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星期六,淩晨2點至晚上10點


    凱奇與我們分手後,凡斯、馬克和我乘出租車回到凡斯的寓所,時間己接近淩晨兩點,但是馬克不想回家,他跟凡斯來到二樓書房,把窗戶打開,向外望著霧氣沉沉的夜色。


    “我們還是毫無頭緒。”馬克抱怨道,“我本以為憑你對他們的了解,以及你對埃及考古學方麵的知識,一定會比警方更容易破案。但是現在看來沒有一點兒用處。”


    “你太悲觀了,馬克。”凡斯說,“從我們發現蓋爾德的屍體到現在也就十五個小時。你必須承認,如果按照常規處理謀殺案的速度,到現在可能一點眉目還沒有呢!”


    馬克悶悶不樂地坐在椅子上。


    “可你向我承諾過,”他說,“隻要有第二件事情發生,也就是今晚企圖謀害布什的事,你就會弄清這案子的來龍去脈,甚至可能從中找出證據,抓到殺害蓋爾德的凶手。但是,今天晚上的這件事反倒令我感覺隻是增加了更多的謎團而已。”


    凡斯搖搖頭說:“刺殺投劍未遂,還有劍鞘的失而複得,已引出這案子的關鍵了。”


    馬克打量著凡斯說:“你已經發現真相了嗎?”


    “是的,馬克,”凡斯回答道,“我想我能確定這個案子的陰謀了。如果我早先預料發生的事也發生了,你就會相信我的判斷了。”


    馬克問:“你預期將發生的事件,能證明什麽呢?”


    “我說不出它將以什麽方式發生,這恐怕連陰謀策劃者自己都不能確定,因為他必須等待一個適當的機會。但我可以告訴你,隻要這個事件一發生,定會有一個明顯的證據出現,這條線索是為我們精心設計的。至於我們怎麽找到它,現在還是未知數。總之,我現在等待的就是這個事件出現,隻要它一露麵,我就會立刻揭露出這個險惡的陰謀,你應該相信我的。”


    “這‘線索’什麽時候出現呢?”馬克不安地問。


    “隨時都有可能。”凡斯平靜地說,“今晚阻礙了它。但是,由於我故意忽視短劍事件的重要性,又讓哈羅德找到了劍鞘,這最後的線索迫於無奈終會出場的。現在我們又掉進凶手設的陷阱裏了,他隻好和我們一起,等待下一個機會。”


    “好吧,我至少聽到了你對今晚事件的解釋。”雖然馬克語帶譏諷,但他對凡斯還是信任的。這會兒,他似乎已恢複了平靜。問道:“你好像對投擲短劍的人是誰並不感興趣?”


    “那是因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凡斯不耐煩地說,“我真正關心的是這一家人對這件事的看法。”


    馬克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於是他站起身,對凡斯說:“我相信你,也打算放棄我個人的成見,包括上級規定的工作程序,因為我相信你。明天我們幹什麽?”


    凡斯說:“明天有個畫展,我想去看看,下午卡內基音樂廳有一場貝多芬交響樂的演奏會……”


    “中央廣場還有個蘭花展。”馬克嘲弄地說,“如果我們拖延時間,不采取行動,可能又會有人命喪黃泉。”


    “不,我想不會的。”凡斯說,“再不會有暴力事件了。從現在開始,將進行智力的較量。”他思索了一會兒,又說,“還有一種可能,當事情的發展超出他的控製時,他可能會孤注一擲。我們已經破壞他兩著最毒辣的棋了,但我知道他還有回旋一步的棋,他定會走這步……總之,明天拂曉我就會看清整個局勢了。”他輕鬆地說,“我會小心提防可能出現的危險,盡快抓住最後這條線索。”


    “這場亂仗什麽時候能結束?”


    “給我二十四小時。如果在這之後我們還沒收到這位神秘紳士的指示,也許就該讓凱奇他們去行動了。”


    其實,還沒到二十四小時,凡斯預料的事情就發生了。7月14日那天的經曆,深深烙在了我腦海裏,它是我一生中最刺激的一天。多年以後,當我把這件事記錄下來時,還是忍不住要膽寒。我不敢設想,如果不是凡斯及時看穿了蓋爾德謀殺案背後的惡毒陰謀,又堅持不讓逮捕布什的話,我們將如何被表麵證據誤導,從而做出錯誤的判決。


    投劍事件發生的當晚,馬克在凡斯家呆到淩晨兩點才離去。


    而早晨8點凡斯就起床了,他在屋頂花園抽著煙,啜飲著土耳其咖啡,接著給桑迪打了個電話,讓他立刻到他家來一趟。


    “我希望盡量減少可能發生的不幸。”他掛上電話時向我解釋道,“雖然我敢肯定,還有蒙騙我們的事情發生。”


    十五分鍾後,他閉著雙眼打噸,柯瑞輕輕打開房門,通報桑迪來到,凡斯睜開眼睛,讓管家把客人帶上樓來。桑迪來了,顯得很不安。


    “請坐,桑迪先生。”凡斯說,“我一直在想波士頓博物館的事。你今天晚上準備去波土頓嗎?”


