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出事了,這讓呂遠十分意外。黃鶯在他眼裏幾乎就跟法律代言人一樣,是個永遠不會被打敗的律師,可是她被刑事拘留了。電話是薛建業打給呂遠的,當時呂遠正和夏鴻雁去霜花啤酒集團,研究中外合資企業建立健全黨組織的試點方案。


    接到電話後,呂遠半晌無語,他坐在奧迪車的副駕駛座上,火燎屁股似地動來動去的,坐在後座上的夏鴻雁關心地問:“呂遠,你是不是遇上什麽緊急事了?”


    呂遠回過頭來對夏鴻雁說:“夏部長,我確實遇到急事了,想請幾天假,去一趟省城。”


    夏鴻雁琢磨了一下,說:“那好吧,一會兒把我送到啤酒廠以後,就讓王聖把你送回去,然後你從秘書處給我派來一個人,陪著我聽聽啤酒集團的方案,做做記錄就行了。”


    呂遠麵露難色對夏鴻雁說:“夏部長,我頂多去兩天就回來了。”


    夏部長看了看麵部表情凝重的呂遠,勸他:“你多待幾天也沒什麽大關係,把事情辦完再回來。”


    呂遠匆匆忙忙地坐長途大巴趕到省城春都市,結果卻發現自己不知道應該找誰了解黃鶯的情況,隻好給張蕾蕾打了電話,問到了她舅舅楊程光的手機號。


    下午2點,等在辦公室裏的楊程光,看見急三火四的呂遠進來找他,就勸呂遠先坐下歇歇,喝杯茶水,有什麽事慢慢商量。


    呂遠急三火四地喝了兩口茶,就對楊程光說:“舅舅,有個叫黃鶯的女律師在明江市的時候對我幫助很大,我求她給調往到組織部的那個副部長湯震江做律師,保住了湯震江犯殺人罪的兒子的性命,結果她被人報複,腿都撞骨折了。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今天聽你的同學薛書記說她被抓起來了。”


    楊程光想了半天也沒想起這個黃鶯是誰,就從抽屜裏拿了一包中華煙遞給呂遠,說:“你先抽煙,這個案子我還真不了解,可能不是我們省公安廳辦的。我打個電話,讓人了解一下,也許是春都市公安局辦的案子。”說完,他給手下部門打了電話,讓一個叫小張的人去了解了解情況。然後,讓呂遠耐心等著消息。


    楊程光根本無法體會呂遠的心神不寧,邊等電話邊有一搭無一搭地跟他嘮著閑嗑。他說:“小呂,你什麽時候和我外甥女結婚啊?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新婚旅行的費用舅舅我全包了。去趟韓國濟州島玩玩,你看怎麽樣?”


    呂遠連忙擺手說:“舅舅,那得花不少錢呢,到時候再說吧。”


    “這錢是我應該花的,俺就蕾蕾這麽一個外甥女。你說的對,到時候你們就等著辦手續,拿機票開路就行了。”


    正閑聊間,被安排了解黃鶯案情的小張把電話打過來了,說黃鶯的案件是由春都市公安局打黑支隊辦的,她因為涉嫌偽造證據串供,已經被刑事拘留了。楊程光問道:“她是為誰的案件辯護時犯的事?”


    小張在電話裏說不清楚,楊程光就告訴小張親自去春都市公安局跑一趟,詳細了解一下。說到這裏楊程光問呂遠:“今天晚上你還趕回去嗎?要是不著急趕回去,可以上我家裏去住,要不到蕾蕾姥姥那兒去住也行。”


    呂遠已經知道了黃鶯是被春都市公安局打黑支隊抓的,其他的細節還得等小張去了解完情況,才能了解個究竟,就對楊程光說:“那舅舅你先忙吧,我要去看幾個同學,晚上可能就留在同學那兒住了。”


    楊程光說:“那哪行啊,舅舅怎麽也得請你吃吃飯,要不蕾蕾還不跟我急呀。”


    呂遠說:“我今天不走,明天我再過來,明天再一起吃飯吧。”


    楊程光正好手頭也有事在忙,就說:“那好吧,今天你去會同學。明天過來聽黃鶯的消息,中午我們一起吃飯。”


