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聽著周遭的驚呼聲,辟辛郡主心下狂跳,卻也還算冷靜。方才第二個河六四出現之時,自己看得清楚,絕不像之前第一個河六四出現時那般,移形換影而來,那人就是憑空出現的。再看河六四與方既仁一身道袍,辟辛郡主更是驚愕:難道他們真的是天罡仙人?


    房頂上,玉天揚望著庭院嘖嘖稱奇:“有這手段,何苦讓方師兄吃些苦頭啊!”


    河六四在一旁說道:“我也沒料到這小丫頭如此厲害呀!”原來在庭院中現身的,是兩個分身。


    玉天揚若有所思地望著河六四的兩個分身,忽然問道:“那辟辛郡主壓得方師兄毫無還手之力,而你卻隻憑分身便能一招將其逼退,你坦白說,你一個分身,能敵多少個辟辛郡主?”


    河六四笑道:“我那分身一掌退敵,乃是借天地間的陰陽五行之力,而非我本身的修為。若是你去,一樣能退她!”


    玉天揚一愣:“我?”


    河六四點點頭:“這個辟辛郡主刀法剛猛玄妙,後招無窮,一看便是近身拚鬥的好手!你隻需以箭矢製其步法,她便無計可施了。”隨後又讚歎道:“此女精通刀法,卻不忘練就一手鏢技,以補自身短處。年紀輕輕,佼佼之輩啊!”


    玉天揚也認可地點點頭。方既仁以布陣見長,近身功夫確實不如這辟辛郡主,而他若想拉開距離布陣,辟辛郡主手中的斤鏢一樣能傷他,加上辟辛郡主手上那把寶刀確實鋒利難擋,這才被壓製的毫無還手之力。


    但玉天揚則不同,辟辛郡主斤鏢飛的狠辣,卻也難敵弓矢之勢,以他百步穿楊的箭法,辟辛郡主根本就近不得玉天揚的身。而且,玉天揚的三叉劍也絕非尋常兵刃,即便是近身拚鬥,玉天揚也能借寶劍之禮,輕鬆幾分。


    而方既仁手裏的鐵劍,雖說也算得上是把好劍,卻絕不是寶劍。


    庭院之中,方既仁被河六四的分身趺坐起來,另一個分身冷眼看著眾人。一眾府兵已然嚇得麵如土色,緩緩向後退著。寧王見狀,強自鎮定下來,高喝道:“退什麽?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去護衛郡主!”


    眾將聞聽,麵麵相覷,卻也不敢違背寧王號令,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


    這時河六四輕點方既仁穴道,送了些靈力過去,方既仁這才醒來。見方既仁並無大礙,河六四鬆了口氣,隨即便消了第二個分身。


    眼見活生生一個人漸漸消散,化作光粉消失不見,剛剛靠近了些的府兵又是一陣騷亂,驚叫著倒退而去,靠著牆大氣也不敢喘。


    而辟辛郡主此時卻冷靜了下來,她以確信眼前人絕非凡俗,便出聲問道:“閣下到底是何等高人,來我王府何事?”


    “何事?”河六四起身笑道,“寧王密謀逐鹿之計,與我道人無幹!隻是這幾個無恥小人,冒我天罡之名,行髒惡之事,豈能坐視不理?”


    寧王一驚,辟辛郡主卻說道:“空口無憑,如何證明你們才是天罡正宗?即便你們真的是天罡道人,難道擅闖王府,冒犯皇族便是天罡教的禮數?”


    河六四一挑眉,暗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回敬道:“難道寧王置天下百姓於不顧,謀密計以足權欲,挾百官以陷忠良,便是你王府的禮數?”


    辟辛郡主聞言,冷哼道:“原來你是趙兌的人!”


    河六四搖搖頭:“天罡教不涉朝局乃是教規,隻是趙兌心中還裝著百姓,我自然會替他說話!”


    辟辛郡主反問道:“如今你等無端擅闖堂堂王府,持劍現於王架之前,還不算涉足朝局嗎?”


    河六四看了看寧王,問道:“你父王可有傷損?”


    辟辛郡主一怔。


    河六四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六個人說道:“我等此行是找他們的!這幾個人冒我天罡之名,卻為寧王所用!那在山野道人眼裏,寧王與這幾個匪類並無二異,何須禮敬?”


    “放肆!”辟辛郡主大怒,探手掏出四隻斤鏢來。


    河六四戲謔地笑了笑,盤起手望向辟辛郡主。


    辟辛郡主見狀,心中一陣緊張。她知道自己絕非是眼前人的對手,可冒犯父王,擅闖王府,此罪她決不能容。


    屋頂上,玉天揚苦笑道:“你何時變得這麽多廢話?”


    河六四壞笑道:“再等等!”


    玉天揚也看出河六四對這個辟辛郡主極為感興趣,也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辟辛郡主死死地握著斤鏢,手心都冒出了汗來,心中不斷地盤算著如何出其不意,一招斃地。可過了良久,辟辛郡主都沒有出手,她知道自己毫無把握。


    這時,河六四擺了擺了手,說道:“算啦!習得一身好武藝,不易!”


    辟辛郡主先是一怔,而後馬上便明白了河六四的言外之意。他是說,若當真出手,她必定命喪於此。想通此節,辟辛郡主又羞又怒,想她年紀輕輕便習得這一身武藝,整個京都之中都無人能與她匹敵,即便是皇城大內之中,也鮮有敵手。


    可是今天,她竟是被人一招逼退,而且還是隨意地揮了揮手,她如何能忍下這口氣?