    桑迪茫然地答道:“那兒確實有許多事要辦。最近哈佛大學和波士頓博物館準備合作挖掘吉薩金字塔,我昨天上午去大都會博物館就是去洽談這事。”


    “由你牽頭安排策劃,這事一定能進行得很順利。”


    “那當然,事實上,我本來就準備去波士頓,把這些工作告一段落。昨天,我已經在做出發準備了。”


    “是因為明天是假日,才延遲了你的行程嗎?”


    “不,我準備以一種較輕鬆的方式去談判……”


    “如果真是如此,假如你吃晚飯後上火車,明天晚上再回來,你願意嗎?”


    桑迪困惑的表情變成了驚恐。


    “為什麽?我可以這樣做。”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沒有特別的理由不同意,隻是……”


    “如果你突然告訴布什你要去波士頓,他會產生懷疑嗎?”


    “我不知道,也許不會。他明白,這種時刻投入願意留在展室裏。”


    “那麽,你也別留下,桑迪先生。”凡斯說,“我要你離開,布什沒有理由限製你的行動自由,對嗎?”


    “我不會顧慮他。”桑迪說,“他也許會覺得奇怪,我為什麽會選在這個節骨眼兒離開,但是,他從不幹涉我的工作。”


    凡斯站起身說:“就這麽說定了,中央車站今晚9點半有一班去波士頓的夜車,你可以乘這班車。”他又補充道,“你到了火車站給我打個電話,9點到9點半之間我都在家。明天中午以後,你什麽時候回紐約都隨你便。”


    桑迪對凡斯笑著說:“隨我便?這是命令吧?”


    “對,的確是個重要的命令,桑迪先生。”凡斯強調說,“另外,你不用擔心布什太太,哈羅德會細心照料她的。”


    桑迪欲言又止,然後轉身迅速離去。


    那天吃完晚餐,我們坐在凡斯的屋頂花園。仲夏之夜,濕熱的空氣籠罩在城市上空。


    “現在我有一種預感,”凡斯對馬克說,“那件事很快就會發生了……”


    馬克大叫道:“我忽然想到,這與在研究室找到的那封用埃及文寫的信有關,對嗎,凡斯?”


    凡斯點點頭說:“是的,那封信為什麽被撕掉,到現在還是個謎。對此,我有了新的想法——它和這案子關係密切。”


    “原信現在在你手裏,凶手還能玩什麽把戲?”馬克想讓凡斯說出心中的想法。


    “所以我才把注意力放在這封信。”


    “你認這封信是桑迪寫的?”


    “確鑿無疑。”


    “他並不知道信已被撕了,扔在博士的垃圾桶裏?”


    “是的。他到現在還伯那封信成為證據,為此非常煩惱。”


    馬克琢磨著凡斯的話。


    “你曾經說過,那封信被毀掉之前,凶手就已經達到某個目的了。”


    “那正是我等著要證明的。我本來還指望那封信在昨晚短劍事件中起一個關鍵作用。說實話,昨天夜裏我們把布什一家人送回床上睡覺時,心裏確實很失望,居然沒有發生與信有關的事……”他拿起一支煙說,“這裏一定有原因,後來我終於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了。所以我才敢向你保證,我一直預想的事隨時會發生……”


    電話鈴響了,凡斯拿起電話,是桑迪從中央火車站打來的。簡短幾句之後,凡斯滿意地把電話掛上。


    “博士同意桑迪離開兩天,”他說,“看來我那小小的計策,算是順利地實施並達到目的了。”


    半小時後,凱奇來到屋頂花園,看起來他情緒低落,愁眉苦臉地同我們打了個招呼。


    “振作起來,警官!”凡斯安慰他說,“午夜之前,你就可以抓到殺死蓋爾德的凶手了。”


    “那好啊,”凱奇說,“他自己自首嗎?”


    “那還不至於,警官。但我希望他捎個信兒來,沒準兒會指出一個方向,讓我們去抓他。”


    凱奇看看表說:“現在10點了,我們什麽時候能撿到這個便宜?”


    “已經10點了嗎?”凡斯也看了看表,“比我預期的晚了點。奇怪,難道我估計錯了嗎?”他放下手裏的煙,來回踱著步,過了一會兒他站在馬克跟前,說,“我把桑迪支走的時候,對我預料中將要發生的事胸有成竹。但現在看來是哪個部位出了差錯,因此,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說明目前的情況。”


    他停了一會兒,眉頭緊皺。


    “不過,”他補充道,“如果史蒂夫現在在場,事情就好辦得多了,我相信他可以為我補充我沒有考慮到的地方。”


    “那還不容易。”凱奇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等了很久才有人接。從警官對話的口氣,可以聽出史蒂夫不在家。


    凱奇失望地放下電話。


    “我們可以在布什的展室找到他。”凡斯立刻給布什家打電話,讓鮑勃請史蒂夫來接電話。


    等了幾分鍾,他掛上話筒,把電話機推向一邊。


    “史蒂夫不在展室,”他說,“鮑勃說他8點左右來到展室,後來可能是不辭而別了。”


    他瞥了馬克一眼。


    “我們不能等下去了,否則一切就都晚了,得馬上行動!”他向門口大步走去,“快來,馬克:還有你,警官,不然我們就失去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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