    呂遠出了省公安廳,並不想去看什麽同學,可他因為來打聽黃鶯的事,也不想去張蕾蕾的姥姥家住,就到公安廳旁邊一家每晚隻收80元的紅星小旅館住下了。


    第二天上午的十點半,呂遠才去找楊程光。楊程光手頭的事非常多,就讓呂遠等他處理完公務,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再細聊。


    中午,楊程光把呂遠帶到了一家川菜館,邊吃飯邊告訴他,黃鶯是給一個叫梁富年的黑社會老大辯護時,收了梁富年他們家50萬的律師費。她進到看守所裏告訴梁富年,出庭時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一律說不知道、不了解,還得說當初承認罪行是警察刑訊逼供的結果,其他的事都包在她身上。然後,她在外邊就開始和梁富年的手下串供,讓有案底的小弟兄趕快逃跑,還花錢收買了兩個證人,證明梁富年的房屋拆遷公司在拆遷過程當中,沒有打砸搶燒等野蠻拆遷的行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當黃鶯提出讓梁富年老婆再拿出50萬元請北京的專家開研討會、提供法律谘詢時,梁富年害怕了。他怕拿了錢又保不了命,一槍兩個眼,損失更慘重,如果再加上一條偽證罪,自己就死定了。他索性就在檢察院提審時,把黃鶯叫他作偽證和串供的事檢舉出來。現在黃鶯已涉嫌製造偽證、詐騙嫌疑被刑事拘留了。她收了梁富年老婆的50萬元錢,並沒有按正常手續開律師所的收據,而是給打了50萬元的白條,這就有可能讓她背上詐騙的罪名。


    聽到這裏,呂遠覺得這些不像黃鶯幹的事,就哀求楊程光說:“舅舅,能想辦法讓我見黃鶯一麵嗎,我總覺得她不應該犯這些錯誤才是。”


    楊程光說:“呂遠啊呂遠,你都當上組織部的副處長了,可我要告訴你,你就是一個法盲。你們機關裏太多人都沒法律知識了,包括有些市長和書記。犯罪嫌疑人在沒判決之前,誰都不能接見的,即使是律師,也隻能在正式批準逮捕,進入起訴階段才能見到當事人。”


    “那我這次不是白來了嗎?”


    “你白來不白來我都沒辦法幫你,因為梁富年這個案子是新聞媒體關注的焦點,誰都沒辦法插手,誰插手誰就會惹禍上身。我聽說黃鶯是省裏的十佳律師,可你看看,她現在不就栽到這個案子上了嗎!”


    “唉,那我怎麽才能讓黃鶯知道我來春都市幫她來了呢。”呂遠刨根問底地想找到幫助黃鶯的途徑,至少要讓黃鶯知道他在外麵幫她活動。


    “老話說,盡人事,聽天命,你幫朋友是要有限度的,盡到心盡到力就好。有很多事情是我們沒法改變的,她犯了法,恐怕就難逃脫法律的追究了。不過,你要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想讓她知道你來幫助她了,你可以采取兩種辦法:一個是到春都市關押她的看守所去給她存點錢;再一個是你出錢為她聘用好律師。這樣,她在裏麵就能知道誰在給她存錢,誰在幫她打官司了。”


    聽到這裏,呂遠似乎理清了幫助黃鶯的基本思路。他和楊程光吃完飯,就去紅星小旅館結了賬,返回了明江市。他現在麵臨的最大難題是兩個:一個是錢,估計律師費也得好幾萬塊錢,還一個就是請哪個律師出麵。


    自從幫張蕾蕾買完雅坤特車後,呂遠的存折上隻有不到四千元,這錢用來打官司請律師,實在是杯水車薪,可他又不能開口跟張蕾蕾家伸手借,思來想去沒了主意,他幹脆就跑到薛建業的辦公室去了,看看薛建業能不能有什麽辦法,至少先提供一個能夠為黃鶯辯護的律師。


    薛建業聽完呂遠的打算,說:“呂遠,你太重感情,太意氣用事了。黃鶯是我們大家的朋友,我們都應該幫她,但是幫人也是有限度的,要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去做。現在,以你的身份參與這件事過多,恐怕影響也不會好。幹脆我來找個律師,讓他先不收錢,幫黃鶯打個友情官司,等黃鶯案件有了判決結果,再由黃鶯付錢,你看怎麽樣?”


