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誰也沒想到張瑞桐的第一把火竟然燒到了吳歌身上。


    張雲輕死在泗州古城,連帶著張家族長的信物和那把黑金古刀都埋在了下麵,許多傳承也被斷絕,如今的張家風平浪靜的表象下是內亂來臨前的暗潮洶湧。


    所以張瑞桐迫切的想要尋回族長信物,他需要這個東西,他需要一個名分。


    名分這東西看似虛無縹緲,卻是萬事之本。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諧。


    吳歌為此跟他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張雲輕拚命保下的族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再去送死。


    “你配不上那把刀!”


    “那就重鑄一把,我不需要走前人的路,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張瑞桐拂袖離去,前腳剛要踏出房門,忽聽身後傳來桌椅翻倒聲,回頭正看見吳歌麵色慘白的嘔出一大口血,身子一軟栽了下去。


    “姑姑!”


    春辰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對著眼前新上任的族長目眥欲裂:“你怎能對她如此無禮!”


    張瑞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下令道:“聖姑的病需要靜養,以後都少去走動,以免打擾聖姑。至於春辰,就一心在她身邊服侍吧,護衛的任務就交給霧山。”


    聞聽此言吳歌猛地抬頭看向他,氣急攻心般大笑著連說了三聲“好”後,又是一口血噴出,隨即人事不省。


    * * * * * * * * * * * *


    按照慣例,四位族老要參加新任族長的授任儀式,被派去請人的霧山卻無功而返,單膝跪在張瑞桐麵前低著頭不敢言。


    “你是說,他們四個都病了?”


    “是。”霧山頭更低了,他可不想當新任族長的出氣筒,畢竟這位可比上一位臉酸多了。


    “什麽病?”


    “大族老說,他們兄弟四個都得了傳染病。”霧山心裏已經開始給自己念佛了。


    張瑞桐一動不動的坐了良久才緩緩開口:“替我備一份薄禮去瞧瞧四位老人家。”


    “是。”


    霧山退下後,張瑞桐起身拿起自己的佩刀,朝張家管理武器鍛造的淬火堂走去。


    淬火堂的堂主名叫張婉玉,名字聽起來溫溫柔柔的,實際上是個善使大錘的剛烈女子。她的堂口前種著不少花草,在陽光的照耀下生長得十分茁壯。族內有的小孩兒淘氣,偷偷來摘她的花草,如果被她逮到,就會被拎進院內當童工,不掄夠一千下大錘就別想出那個門。


    四位族老論輩分是她的曾祖父,可也拿她沒什麽辦法。平時她人就長在鍛造爐邊,祖傳的張家冷白皮都被炙烤成了小麥色。


    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出了一次意外,左半邊臉被炭火燒出了一大塊疤。她給自己鍛造出了一副鐵製的麵具戴上,塗了些藥第二天就又上工了。從此人們就給她送了個綽號叫“鐵娘子”,就連熱衷於拉郎配的大族老都直言讓這個曾孫女幹脆嫁給淬火堂得了。


    上任淬火堂堂主大腿一拍:我看行!


    然後張婉玉就成了下一任堂主。


    張瑞桐抱臂站在門口看了她一會兒,見對方沒有搭理他的意思,隻好主動開口:“幫我鍛造一把刀。”


    張婉玉當著他的麵翻了個白眼。


    張瑞桐繼續道:“照著黑金古刀的標準做,越快越好,你造出來我就不用帶人去泗州找刀了。”


    咚的一聲,張婉玉把手裏的錘扔到一邊,一步步逼近他低吼:“世上不會再有第二把刀如那把刀一樣,有些東西是不可冒犯的,比如那把刀,比如那個被你幽禁的人!你千不該萬不該那樣對她,沒有她張家人祖上根本逃不出西王母國,她為此放棄了什麽,在你我還是三歲稚童的時候就聽長輩講過,你忘了嗎!”


    她眼底的怒火像鍛鐵的爐火一樣燒得張瑞桐異常難堪,他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抬眼與女人四目相對:“今非昔比了,她如今自身都難保。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張家,你到底願不願意幫我?”他眼底露出乞求的神色,啞聲道:“玉姐?”


