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房,將茉莉花插在花瓶中,在花瓣上撒了些水。然後坐下,趴在桌上,湊近觀察這花。


    這花倒是讓我想起了璟行,他不辭而別,也不知道他在瀾溪鎮怎麽樣了?


    “這花感覺比平常的茉莉要香,顏色也偏紫色,難道是新品種?”我摸了摸這花的葉子,自言自語。


    這花香聞著聞著便有些犯困,不一會兒我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睡得正孰,隔壁突然傳來響聲,驚得我從夢中醒來。


    “幹嘛啊,我差點就吃到桃花酥了!”我氣憤地起身,來到隔壁門前準備好好和這位岑公子談談。


    沒想到卻被一陣劍氣震了出去,我重重地摔落在地,右手傳來劇痛感。


    岑塵房中衝出幾抹身影,約莫四五個人,身著黑衣,凶神惡煞,將他圍在中間。


    我立刻站起,因為右手受傷,不能拿劍,隻能運氣靈力,隨時準備著。


    黑衣人一齊向岑塵攻去,他巧妙躲開,在他們的圍攻中遊刃有餘,劍未出鞘,便把他們都打趴下。然後揮手施法將他們捆住,朝我走來。


    見他那邊沒有什麽危險,我便收了靈力,將右手往後藏了藏,一陣劇痛,我緊緊皺眉。雖然很痛,但是不能在他麵前丟人。


    我勉強揚起一個微笑,說道:“岑少俠真厲害。”


    岑塵想說什麽卻又止住了,輕輕將我右手拉過,檢查骨頭有沒有受傷。


    “疼疼疼。”


    他看著我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狠絕,放下我的手,轉身朝被捆綁在地上的黑衣人走去。


    他竟然拿出佩劍,將那些人的右手統統都卸了下來!


    一時間,不歸山被痛苦的叫聲打破沉寂。眼前一片血腥,殘肢滿地。


    而我已經完全楞在了原地。我甚至沒有看到他出劍,那些人的右手就沒了。


    好厲害……


    岑塵劍鋒又是一揮,五個黑衣人當中四個被一劍封喉。


    他對剩下的那個說道:“回去告訴他,一切我都會連本帶利還回去。”


    那人捂著傷口慌亂離去,地上的屍體也換作黑氣消散。


    黑氣?魔族!這對我來說又是一個驚嚇,我好像知道了驚天的秘密。


    “發什麽呆?”


    沉浸於剛才的大事中,沒發現,他已經走到我身邊。


    “沒有啊,你有受傷嗎?”剛才血腥的一幕在我腦海中回放,按理說我應該懼怕眼前之人才對,他剛剛殺人的時候可是連眼睛都沒眨。


    可當他走過來時,我最想知道的卻是他有沒有受傷。


    岑塵手運靈力,拉過我的手臂,輕輕地揉著。


    雖然隔著衣料,還是能夠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不一會兒,手臂便不疼了。


    我收回手,說道:“謝謝啊。”


    “想活命的話,明早就離開吧。”他丟下這句冷冷地話便向林子中走去了,背影隱沒在黑暗中。


    師父最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一直沒有看見人影。按今日情況,不歸山確實不**全,我應該盡早離去才對。


    可我與他雖說萍水相逢,但他這幾天一直在照顧我,我就這樣離去,也不太好吧。


    “不管怎麽說,還是應該當麵鄭重地道謝。”我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然後便向他離開的方向走去。


    穿過一片樹林,隻有一條路,這條路很是陡峭,往上走便是山頂。


    一路走來沒看見他,想必他是去山頂了。


    我喚出倩影,禦劍飛了上去,見他坐在懸崖便喝酒。修為高就是膽子大,敢坐在懸崖邊喝酒。


    我過去,在他身邊坐下,看向遠處。他像是沒有看見我,自顧自喝著酒。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今天月色真好。”


    “沒有月亮。”


    我咬了一下嘴唇,在心裏罵道,穆清穎你是傻子嗎?


    “那個,這些日子謝謝你照顧我。”


    時間停了一秒、兩秒、三秒……


    到第十秒時他終於開口吐出兩個字:“不用。”


    他這個人跟人鬥嘴時說的話少,冷淡沉默時說的話也少,真是惜字如金。


    “你還要在不歸山待多久?”我問道。


    岑塵重新開了一壺酒,喝了一口說道:“過幾日便走。”


    “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說。”


    我小心說道:“如果你碰到我師父回來,麻煩你幫我告訴他,一個月後來京都參加我的婚宴,我想請他當主婚人。”


    正喝著酒的他,酒突然灑了一身,然後便把酒徑直扔了出去。


    我瞄了一眼他的神色,和剛才冷漠的神情無兩樣。


    他這是答應還是拒絕?