    河六四上上下下打量了辟辛郡主一番,終於問道:“以你的武藝,這六個人聯手也不能與你相敵,怎麽連你也能被愚弄?”


    辟辛郡主還在羞怒,被河六四這麽一問,倒有些發懵,下意識地回道:“天罡仙人精通道法,何需以武藝勝我?”


    河六四目瞪口呆,而後情不自禁放聲大笑。那笑聲辟辛郡主耳中,是那樣的刺耳。


    “那你說說,他們有什麽道法?”河六四忍著笑問道。


    辟辛郡主被他這般嘲笑,心中一陣不服,高聲回道:“卜卦相事,煉丹修功,隔空取物,呼風喚雨!”說到最後,甚至一跺腳。


    河六四眨了眨眼,苦笑道:“好個無恥小人,竟是用些皮毛便唬得滿城風雨!”


    辟辛郡主挑釁道:“這也算是皮毛?那你說!你都會些什麽?”


    這下倒是把河六四給難住了,天罡道法精奧絕倫,自己修到如今也不過是修了些皮毛而已,讓他展示道法神通,他還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見河六四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辟辛郡主冷笑道:“你以為,武藝高強便能強說自己是天罡仙人嗎?在無上道法麵前,任你武藝再高,也不過是螻蟻塵埃!”


    在辟辛郡主看來,眼前這個人確實厲害,但從頭到尾也沒展示出什麽道法來。雖說剛剛分身消散嚇得眾人驚恐無比,但也難免不是什麽障眼法。哪裏像地上躺著的那六位?想當初辟辛郡主初見這六個人時,也曾想用武藝一試真假,卻被其開壇做法招來的雨雲給折服去了。


    而今,辟辛郡主原想河六四也會用呼風喚雨的法術令自己信服,卻不想他竟是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這讓辟辛郡主怎麽能相信他?


    屋頂上,玉天揚再也受不了了,直接對一旁的河六四真身說道:“你便使個能起風降雨的法術不行嗎?”


    河六四為難至極:“可我教沒有這種法術啊!”


    玉天揚知道天罡教的道法陣法皆是為降妖除魔,但施展法術時靈力聚變,便能喚出呼風喚雨的場麵來。然而如今河六四卻怎麽也不開竅。


    這時,坐在一旁休息的方既仁站了起來,走到河六四身邊說道:“既然郡主想一觀道法玄奇,那便讓我來吧!”


    “你?”辟辛郡主嗤之以鼻,“敗將也有顏麵獻醜嗎?”


    方既仁一笑,探手自布袋中抓出幾枚銅錢、一疊黃符、三炷赤砂香來。而後,看似隨意地將銅錢扔在地上,捏起一炷赤砂香。


    辟辛郡主不屑地冷笑一聲。


    冷笑聲剛落,方既仁手中那一炷赤砂香竟憑空點燃,腳下四布的銅錢瞬間電光閃閃,滋啦作響。方既仁一掐指決,手中那炷赤砂香嗖地一聲燃盡,閃著電光的銅錢自地上彈起,四射而去,穿透石牆,再不見其蹤影。


    辟辛郡主以及寧王和一眾府兵看的滿臉驚愕。


    方既仁卻並未停手,隻見他捏起第二炷赤砂香,憑空將其點燃,隨後將一疊黃符向半空一灑,掐定指決,赤砂香瞬間燃盡,漫天黃符忽地燃起大火,連成一片,燒在庭院上空,猶如一片火雲。


    火光照得眾人麵龐紅彤彤,所有人盡是目瞪口呆。


    火雲散去,眾人呆呆地望向方既仁,卻見他捏起第三炷香來,一掐指決,赤砂香燃盡。頓時,庭院中狂風四起,似是要將庭院都要掀翻一般。


    狂風之中,一眾人被吹得東倒西歪,辟辛郡主更是將短刀深深刺入腳下青石之中,才能穩住身形。抬頭一看,隻見方既仁與河六四站在狂風正中,安然無恙,連衣角都不曾被吹動半分。


    終於,狂風息去,庭院中盡是狂風過境後的破敗,屋頂被掀翻,石牆被吹倒,唯獨河六四和玉天揚所在的那間廂房安然無恙,以及方既仁與河六四分身所在的地方幹幹淨淨,其餘的,一片狼藉。


    寧王晃晃悠悠爬起身來,滿身灰塵,看著破敗的庭院呆在當場。身旁一眾府兵爬起身來,不外如是。


    一眾人望向庭院正中安然無恙的河六四與方既仁,眼神漸漸從呆滯到驚恐,到最後終於有人難以忍受心中的恐懼,驚叫著逃了去。隨即,一眾府兵紛紛逃竄,就連寧王也在其中。


    方既仁一皺眉,高聲說道:“寧王殿下連女兒都不要了嗎?”


    這一聲叫,寧王頓住腳步。擔憂地回過頭,卻不見辟辛郡主的身影,寧王有心回來尋找,最終還是沒能頂住心中恐懼,連滾帶爬的跑開了。


    方既仁厭惡地搖搖頭,河六四腳下輕點,一顆石子‘嗖’地飛將出去,直中寧王後腦,寧王立刻昏厥過去。


    這時,二人麵前的一片廢墟之中,辟辛郡主艱難地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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