    張婉玉悲憤的看著他,心中卻慢慢冷靜下來。這是前任族長選定的人,這是她看著長大的人。張家局勢一日不穩,就一日不得安寧。


    她後退一步,長歎一聲:“這一代的人,做事越發沒了規矩。”


    “把你現在的刀留下,三日後來取。”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大錘,身後的張瑞桐卻說出了一句更炸裂的話:“可以,那我們就三日後成婚,你準備一下。”


    張婉玉差點跳起來:不是哥們兒?!


    因為族內變故熬了好幾天夜都不曾覺得有一絲不適的她,此刻居然萌生出了心好累,好想就地昏過去的想法。


    她琢磨了一下,平靜的問:“因為那四個老頭兒?”


    四個族老齊齊打了個噴嚏。


    張瑞桐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麽問,片刻的沉默就讓張婉玉認定了自己的判斷。


    是在多方利益的權衡之後才選擇她的吧。


    更他爹的不爽了。


    “好。”


    但她還是說了願意。


    “沒事了吧,沒事了滾出去。”


    她不想現在就一錘砸扁他的腦袋,所以請他離開。


    等人真走了,她想想又覺得好笑,忍不住笑著罵了句:“小兔崽子。”


    * * * * * * * * * * * *


    春辰一路避著人來到了族醫的住處,她要找裏麵醫術最為高明的藥姥姥。吳歌的狀況越來越差,那些藥喝了也不見起效,她必須想點別的法子。


    但因為之前跟族長鬧了不愉快,她隻能偷偷摸摸的溜出來。到了藥姥姥的屋外,三聲重兩聲輕的敲門,聽裏麵回了聲“進來”,她才緊張的推門而入,隨後謹慎的帶上房門。


    坐在炕上的藥姥姥看起來格外慈祥,也隻有她還願意在這個困難時期對吳歌伸出援手,春辰對此心懷感激,態度上更加恭敬。


    “看來得下點猛藥了,不然聖姑恐怕熬不過這兩天。”藥姥姥將早就包好的藥包放進春辰手裏,叮囑道,“一定要看著她全喝下去,記住了嗎?”


    春辰對上藥姥姥的眼睛,著了魔般應承道:“一定一定。”


    她回到住處,見吳歌還在昏昏沉沉的睡著,就先去熬藥。等藥熬好了再慢慢吹涼,一點一點的喂她喝了下去。


    那藥似乎真的見了起效,吳歌第二天中午終於恢複了意識。


    她眼睛定定的望著床頂,聽喜極而泣的春辰跟她訴說著這兩天的經曆,一時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門後的詛咒很厲害,逼得她把魂魄散裂到五湖四海,這副支離破碎的肉身也挺不了多久,她知道自己注定“英年早逝”,但似乎死亡來地太快了些。


    她偏了偏頭,麵無表情的注視著桌上空了的藥碗,心裏盤算著取舍。


    每一世留給她的時間都不多,從渾渾噩噩的幼年期成長為少年期,她的記憶和力量會逐漸蘇醒,但也大限將至,可能門後的人就是想讓她清醒的感受這種無能為力的絕望。她必須抓緊時間自救,可是內憂外患的張家她也不能不管。


    唯有張家她絕不能舍。


    所幸桐花萬裏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這個張瑞桐,果然好的很。


    春辰很開心,忙前忙後的為她做各種吃的,照顧好吳歌這件事已經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可這根支柱頃刻間就崩塌了。


    她是在劇烈的咳嗽聲中驚醒的,睜眼就見床上一片刺紅,等目光掃到吳歌青白的臉上,她就知道這個人她留不住了。


    “外麵什麽聲音?”吳歌氣若遊絲的問,隨即又想起什麽般笑著自問自答道,“哦對,今天他大婚,好事兒。”


    春辰抽泣著抱住她:“姑姑!姑姑我求求你別放棄好嗎?我們一定還有別的選擇!”


    “什麽選擇,土葬還是火葬?”吳歌苦笑了一聲,“好孩子,我死之後不要為我多說什麽。你要找機會離開,走得越遠越好,換個身份,好好活下去。”


    “若你真想為我做什麽,就等到了新族地,幫我在院落中栽下一棵長青木。待我下一次輪回,它就該長成參天大樹了。”


    春辰抱緊了她拚命搖頭,吳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輕撫著她的發頂輕哄道:“不要慌,不要慌,太陽下山有月光,月亮落下有朝陽,黑夜中抬頭也可見星光。別慌別慌,天總會亮……”


    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到最後黑暗的屋子裏隻留下女孩兒難過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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