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一再訓斥葉青梔,但她也知葉青梔有句話說的沒錯——沒有證據。單憑一張畫像,確實不足以說明什麽,隻是她一直對謝言朝的身份不滿,再加上北越攝政王之子的身份實在太敏感,所以她秉承著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的想法,極力勸說皇帝處死謝言朝。


    但如果這一切都是齊雲毅在背後教唆,接謝家的手殺掉情敵,謝太後就不樂意了。謝家是她的娘家,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可以任由利用。


    忠安伯沒有立刻答話,倒是葉青梔淡聲與他說道:“伯爺,小女勸您想清楚些,不要抱有僥幸,就算是您不說實話,非要誣陷郡王,那也要拿出證據來,您不會真的以為五皇子還能給您提供證據吧。他若是能給您證據,早就給了,何必等到現在。伯爺,這件事情您本來也是被人利用了,但若是明知是錯,還一錯再錯,那就是欺瞞陛下,欺瞞太後的大罪。”


    葉青梔的話令忠安伯心頭一顫,欺瞞太後的大罪,他承擔不起。而今他在京城裏根基不穩,必須要依靠謝太後。


    忠安伯的猶豫被皇帝看在眼裏,他當即沉聲道:“來人,上刑。”


    一聽上刑二字,謝太後當即慌了,“皇兒,這是做什麽,忠安伯也是被人誆騙了,皇兒你就看在母後的麵子上,寬恕他一回吧。”


    若非場合不對,葉青梔真想拍手叫好,謝太後這話直接坐實了忠安伯是在誣陷謝言朝。


    她強忍住內心的喜悅,“忠安伯,五皇子和您是什麽關係,以至於您要這般袒護他……”


    此言一出,忠安伯瞬間臉色由白轉青,懷寧侯真是生了個好女兒,慣會挑撥離間。皇帝一直防備著他,若是而今再認定他和皇子勾結,日後皇帝可就不僅僅是防備了,怕是要想方設法置他於死地。


    為今之計,他隻能把責任推到齊雲毅頭上,以保全自己。


    “微臣有罪。”忠安伯朝皇帝跪下,“五皇子找到微臣,說他發現了定南郡王的真實身世,因而被郡王派人刺殺。微臣隻當這等大事,五皇子沒有那個膽子胡說,且微臣也找不到證據證明五皇子說的是假的。若郡王真是北越攝政王之子,那麽這件事情就太嚴重了,微臣認為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所以才立刻向陛下稟告。微臣失察,還請陛下恕罪。”


    謝太後生怕皇帝會降罪娘家侄子,連忙出言求情,“皇兒,忠安伯本意也是為著咱們南齊,為著江山穩固,你就別怪罪他了。”


    “母後可有想過,朝兒他也是皇室宗親,身上流著先帝一份血脈。若是這件事傳出去,你讓朝兒如何自處?皇家的顏麵何存?”皇帝沒提的是自己也憋屈了許久,謝太後的施壓幾欲令他喘不過氣來。


    謝太後麵上訕訕的,“皇兒,好在此事還沒傳出去,連明嘉都不知道,你看這事不如就此了結……”


    “朝兒被軟禁了這麽久,朝堂內外議論不斷,該怎麽善後,朕還需再想想。”


    皇帝揉了揉眉心,看起來也有些累了,謝太後連忙體貼地說道:“皇兒也累了,那哀家就先走了,忠安伯和葉小姐也退下。”


    謝太後走在前,忠安伯走在後,至於葉青梔福了福身,剛要離去,卻被皇帝叫住,“阿舒留下。”


    皇帝發了話,葉青梔便停下腳步,乖乖侍立在下方。


    “刺殺五皇子的事,不是你做的。”皇帝不是謝太後,被葉青梔一激,就亂了方寸。


    葉青梔咬了咬唇角,“不是,但也不是郡王。”


    “胡鬧!”皇帝斥責,“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欺君。”


    “陛下,臣女知錯。”葉青梔連忙朝他跪下。


    皇帝眼睛微眯,又道:“你早就知道,朝兒被軟禁是因為他的身世?”


    葉青梔早知他會有此問,連忙搖頭,“臣女事先不知,但臣女既知道郡王沒有刺殺五皇子,那陛下將他軟禁這麽長時間,必然是因為其他特別重要的事情。”


    她早想好了皇帝問起,該怎麽回答,絕不能把姑姑和父親牽扯進來。


    皇帝倒也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繼續問道:“看你方才信誓旦旦的樣子,你就這麽確定朝兒的生父不是北越的攝政王?”


    葉青梔沒有說話,隻搖搖頭,又點點頭。


    “又是搖頭,又是點頭,你這是什麽意思。”皇帝覺得不解。


    葉青梔遲疑片刻,然後坦言說道:“陛下,臣女比郡王小幾歲,郡王的生父是誰,臣女其實不知道。但臣女知道一件事,在郡王心中,承擔父親那個角色的人是陛下您。”


    此言一出,皇帝倏地怔住了。


    隻聽得葉青梔又道:“郡王的生父是不是北越攝政王,臣女不知,但臣女曾親口聽郡王說過,但凡您需要,他必會竭盡所能,赴湯蹈火也要達成您所願。陛下,您是養育他長大的人,與養父無異,他絕對不會背叛您。”


    聞言,皇帝閉了閉眼,沙啞著聲音喃喃道:“朝兒,是個好孩子。”


    他收斂住情緒,又看向葉青梔,“你待朝兒倒是不錯。”


    葉青梔唇角微微揚起個弧度,“郡王對臣女亦很好,他是這世上對臣女最好的人。”


    似乎是被她的笑意傳染了,皇帝臉上也多了幾分柔和,隨後擺了擺手,“你退下吧。”


    葉青梔看了看皇帝,低聲問了句:“那陛下您會放了郡王嗎?”


    皇帝沒有說話,葉青梔心下一緊,陛下還是介懷謝言朝有可能是北越攝政王之子。


    “陛下,郡王的生父是誰真的那麽重要嗎?”葉青梔再也忍不住了,“郡王生下來就沒見過生父,在他小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那個時候他還當謝國公是他親爹。後來知道了真相,他就跟在陛下身邊了。是陛下您一手將他養大,難道陛下您就對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沒有一點信心嗎?”


    “住嘴!”一道冷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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