    呂遠一分析,以自己目前的經濟實力,薛建業說的是唯一可行的方案,就點頭同意了。薛建業為黃鶯安排的律師,正是呂遠和黃鶯相識那天請客的吳啟政,他也知道黃鶯出事了,毫不猶豫地答應出馬幫助黃鶯。


    呂遠第二天就搭乘吳啟政的帕薩特返回了春都市,還一起去了黃鶯被關押的春都市看守所。呂遠用自己的名義給黃鶯在夥食賬上存了3000塊錢,還再三囑咐進看守所裏讓黃鶯簽委托辯護協議的吳啟政,給黃鶯捎信說外邊的朋友都在想辦法幫她打官司。吳啟政心裏明白,呂遠是想讓黃鶯知道自己正在幫她想辦法,就點頭答應下來了。


    吳啟政出了看守所,對等在車裏的呂遠說:“黃鶯已經知道你給他存了錢了,她當時眼睛就紅了。她讓我轉告你,在裏邊一切都好,她也沒犯什麽大事,即使判刑,刑期也不會太長。她還說自己的事自己扛著,讓你們別太為她費心了。”


    呂遠聽到吳啟政的描述,心裏也一陣淒涼,還隱隱有些後怕。如果黃鶯在裏邊供出來,自己通過夏部長把劉廣川弄成司法局長的事,那後果就嚴重了。


    回到明江市上班的呂遠,老是心不在焉。夏鴻雁趁沒人的時候,把呂遠叫到房間問道:“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打不起精神來?有什麽話說出來,我好替你拿個主意。”


    呂遠猶豫再三,滿臉羞愧地對夏鴻雁說:“部長,我有事瞞著你,可我又不得不說,我很怕你被這件事牽連,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夏鴻雁聽呂遠說話的語氣很沉重,不由得也緊張起來,勸呂遠說:“有些事在你自己心裏壓著,你會覺得不堪重負,可要是跟別人說,換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也許並沒有你想象當中那麽危險。”


    呂遠吞吞吐吐地說:“夏部長,去年你在北京學習的時候,我跟你提到一個人,說他跟我有點親戚,你還記得嗎?”


    “怎麽不記得,你說的不就是劉廣川嗎,他提拔到司法局長的位置上,幹得還不錯,怎麽了?”夏鴻雁瞪大眼睛,等著呂遠說出下文。


    呂遠繼續說道:“這個劉廣川其實不是我的什麽親戚,他是通過一個叫黃鶯的女律師找到我的,他知道我正給你當秘書,能跟你說上話。”


    “這有什麽問題嗎?你即使是在私下場合向我推薦幹部,也不違反什麽大的原則。”


    “關鍵是這個劉廣川事先給我送了大概有十萬塊錢,我當時害怕,看都沒敢看,就把錢給他扔回到車裏去了。”


    “那不就行了嗎,告訴你個實底,這個劉廣川也給我送過錢,還被我給批評了,我倆都沒收錢,還怕什麽?”


    “你不知道,夏部長,這劉廣川本來打算送給咱倆的錢,一共是三十萬,見我倆都不收,他就送到律師黃鶯那兒去了。現在,黃鶯因為偽證、串供和詐騙嫌疑,被春都市公安局抓起來了,我怕她萬一說出了劉廣川這件事,我倆都得受連累。”


    聽到這裏,心懸了半天的夏鴻雁長出了一口氣,她笑著對呂遠說:“我以為是什麽大事呢,提拔劉廣川並不是我個人的決定,我隻是把他推薦上去,由市委常委討論,牛書記親自拍板定下來的,完全符合幹部提拔任免的程序。你和我從中沒有撈取一分錢的好處,所以我們就都不用怕。即使黃鶯在監獄裏供出她收了三十萬元錢的事,那也隻是她個人的問題,和我們無關。不過,我再問你一遍,呂遠,你跟我說實話,你真是一分錢都沒拿嗎?”


