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星期五,下午8點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菲洛·凡斯參與並完成了許多案件的偵破,但他最念念不忘的和最感興趣的卻是“香水”殺人案件。


    我經常問凡斯,為什麽他對“香水”殺人案件格外情有獨鍾,可他卻從來不願多談,這反而激起了我更多的疑惑。


    在一個寒冷的夜晚,我們坐在他家閑聊,他才終於向我透露了一點點隱情:“凡迪恩,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它不能說是‘我’破的案子,如果不是迷人的克瑞絲·艾倫總是在關鍵時刻幫助我擺脫困境,我真不知道事情的結果會是如何……所以,將來你什麽時候寫到這個案子,可一定別忘了表彰她的功勞……她是一個多麽神奇的女孩啊!”


    這樁謀殺案尤其有別常規和出人意料。整個情節始終彌漫著神秘而令人銷魂的香水味,神奇的占卜人和職業算命師在案情的各個階段都在發揮作用,而人類的浪漫天性更為這個案件添加了一抹不尋常的玫瑰色彩。


    故事是從5月17日這一天拉開序幕的。此刻,雖然僅僅是春末夏初,但氣候已經開始有些悶熱了。


    凡斯、馬克和我在貝福特鄉村俱樂部寬廣的陽台上吃罷午餐,一邊俯瞰著哈德遜河,一邊聊著天,整整一個小時純粹是東拉西扯。這種完全放鬆的狀態是最近幾年來我們的一項約定。即在緊張工作之餘應當徹底放鬆。


    忽然,凱奇警官出現在俱樂部門口,並大步走到我們桌旁,“嗨!凡斯先生,”他和凡斯打了個招呼後就焦急地對馬克說,“長官,很抱歉打擾您。但是在您離開辦公室半個小時後,麻煩就來了。為了盡快讓您了解這一情況,我就直接趕了過來。”他說著從口袋裏抽出一張折疊的黃紙,仔細攤開,再小心壓平。


    馬克很仔細地看完,聳了聳肩,把紙條還給凱奇,麵無表情地說:“我不明白,這種東西有什麽了不起的嗎?”


    “當然。凱奇有點不解地說,長官,那家夥威脅過要報複呀!”


    “我非常清楚誰要報複我。”馬克冷冷地回答,之後又換了一種相對溫和些的語氣,“坐下,警官,就當現在是你的下班時間吧!喝杯你最喜愛的威士忌。”


    凱奇雖然坐下了,卻還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馬克繼續安慰他說:“我不會把這個歇斯底裏、口出狂言的罪犯當回事的,隨他怎麽嚷嚷吧,我上次隻不過是盡自己的職責依法給他定罪罷了。”“但是,長官,這家夥很殘暴,又很記仇,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就算是吧,”馬克不以為然地笑著說,“但最快他也得明天才能到紐約。”


    凡斯一直饒有興致地聽著凱奇和馬克的對話。凱奇的驚慌與警告顯然已經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於是,他插話向馬克說,“我說馬克,你不要這樣不經意,警官可是一片好心。連我都所得出來,他認為你有危險。而他為了你的安危是多麽地憂心仲仲埃”“我很抱歉,凡斯,”馬克仍然平靜地說,“真的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隻是一個普通的電報。諾曼裏亞剛剛發生了越獄事件:三個罪犯一起逃跑,警衛射中了其中的兩個,但是……”“那兩個人活該倒黴,”凱奇急著插嘴說,“主要是那個逃脫了的壞蛋,他使我不安。”


    “警官,這個人到底是誰?居然讓你如此不安?”凡斯饒有興致地問道。


    “‘禿鷹’班尼!”凱奇用一種惡狠狠的語調回答。


    “啊!”凡斯微笑著說,“一種極凶殘、極富攻擊性的大鷹,經常活躍在北部山區。看起來,它真的很令人恐懼……”“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凡斯先生,”凱奇變得更嚴峻了,“班尼·普林傑盡管長著一張看似文弱的小白臉,但人們給他起了‘禿鷹’這個綽號,就是因為他十分凶狠殘暴。就在幾年以前,他還在猖狂地四處宣稱他是紐約‘第一殺手’。”


    “第一殺手?天啊,警官,這的確是太可怕了。”凡斯不無調侃地說。


    “也就是三年前,”凱奇繼續往下說,“馬克先生把他送進監獄,判他服刑二十年,但今天下午他越獄成功。這不是熱鬧了嗎?”


