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之中,位於山腳下的一座村落,在猛烈的驟雨中瑟瑟發抖,狂風席卷,房屋甚至都在搖晃。


    在村落邊上的一處小屋內,小女孩兒靠在母親的懷中,不住的啜泣。


    “娘,我怕!”小女孩兒哭著說道。


    懷抱著女孩兒的婦人似乎也十分的驚懼,可還是強壓著恐慌,安慰著女兒:“蓮妹乖,蓮妹不怕,風雨馬上就停了!”


    蓮妹哭哭啼啼的說道:“我怕妖怪來抓我!”


    聽蓮妹如此說,婦人還未說話,坐在一旁的男人先說話了。


    “什麽妖怪?休要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男人凶巴巴的斥道。


    蓮妹哭的更凶了,婦人責怪道:“你凶什麽凶?孩子懂什麽?”說完,又抱著蓮妹一陣的晃,不住的安慰著:“蓮妹不怕,蓮妹不能瞎說!”


    男人被婦人責怪,也沒發作,隻是生著悶氣長歎了一聲:“唉!這日子還怎麽過?”


    “裏君家的兒子不是去合寧郡請神仙了嘛?已經走了四五天了,或許快回來了吧?”婦人說道。


    “去合寧郡才二百裏路,四五日都不曾歸來,怕是早就跑了!”男人氣哼哼的說著。


    婦人歎了一口氣,努力安撫著自己男人的情緒,說道:“裏君一家都沒跑,怎會隻叫一個兒子跑呢?耐心等等罷,那妖怪不見得就能上了咱們家的門!”


    就在這時,屋外忽地傳來一陣敲門聲,嚇得一家人渾身齊齊一抖!


    男人急忙抄起農具,婦人抱著孩子匆匆躲到男人身後,懷中的蓮妹更是大聲哭喊。


    “誰,誰啊?”男人心虛的衝門外叫道。


    “在下乃雲遊道人!途經此地,天降大雨,無奈之下這才叩門叨擾!還請行個方便,容在下進門躲雨!”屋外之人朗聲說道。


    男人回頭和婦人對視了一眼:“道人?”


    “要不開門看看吧!”婦人輕聲說道。


    “那萬一,那萬一...”男人哭喪著臉,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若是那妖怪上門,還用得著叩門嗎?”婦人倒是冷靜。


    男人點了點頭,顫顫巍巍的走到門口,輕輕的摘下了門栓。


    推開門,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男人抬頭看去,隻見一個容貌俊朗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正微笑著看著他。


    “這位大哥,深夜叨擾,還望恕罪!”河六四推手一禮。


    見門外果真是個活人,男人長出了一口氣,隨後將河六四讓了進來。河六四走進門的時候,男人偷偷摸摸的向外張望一番,隻見自家門口正站著一片漆黑的駿馬,看起來高大極了。


    這時婦人為河六四倒了一碗熱水,歉疚的說道:“鄉野地方沒有茶酒,隻能用白水招待公子,望公子莫怪!”


    河六四將手中的兩個大包裹放下,摘掉頭上的鬥笠,坐在桌前說道:“大嫂哪裏話?容我進門歇腳便是恩澤,豈能嫌了這碗甘泉?”


    說罷,拿起碗美美的喝了一口。


    男人關好房門,走到河六四旁邊說道:“公子說話真是好聽,我與婆娘都沒讀過書,若有怠慢,公子勿怪啊!”


    河六四自然又是一陣客氣。


    喝著水,河六四環顧四周,竟發現這屋子堆滿了農具,甚至連圈養的雞鴨都拿到了屋子裏。


    在進來的時候,河六四分明看到了外麵有一個雞籠,擋擋風雨不在話下,怎麽這家人卻是把雞鴨都趕進屋子裏了?


    再看婦人懷中的小女孩兒,一直哭哭啼啼的,外麵風聲一作,她便將頭埋進婦人懷中,雷聲一響,女孩兒便放聲大哭。


    見河六四看自己的女兒,男人急忙笑道:“孩子膽小,懼怕雷雨之聲,公子莫怪啊!”


    “哦!不敢,不敢。”河六四回道。


    屋子裏陷入了安靜當中,男人一陣尷尬,開口問道:“請問公子是什麽地方人士?”


    “我乃廣衍府宿海縣人士!”河六四說道。


    “廣衍府?”男人看了一眼婦人,“廣衍府遠在北境,公子怎麽到了我們這窮苦地方?”


    河六四一笑,說道:“不瞞大哥大嫂,幾年前我到了西南邊境拜師修道,此番正要回去探親,路過了這裏!”


    “哦!對對,公子方才叩門時已經說了,自己是道人。”男子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隨即轉念一想,又問道:“公子是道士?”


    “正是!”


    “那,修的是降妖捉怪的神通?”


    “呃..不錯!”


    這時,屋外忽地一聲驚雷響徹雲霄,嚇得男子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婦人也是臉色慘白,懷中孩子再次放聲大哭。


    見到如此情形,河六四終於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尋常人怎會如此懼怕雷聲,定是因為別的一些東西在感到害怕!


    河六四急忙扶起了男人,正色道:“大哥大嫂!你們為何如此驚慌?”


    男人和婦人對視,臉上盡是驚恐,似是在猶豫著要不要說。


    這時,婦人懷中的蓮妹哭著喊道:“村裏有妖怪!”