    “我敢發誓,我一分錢也沒拿,當時劉廣川在車上遞給我一檔案袋錢,都把我嚇壞了。”


    “那就好,你不要再為這件事煩心了,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黃鶯是律師出身,她肯定知道如何保護自己,減輕罪名,除了她被人抓到證據的案子,別的事她絕不會胡亂招供出來,對我們影響並不很大,因為錢在她的手裏,並沒有送給你我,她招供隻能是多添一項罪名而已。好了,你把心放肚子裏去吧。小呂,你太年輕,沒經過事,所以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你放心,出了事有我頂著。”


    呂遠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顯然輕鬆了許多。可夏鴻雁心裏卻想,這個呂遠太不成熟了,心理素質和社會經驗都不過關,看來不能讓他在部裏待下去了,更不能老跟在自己身邊,否則,保不準哪天他就會給自己闖禍。


    黃鶯的事遲遲沒有結果,為她辯護的吳啟政也是隔一段才去一次省城,一切都得等梁富年黑社會團夥案有了最終的判決結果,才能給黃鶯定罪量刑。


    就在這等待的間歇中,黃鶯卻因病保外就醫了。她在看守所裏莫名其妙地咳血不止,有了嚴重的肺病症狀。


    呂遠知道信兒時,黃鶯已經回到長白山腳下的老家撫鬆縣仙人橋鎮養病去了,據說那裏的溫泉對黃鶯的肺病很有好處。等吳啟政把黃鶯咳血的消息告訴了呂遠,呂遠是又揪心又欣喜。他跑去找夏部長,要求休公務員的一個星期年假。夏鴻雁看著呂遠說:“小呂,現在已經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到我耳朵裏來了,說你和黃鶯關係不一般。我勸你還是離她遠點的好,否則會影響你的大好前程。”


    被說中了心思的呂遠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他辯解說:“我跟黃鶯真的沒什麽。”


    “有什麽沒什麽,我就不細問了,你自己掂量著辦吧。年輕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呂遠頭一次看見夏鴻雁這麽嚴肅地跟他說話,心情很是沉重,可他現在急於見到黃鶯,就顧不上考慮太多了。當天晚上,他就坐火車看黃鶯去了。由於呂遠沒想好跟張蕾蕾怎麽解釋,也沒想好編什麽故事來過張蕾蕾這一關,幹脆電話也沒打,就上了火車。


    有很多事出了嚴重的後果,都是由一連串巧合造成的。呂遠上了火車,本來已經琢磨好,說自己陪一個南方來的同學上長白山旅遊去,可正巧手機沒電了,也就沒把在火車上編圓的謊話告訴張蕾蕾。


    張蕾蕾的媽媽當天晚上買的羊肉片和肥牛,本打算叫呂遠去吃火鍋,可張蕾蕾打呂遠的電話怎麽也沒打通。她還開車去了一趟黨校的單身宿舍,結果也是房門緊鎖。呂遠的失蹤,讓張蕾蕾產生了不好的猜想。她十分害怕地得出了一個結論:呂遠有可能背著自己和哪個女人約會去了,而這個女人極有可能是照片裏看到的那個前任女友。


    第二天早上8點,呂遠的火車還沒到站呢,張蕾蕾就氣哼哼地跑到組織部秘書處去了。呂遠對麵桌的副處長羅蕊看見張蕾蕾來者不善,就笑嗬嗬地讓張蕾蕾坐到呂遠的位置上,然後問:“蕾蕾,怎麽了?跟呂處長吵架了?”


    這句話一下就把張蕾蕾的急脾氣給引爆了,她咬牙切齒地說:“我倒是想跟他吵,可是這家夥昨晚沒回家,手機也沒開,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羅蕊驚訝地說:“呂遠現在在休一周的公務員假期,他今天也不來上班了,他沒告訴你嗎?”


    聽到這句話,張蕾蕾都傻了。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又不能承認呂遠休假沒告訴自己這件事,便強壓著怒火和羞辱,氣衝衝地走出了秘書處辦公室。


    呂遠上午10點鍾才到仙人橋的溫泉療養院,看著躺在床上正看書的黃鶯,眼淚就下來了。他撲在黃鶯的身上,說:“你怎麽吐血了?”