    “既然如此,看來確實應當有理由引起我們的擔心。”凡斯沉思著說。


    “當然。”凱奇受到了鼓勵,似乎想把事情說得更透,“你應該看過報道上都提到過的、這家夥在法庭宣判時那種張狂的樣子。就在法官判決後,他當庭辱罵馬克先生,以一種拚了命才能發出的聲音發誓,說他這一生最後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回來找馬克檢察官算賬。而且,看起來真的就隻針對馬克先生。當時,他那狂暴的程度真是夠嚇人的,靠了兩個力大無比的法警才勉強將他拖出法庭。一般說來,遭受威脅的都是法官,但是這家夥卻認定要找檢察官算帳。”凡斯緩緩地點點頭。


    凱奇繼續說:“我之所以馬上趕來的原因,就是要告訴馬克先生我準備怎麽防範他的報複。當然,我們會密切注意‘禿鷹’班尼的行蹤。但他也可能會直接到這兒來。”


    “是的。”馬克終於也發話了,“你也許是對的,因為這種人是什麽事情都會幹得出來的。”“不管怎樣,長官,”警官終於冷靜了一些,“我們都不能放鬆對他的警惕。”


    “他在紐約有什麽可以追查的線索嗎?”


    “米奇和他的多姆丹尼爾夜總會非常值得關注,‘禿鷹’班尼的老情人在那兒當歌手,她叫黛爾瑪。”


    “米奇和班尼是否有什麽勾結,我看還很難說。”


    “我不這麽想,長官。假如‘禿鷹’班尼溜回紐約,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會直接向米奇求援。”


    馬克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接著問他:“那麽,你準備怎麽追捕這隻‘禿鷹’呢?警官。”


    凱奇的上身湊過桌麵,“我想,如果‘禿鷹’班尼真的想重返他的老巢,也一定會非常非常小心。如果他認為我們還沒有準備,他就會采取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但假如幾天內他沒出現,那就表示他對我們存有戒心,我們的人就隻有在平時執勤時睜大眼睛了。不管怎樣,明天一早,我計劃讓海納希警探住進多姆丹尼爾對麵的那家公寓,租下一間小套房,嚴密監視通往米奇私人辦公室的那扇小門。另外我要讓伯克和肯尼迪配合海納希一起監視,以免在‘禿鷹’真的出現時看走了眼。”


    “對此,你是不是看得太簡單了點呢?警官。”凡斯問道,“三年的牢獄生涯,可以大大改變一個人的外貌,尤其是年輕而且身體較瘦弱的人。”


    凱奇頗為自信地說:“我相信海納希,他有好眼力。”


    “哦,我並不懷疑海納希的眼力。”凡斯解釋道,“但我懷疑你那隻令人恐怖的‘禿鷹’真的會蠢到從前門進入米奇的辦公室。說實在的,親愛的警官,班尼可能認為從後門偷偷地溜進去更為明智,你不這麽想嗎?”


    “那裏沒有後門,”凱奇幹脆地回答,“連側門都沒有。這間房間隻有一個麵對街道的通路。”


    “這間辦公室會不會是夜總會的某個隔間呢?”凡斯問,“或者是夜總會旁再加蓋的房子?”


    “不,那隻是個普通的房間,但是假如你想見米奇,到這裏來就一定能找得到他。”


    凱奇意味深長地看了馬克一眼,接著又說:“而且呢,很多壞事都會在那小房間裏進行。假如我們能在那兒裝上一個監聽器,那麽不是一切都會變得很簡單嗎?”他停了一下,試探地問,“您對我的這個計劃有什麽指示嗎?”


    凡斯放下酒杯,他的眼神充滿古怪的色彩。


    “我說馬克,”他拉長聲調,“不管你們怎麽做,都注定要花費相當大的時間和精力。為了能掌握他的行蹤並盡快將他逮捕歸案,必然要布下天羅地網,但這仍然不能擔保萬無一失,稍一不慎,還可能丟掉我們幾個警官的性命。必須要采取更為穩妥的措施。”


    馬克被明顯地激怒了。


    “你是不是覺得隻有你才可以做得麵麵俱到?”


    “說不定我能,你不這樣認為嗎?”凡斯淡淡地笑著說,“這是一個長久以來與法律抗爭的人,一個極具破壞力的人。你應當明白:他是因為殺人而被依法判刑的;他現在越獄了,並且聲稱要以最殘忍的手段謀殺你,這裏麵暗藏著極大的危險。他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馬克,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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