    聽到蓮妹這樣哭喊,男人和婦人齊齊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公子救命啊!”


    河六四已經察覺到了事情有異,急忙扶起二人,說道:“二位勿要如此,有何災禍,詳盡說與我聽!”


    男人和婦人站起身來,抹了把眼淚,男人唉聲歎氣的說道:“公子有所不知,本村名叫忝村,多年祥和太平!卻不想不久前村民春耕掘地,竟是從地裏挖出了一口棺材!一開始大夥都以為是挖到了哪戶人家的祖墳,便匆匆掩埋了。可沒想到沒過多久,挖出棺材的那戶人家一夜之間就絕了戶了!”


    “什麽?”河六四眉頭一皺,“滿門盡喪?死因呢?”


    “不知道啊!裏君第二天就上報了郡守,郡守大人差人前來,卻隻說是怪疾暴斃,要我們趕快下葬,以防瘟疫!”男人回道。


    “那村裏就沒請過醫者嗎?”河六四問道。


    “請過!方圓幾十裏的名醫全都請來過,可沒有一個人能瞧出什麽來!有的說是斷了心脈而亡,有的說是驚嚇致死,有的幹脆就說是無故暴斃!根本就查不出病因!”


    河六四也感到此事十分蹊蹺,又問道:“那,死者樣貌如何?”


    婦人聞聽,接過了話來,說道:“當日奴家曾去看熱鬧,他們王家人,個個麵目猙獰,鐵青著臉,吐著鮮紅的舌頭,死不瞑目啊!嚇人極了!”


    男人隨即也歎了口氣,說道:“隨後村裏就怪事不斷,每隔幾日就會有一家人全家暴斃,一到夜裏就風雨大作,可到了白天卻又平安無事!村裏能逃的都逃了,我一家在外並無親屬,不然也早已逃命去了!”


    河六四若有所思,問道:“那妖怪又是怎麽回事?”


    男人聞言,站起身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旁邊,側耳聽了聽,然後才走回來,壓低了聲音說道:“後來本村裏君覺著如此也不是個辦法,便讓村裏老少,晚上都去村裏的祠堂過夜!想著就算是怪疾,發病時大夥也能瞧個清楚!結果!唉...”


    見男人心有餘悸的錘了錘大腿,河六四急忙追問:“結果怎麽了?”


    “結果那天晚上,祠堂裏闖進來了一個衣衫襤褸的怪人!渾身幹巴巴的,還沒等看清,直接化成了一陣風!卷著幾個人就飛走啦!”男人瞪著眼睛說道,目光中是無盡的驚恐,“後來誰也不敢去祠堂了,都躲在自己家裏,隻盼那妖怪別找上門來!”


    話音剛落,忽然一陣冷風順著門縫吹了進來,不大的屋子裏頓時變得寒冷,屋內的鍋碗瓢盆開始不住的叮當亂顫,雞鴨亂糟糟的撲騰著,桌上燭火被吹的晃動,讓屋子裏顯得更加令人驚慌。


    一家人驚叫著抱成一團,哭喊著哀求神明保佑。


    河六四穩坐在一旁,冷哼了一聲,從背後抽出青炎劍,嘭地一聲插到了地上。


    屋內的涼意瞬間消失,鍋碗瓢盆和雞鴨也安靜了下來,燭火也不再亂晃。


    一家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四周,見怪事真的消失了,再一次對著河六四跪倒在地。


    “活神仙呐!多謝活神仙救我全家!”


    河六四再一次扶起這一家人,說道:“大哥大嫂萬不可再如此!”


    一家人又是千恩萬謝,最後,躲在母親懷裏的蓮妹,怯生生的說道:“大哥哥嚇跑了妖怪,那它會不會吃了院子裏的馬?”


    河六四聞言,也是一驚!


    自己已經騎了幾天鹿其了,早就發現它不是個尋常的寶馬!不眠不休千裏奔襲不說,而且十分的靈性。如果真的被妖怪吃了,河六四死的心都有了。


    急忙跑去推開門,發現雨已經停了,鹿其正站在門外,毫發無損。


    河六四長出了一口氣,關上門走了回去。


    看了看婦人懷裏的蓮妹,正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自己,河六四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個油布包來。


    展開之後,是櫻早做給河六四的果脯點心,拿出了兩塊,遞給了蓮妹。


    櫻早的手藝自然可口,小姑娘吃的破涕為笑,河六四一路上都沒舍得吃幾塊,倒是被鹿其聞著味道討去了不少。


    哄好了蓮妹之後,河六四正色道:“大哥大嫂,明日可否能帶我去挖出棺槨的地方看看?”


    男人當即滿口答應,言語間對河六四也多了幾分恭敬。


    河六四並沒有在意男人的態度,從剛剛冷風吹進屋門,河六四當即便感覺到了那是一股陰煞之氣。陰煞之氣的出現,通常都是代表了惡鬼出沒。


    既然是惡鬼,那河六四就不能不管,畢竟天罡教的教義,就是正邪對立,搏鬥終生!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男人就帶著河六四來到了裏君家門口。


    這也是河六四的意思,於情於理,都應該先通知裏君一聲,畢竟裏正掌管著整個村子。


    “周大哥,麻煩你進去通稟一聲!”河六四說道。


    “公子多禮了,叫我周三就行!”周三說道。


    周三匆匆走進了裏君家門,不消片刻,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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