    黃鶯用手撫摸著呂遠的頭發,說:“沒事,可能是最近在看守所裏關得有些鬱悶,肺部出了點問題,養養就好了,不礙事的。還多虧了這個病,要不我怎麽能這麽快就放出來了,還能見到你。”


    呂遠看著黃鶯的臉十分消瘦,而且蒼白,就心疼地說:“以前你是我的偶像,我以為法院是你家開的,想到誰出事,也沒想到黃鶯姐你有出事的這一天。”


    黃鶯用手擰了呂遠的嘴角一下,撒嬌地說:“法院還是你家開的呢。這次我接的案子太引人注目了,沒辦法,要想讓梁富年保住性命,就得用些非常手段。哪想到梁富年這個狗東西,也是為了保住他那顆惡貫滿盈的狗頭,把姐姐我給出賣了。人有時候真是為盛名所累,名利二字真能害死人!”黃鶯慘然一笑,眸子裏仿佛有說不盡的哀怨。


    兩個人說說哭哭,笑笑鬧鬧地折騰了半天,呂遠才想起來給手機接上電源充電。撥通了張蕾蕾的電話,他剛提起自己陪同學上長白山這個茬,張蕾蕾就截住他的話頭說:“你編,使勁編,我知道你跟哪個女的在一起,那個女的是不是在你身邊,你要還是個老爺們兒,有能耐你讓她接電話。”


    張蕾蕾近乎瘋狂的吵鬧和相當精準的女人直覺,嚇了呂遠一跳。他很無奈地看著躺在床上的黃鶯,尷尬地笑著說不出話來。


    黃鶯看著已經沒法收場的呂遠,伸手把連著電源線的手機要過來了,她說:“你是蕾蕾嗎?”


    張蕾蕾不屑地問道:“你又是哪位?”


    黃鶯壓低了聲音,故意放鬆地對張蕾蕾說:“我叫黃鶯,咱倆沒見過麵,可以說我是你們家呂遠的姐姐,我們姐弟倆感情很好。現在我病了,他特意利用休假時間跑來看我。”


    黃鶯的出現,讓張蕾蕾很是意外。她根本沒想到,呂遠不是和她假想的強敵女友在一起,反倒是她隻聽說過名字的女律師,這讓她一時愣在那兒不知道說什麽好。停了半晌,她才緩過神來,說:“我不認識你,你還是讓呂遠接電話吧。”


    呂遠剛接過手機,張蕾蕾就在那邊帶著哭腔大喊:“呂遠,你這個王八蛋!你要是明天不趕回來,你看我怎麽報複你。”


    還沒等呂遠想好怎麽回答,張蕾蕾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接下來的一周,呂遠是在一種既擔心又甜蜜的情緒中度過的,就像他和黃鶯泡完溫泉又衝冷水一樣的感覺。


    黃鶯的入獄和患病,激發了呂遠內心的憐愛,他除了吃飯時間,幾乎天天都在床上摟著黃鶯親密。兩個人都像是進入了最後瘋狂的狀態,貪婪啜飲著對方身上隨時可能消失的芬芳。


    他們暫時忘卻了什麽是現實,什麽是將來。直到呂遠結束假期,要回明江市的時候,黃鶯抱著呂遠,親吻著他的臉說:“呂遠,你這次來看我,對我的好,讓我一生都受用不盡了。可你回去會有很多麻煩,我這幾天想了想,以目前的處境,沒法幫你解決麵臨的難題。這裏有以前劉廣川送我的30萬塊錢,我又給你額外存了20萬元,本來是想在你結婚的時候給你用的,但是我覺得現在你就拿上,防備遇到事情措手不及。”說完,黃鶯就遞給呂遠一張建設銀行的龍卡,告訴他密碼是自己手機號碼的後六位。


    呂遠死活也不肯拿這筆錢,黃鶯勸他說:“你拿著吧,我預計你回去可能會遇到很多難題,光是你跟張蕾蕾的事解決不好,就有可能讓你身敗名裂。這張卡是我用我弟弟黃浩的名字存的,你放心大膽地花,不會有任何問題。”


    呂遠走的那天,黃鶯站在溫泉療養院所在的山坡上,看了他很久很久。


    呂遠和一個女人私奔的傳聞,就在他休假的這一個星期弄得組織部裏幾乎人人皆知。呂遠到單位後卻處在被屏蔽的狀態,所有人都在私下議論,可看見他又都表現得十分正常。


    張蕾蕾幹脆不接呂遠的電話,也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一切看似平靜,其實已經危機四伏。


    呂遠心裏有了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因為一切都太正常了,夏鴻雁部長也沒帶他出去辦事,甚至連張蕾蕾的父母也沒有出麵找他談。呂遠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就硬著頭皮每天按時上班下班,按時回自己的單身宿舍呆著。


    直到呂四驥氣哼哼地敲開呂遠單身宿舍的門,呂遠才知道,該來的就要來了。自己不明智的舉動,可能要引發一次連鎖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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