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直徑在一米左右,不過有一半被樹根占據。


    清理了一會,洞口完全暴露出來,我們這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麽洞口,而是井口。


    張月娥拿出手電,向下照了照,井深在十米左右。


    下井的問題,不用擔心,樹根自井下蜿蜒向上,想要下井,沿著樹根向下爬就是了。


    “我先來!”


    看了兩眼,確定沒有危險後,張月娥順著樹根,爬了下去。


    落到井底後,張月娥對我倆揮揮手,指了指井壁位置,但沒有開口,然後一閃身,消失在我和二叔的視線中。


    我和二叔對視一眼,先後順著樹根,爬了下去。


    落到井底後,井壁上果然有一道半人高的暗門。


    暗門這會幾乎被樹根堵滿了,僅露出一個勉強可容人通過的小縫。


    二叔擠進去後,我也跟著擠了進去。


    進去之後,我立馬感覺到了不同。


    冷,一種說不出來的陰冷。


    除了冷,耳邊還回蕩著各種囈語聲,就好似有無數人在耳邊說話一樣。


    我站在原地沒動,緩了一會,等眼睛漸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後,我看到了站在前麵的二叔和張月娥,對於下麵的情況,也看清楚了一下。


    相比於逼仄的井下空間,這裏要好上不少,能容兩人並排而立,頂部距離地麵,也有兩米左右高。


    通道內人工開鑿的痕跡很明顯,不過由於年頭過久的緣故,兩側的牆壁上長滿了青苔,有的青苔,還散發著淡淡的綠色磷光。


    這些磷光,提供了一些光亮。


    借著磷光,可以看到,帶著水汽的牆壁上,有些地方,有一張張慘白的人臉在掙紮。


    這些人臉被禁錮在牆壁裏,嘴張著,似乎在喊著什麽。


    除了牆壁,腳下的樹根也有異常。


    在外麵還不覺得什麽,進入這裏後,能夠看到,樹根上也堆疊著一張張人臉,以至於我一時無法數清,到底有多少張人臉。


    隻是這一段的距離,便有這些人臉,那麽整個通道內,到底有多少張人臉,誰也不知道。


    而人臉代表著什麽,我很清楚。


    一張人臉,代表著一個死人。


    這裏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就這麽靜靜的站了將近一分鍾,張月娥回過頭,對我們比了一個向前的手勢,然後率先邁步。


    我和二叔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沿著通道向前走了大約二十米後,前麵豁然開闊,一座長在樹根裏的廟宇,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樹根自廟宇的內部長出,貫穿了整個廟宇。


    最讓人驚詫的是,廟宇下麵,樹根之上,墊著的不是泥土,也不是磚石,而是一具具被壓的看不清形狀的屍骨。


    這些屍骨到底有多少具,根本無法數清。


    看到這些屍骨的一瞬間,我張大了嘴,看向前麵的張月娥,這他媽到底是什麽地方啊?


    到底是誰,建了這座廟宇?


    這些屍骨,又是怎麽來的?


    當初的伍姓和甄姓這兩大家,又是怎麽選的址,把村子建在了這裏?


    我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了,可這會,我什麽都不能問。


    除了這些堆疊在一起的屍骨,最讓我驚詫的,是自廟宇頂部穿出來的,有七八人合抱那麽粗的樹根上,長著一張人臉。


    這張人臉,不是之前在通道裏看到的那些蒼白而又虛幻的臉,這張人臉,是由樹根本身組成的。


    就好似,樹人一般。


    對於這些,張月娥已經見怪不怪,她根本沒看那些白骨和樹上的那張人臉,她看的樹根底部。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我看到了三朵散發著淡淡白光,晶瑩剔透,彷如水晶一般的花朵。


    看著這三朵花,張月娥的呼吸有些沉重,下意識向前,卻不知道踩到了什麽,發出哢嚓一聲。


    聲音響起的一刹那,樹上的那張粗糙的人臉動了一下,由深褐色的樹皮組成的眼皮向上撩起,露出了一雙幽綠色的眼睛。


    張月娥瞬間頓住,屏住呼吸。


    那雙眼睛向張月娥所在的方向看了半響,沒有發現什麽後,又重新閉合。


    張月娥緩了幾秒,才再次邁步。


    這一次,二叔也跟了上去。


    我則是站在原地沒動,手卻悄然握緊了五雷印。


    走到那三朵晶瑩剔透,彷如水晶一般的花前,張月娥蹲下采摘,二叔則再次拿出三屍香,將三屍香點燃。


    煙氣燃起的一刹那,張月娥采下一朵幽冥草。


    這朵幽冥草被摘取的一刹那,樹根上的那張人臉,再次睜開了眼睛,看向幽冥草所在的方向。


    二叔沒說什麽,隻是向後指了指。


    張月娥點點頭,收好幽冥草,一邊盯著那張人臉,一邊後退。


    至於另外兩朵,她看都沒看。


    等張月娥退到我身邊,二叔也跟著後退,至於那截三屍香,二叔根本沒有收回的意思。


    樹根上的那張人臉,則好似陷入了某種幻覺中,樹根組成的鼻子,一個勁的抽動,吸取香氣。


    我們仨小心的後退,一刻都不敢停留。


    順著通道一路回撤,從井壁上的洞口鑽出後,又沿著樹根向上爬,爬出後,我們依舊不敢停留,一路小跑著往外撤。


    大約五分鍾後,當我們跨過環繞鄧邊村的那條小河,身後的雜樹林,突然晃動,發出一陣簌簌的聲響。


    伴著這陣聲響,村裏麵又響起了一陣嗚咽聲。


    “走,快走!”


    聽到村裏麵響起的哭聲,二叔二話不說,拽著張月娥便跑。


    我也沒猶豫,跟著一起跑,


    沿著村頭向外的小路跑了將近五分鍾,我們才停下來。


    “媽的,樹根上長的那是什麽東西?”


    我喘著粗氣問道。


    “樹魅!”


    二叔吐出兩個字,站起身對張月娥道:“幽冥草已經摘了,我們欠你的已經還了,該分手了!”


    “二叔,你的心怎麽這麽狠啊!”


    張月娥聞言泫然欲泣,悄然抓住了二叔的衣角。


    二叔嗬嗬一笑,道:“那這朵幽冥草分我們一點,讓我們繼續欠你的,可以嗎?”


    “二叔,這朵幽冥花,我是要回去救命的!”


    張月娥立馬變了臉色,絕口不提繼續在一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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