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院子中刮過,卷起落花,樹上枝葉嘩嘩作響。


    無旬手一頓,“你什麽時候有這個想法的?”


    南淵微微一笑,“很久之前,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和師尊坐下來好好說一下這件事。”


    “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雖然不知道師尊你想做什麽,但結局應當不會變。如果師尊想要芽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幾個人中,我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宋罔底細不明,身上不穩定因素太多。


    洛許遮遮掩掩,一句話說出來都無法確認真假。


    封望月不靠譜。


    封望月在這裏那麽多年,修為長久沒有進步。


    而且他是妖族,很多妖修並不喜歡人修。


    至於祁無枝和無憂。


    兩人修為太低了,不用過於考慮。


    南淵是內定少主,父親是現任南家家主。自己修為也是幾人中最高的。


    將幾個人盤算一遍,可不就是南淵最為靠譜。


    “你回去之後,應該就要進入燈塔了吧?”


    南淵挑了下眉,似乎訝異於無旬會知道這事。


    南家少主在達到一定修為之後,都需要進入燈塔修行一段時間。


    不過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他點了點頭,“是的。”


    “你進入燈塔之後,芽芽你要托付給誰?我聽師尊說過南家的情況,就這麽將芽芽放在外麵,等你出來,芽芽不知會變成什麽樣。”


    南家訓練有多嚴格,無旬知道個大概。


    也是因為訓練嚴苛,南家才能一直都是長石的頂級世家。


    “我既然想將芽芽帶走,自會為她鋪好一切後路。師尊不相信我?”


    無旬搖頭,“我相信你。這群人如果一定要選一個人照顧芽芽,你是不二人選。”


    南淵對沈芽的偏愛,無旬不是沒看到。


    而且南家重情義守承諾。


    得了南淵的承諾,沈芽未來不會很艱難。


    不過——


    “你父母知道這件事嗎?”


    “此前已經去信告訴了他們這件事,他們都很期待看到芽芽。”


    南淵事情做得如此圓滿,讓人挑不出絲毫錯處。


    “隻要芽芽願意就行。”


    無旬同意了。


    不過他沒有替沈芽同意,南淵還需要去問沈芽的想法。


    “徒兒知道了。”


    南淵微微頷首,離開了。


    南淵走後,無旬沒有動。


    如果硬要從弟子中選,自然是南淵最為合適。


    但無旬最為中意的人選,其實是姚望。


    南淵身份貴重。


    沈芽跟在他身邊,勢必會萬眾矚目,甚至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受到明槍暗箭的攻擊。


    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更不要說人。


    和南淵一起,沈芽生活自然優渥,卻也不會太過自由。


    姚望就不一樣了。


    姚望那人性格散漫,他和沈芽很有話說。


    兩人一起,定然會生活歡快。


    隻可惜姚望拒絕了。


    他口口聲聲說,養無旬一個就養得他頭大,再來個沈芽,他真的會生氣。


    無旬才絕了這個念想。


    得到了無旬的允許,南淵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不過出門碰見封望月之後,那點好心情當即消散了。


    封望月站在距離南淵不遠不近的地方,狐狸眼微微上挑,帶著幾分惑人。


    “之前我以為你是這幾個人中最光明磊落的。現在一看,隻不過一直沒有遇見你喜歡的東西。一旦是你喜歡的存在,你下手比誰都快。”


    封望月說著,慢慢朝南淵走了過來。


    封望月本來準備走的時候,直接帶走沈芽。


    沒想到南淵那麽狗,他居然悄悄去和無旬說。


    就沈芽對無旬的喜歡和信任程度。


    但凡無旬對沈芽說,讓她跟著南淵走,沈芽很大可能就跟著南淵走了。


    “我從未攔著你,也沒說過不允許你去找師尊。”


    南淵眼神都懶得給封望月。


    和他相比,封望月劣勢太明顯了。


    妖族,修為長時間停滯不前,脾氣火爆。怎麽看都不是能帶好小孩的樣子。


    兩者站在一起,誰是最好的選擇,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南淵知道。


    封望月也知道。


    這也是封望月沒去找無旬的原因。


    他雖然是豹族和狐族的少族長,因為血脈衝突,他修為長時間停滯不前。


    妖族強者為尊。


    如果這一次他回去之後無法突破現有修為,或許就有可能被趕下少族長的位置。


    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底細,無旬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封望月明白,無旬同意他帶走沈芽的可能性很小。


    “既然護不住,就不要逞強。是你自己說的,女孩子最好不要經受太多苦難,開開心心活著就好了。”


    之前說的那句話,幾年之後變成回旋鏢,一鏢紮在了封望月身上。


    封望月都想吐血了。


    鬼知道當時隨口說的一句話,變成了給自己挖的坑。


    “隻要我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小師妹就還是可以好好活著。”


    南淵抬眸看他,勾唇一笑,語氣疏冷。


    “你確定?如果芽芽知道你晉級的條件是師尊本體,你覺得芽芽還會喜歡你嗎?”


    封望月留在這裏幫忙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要無旬的本體。


    “你確定她不會唾棄你,厭惡你,恨不得從來沒認識過你嗎?”


    南淵語氣平淡。


    每一個字卻都像巨石砸在封望月心口。


    封望月敢確定嗎?


    他不敢。


    “可要是她不知道呢。這個交易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隻要你們不說,小師妹永遠都不會知道。”


    “我們憑什麽替你保密?”


    “因為你們對師尊也有所求。”


    “我們的所有求可不像你那麽極端。”


    “如果我不要求師尊履行承諾呢?”


    南淵笑了下,帶著冷淡的嘲弄。


    他越過封望月,朝自己的傳送陣走去,隻留下那麽一句話。


    “封望月,不要許諾自己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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