一陣靜默。過了一會兒,她輕聲說:“我當然希望墨陽幸福。如果潔遠能夠把他拉回頭,我想,那對大家都好,長遠也不會反對了。”她一字一句地說著。


    我沒說話。“清朗,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私?或者,我們很自私?”丹青輕聲問。“沒有。”我簡短地回答。“清朗,你還是怨我?”丹青歎了一口氣。“姐,你經曆了那麽多,沒人能怨你。至於……他們兩個,我相信一定會好的,隻要堅持。”我在心裏也對自己說,隻要堅持下去,一切都會好的。


    丹青沉默了一會兒,“清朗,你真的長大了。”“嗬,”我輕笑了一聲,“今天墨陽也這麽說。”丹青也笑了起來,“是嗎?也許過幾天我們就能見麵了。”“真的?”我驚叫了一聲,背對著我的潔遠忍不住回頭來看,我趕忙對她擺擺手。


    “什麽時候?在哪兒?”我一連串地問。“瞧你急的,我先保密,回頭你就知道了。還有,你趕緊把傷養好,要是到時候還是讓我看見你病怏怏的樣子,小心我請你吃‘劑子’。”丹青的聲音裏充滿了溫柔的笑意。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劑子”是老家話,意思就是用手捏腰上的肉。以前我和丹青笑鬧的時候,她經常捏得我又麻又癢的。“對了,姐,你知不知道,關於墨陽……”我猛然想起這件最重要的事來,趕緊跟她說。“清朗,”丹青打斷了我,“等我們見了麵再說這件事吧,嗯?”


    我一愣,立刻明白霍長遠也許就在她身旁,而且我跟潔遠也隻說了我和墨陽之間的血緣關係,那背後的秘密自然是提也不能提的,更不用說大太太和徐墨染害死老爺和二太太的事情。現在說這個確實不合適,我清了清嗓子,“好,我知道了。姐,那你保重,希望我能盡快見到你,盡快,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


    丹青語含笑意,“我也是。對了,你跟墨陽說我很好,有什麽事見了麵再說吧,也不差這一兩天了。”“好的,我回頭告訴他。”我點頭。“還有,長遠說麻煩你照顧一下潔遠,明白嗎?”丹青柔聲說。“知道了,請霍司令放心吧。”丹青的轉變讓我對霍長遠的惡感一下少了很多,我順便開了句玩笑。


    丹青顯然很高興,就聽她把我這句話轉述了一下,霍長遠的笑聲立刻從電話裏傳來,他果然就在一旁。“那不多說了,注意身體。”“姐,你也是。”我戀戀不舍地把電話放下了。“怎麽,還舍不得啊?”不知道什麽時候踱到我身邊的潔遠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


    我長籲了口氣,“都快一年了。”潔遠挑眉看著我,“我是說,都快一年了,我和丹青之間沒有這樣輕鬆自在地聊過天了。”潔遠了解地點點頭,“彼此彼此。說真的,從丹青和你離開的那個夜晚之後,我真的沒有一天心裏是踏實的。我看著大哥痛,爸媽也痛,還有在晚宴上跳舞的那個丹青,我真怕……”她沒有再說下去,看著我,我倆都心有餘悸地一笑。


    “不說這個了,你看,明天會是個好天氣呢。”潔遠指著窗口灑進來的薄薄月光。看著她的嫣然笑靨,我用力點頭。墨陽留在了我身邊,很快就可以見到丹青,跟潔遠恢複以往,還有對我深情厚愛的六爺……我突然覺得,今晚的月光怎麽這麽清亮,吹進來的微風怎麽這麽舒服,外麵也不知道是什麽鳥,叫得賊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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