    “你很喜歡他嗎?”岑塵突然出聲問道。


    我雙手撐在兩側地上,抬頭望著漫天星空,道:“我和他隻是朋友間的喜歡,因為一些原因,我必須和他成親。你說,這樣對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我總覺得自己是在利用他。”


    “不知道。”他簡單地回了三個字,也是,本來就沒指望他能說出什麽。


    為了不冷場,我轉了話題,道:“你修為應該很高,可我為何都沒有在卷宗上看到過你的名字。”


    岑塵放下酒,微醉,道:“那是你孤陋寡聞。”


    “好好好,是我孤陋寡聞。”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見識。


    我又說道:“那厲害的岑少俠可有辦法讓一個人恢複記憶?”


    “為什麽要恢複記憶,忘掉一切重新開始不好嗎?”岑塵揉著額頭說道。


    我低笑了一聲,道:“一個人沒有過去,何談未來。”


    岑塵側身輕敲我的額頭,道:“想那麽多做什麽,過好眼下就行了。”


    我揉了揉頭,抱怨道:“女子的頭不能碰,沒人和你說過嗎?”


    岑塵的眼中閃過一瞬的驚喜,道:“有人說過,可是後來她離開了。”


    她?看來他心裏有人。


    怪不得大晚上的在這裏喝悶酒,原來是被人傷了心。


    我拍拍他的肩道:“別灰心,岑少俠長得一表人才,修為更是非凡,還愁找不到更好的人嗎?”


    看他剛才失落的神情,那個女子對他應該很重要吧。


    岑塵默了默,起身道:“回去吧。”


    我收回八卦的心思,跟著他往回走。


    “你的東西掉了。”我將地上的玉佩撿起,遞給他。


    他似乎很緊張這對玉佩,反複檢查沒有損壞後,將它放回袖口中。


    一路上,他走在前麵,我跟在後麵,沒有交談。


    入樹林後,周圍變得暗了些,我有些害怕,便快走幾步到他身邊。


    “你明日離開嗎?”


    我回道:“嗯。”


    “你喜歡看話本子嗎?”


    提到話本,我來了興致,道:“喜歡,我可是京都書閣裏的常客。”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們來到一棵古樹前,岑塵將靈力化作點點星光,像螢火蟲一樣飛舞著,周圍一下了亮了起來。


    岑塵席地而坐,說道:“故事很簡單,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經曆了很多,女子失憶了,最後他們分開了。”


    這也算故事?還真是簡單。


    看他今日這樣子像是有心事,我就不差他的台了。


    我順著說:“他們是什麽關係?”


    “夫妻。”


    我又問道:“為什麽會分開?”


    岑塵微垂了眼,道:“各有職責,身不由己。”


    “那你覺得他們能夠不分開嗎?”


    書小六說過一般說故事都是在說自己的經曆,所以我應該站在岑塵的角度問起。


    “能。”


    我打了一個響指,說道:“那就對了,我猜這兩人中,一定有一方瞞著另一方猜導致了兩人的分離。”


    說罷,我偷偷觀察他的神情,看他陷入沉思的樣子多半是我猜中了。


    我趁機勸道:“他不知道在他決定離去的那一刻,所作的一切對他妻子來說都是傷害。既然是夫妻,就該一同麵對。”


    希望我這樣的說對他和心上人有用吧,這樣我也算促成了一段姻緣。


    岑塵闔眼,靠在樹上,神色不明,道:“你先回去吧,早點休息。”


    見他不願再說,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便往回走。


    明日便啟程去瀾溪鎮。


    此番去瀾溪鎮一方麵是為了璟行體內的邪氣,另外我也想找那位前輩問問我失憶的事。


    早上離開的時候,岑塵不在房中,我留了字條便離開了。


    瀾溪鎮位於潯洲範圍內,潯洲是玄州有名的水鄉之地。


    “春水碧雲天,畫船聽雨眠”便是此地的真實寫照。


    潯洲空中有禁製,無法禦劍飛行。要去瀾溪鎮需要先到潯洲,再從渡口乘船而下。


    暮色四合,我趕在城門關閉前入城。近來江南陰雨綿綿,此時街上往來之人甚少。


    我撐著油紙傘,在城中尋找客棧,可此刻天色已晚,許多客棧都打烊了。無奈之下,我隻能去南家在潯洲開的樓閣休息。


    南家產業遍布玄州,會因地製宜選擇合適的樓閣。


    此處運河交匯,商貿發展繁榮,來往商客眾多,消息也最為靈通,是一個很好打探消息的地方,加之江南女子多沉魚落雁,所以南家選擇在此處開了一家青樓,名曰:霓裳閣


    找到霓裳閣,我將令牌拿給掌閣,她給我安排了一間清淨的小院。


    霓裳閣與普通的煙柳之地不同,這裏的姑娘賣藝不賣身,也算是潯洲的風雅場所,隻有身份貴重的人才能來。


    這裏的姑娘都是由鏡湖水月中的人親手**。記得曾經和阿鏡姐姐閑聊時她提到過,這些姑娘看似柔弱,但這誘人的粉黛也可成為殺人於無形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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