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梔看出葉貴妃是故意支開她,因此她泡好了茶卻並非回去,而是叫宮人端著茶在殿外候著,若是葉貴妃問起,就說她去禦花園折幾支花。


    鳳儀殿外便是小花園,裏麵栽種了各色各樣的花木,四時皆有花開,葉青梔曾聽說這也是宮人們特意栽種,與葉貴妃聖寵不衰相呼應。


    花木品種本就繁多,再加上又是春日,園中可謂是百花齊放,葉青梔一邊走一邊看,挑了幾種葉貴妃喜歡的花,走著走著,一抬眼正好看見了一株石榴樹。


    榴花還未盛開,不過枝頭卻已經有了花骨朵,未能盛開的花拿水養著看著它一點點綻放也別有一番風姿。


    葉青梔正想伸手,卻被宮人攔住,“郡王妃,這石榴花怕是不行,您還是摘點別的吧?”


    聞言,葉青梔微怔,“為什麽不行?”


    宮人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然後方才壓低了聲音答道:“原本種石榴樹,是取石榴多籽之意。”


    負責栽種花木的總管原本是想著借此物討個好彩頭,卻不想葉貴妃聖寵不衰,卻始終沒有子嗣,別說是生,就連懷孕都不曾。


    馬屁也就成了禍端,可是又不敢把石榴樹砍了,萬一惹了葉貴妃生氣那就完了。因而這石榴樹就一直留著,但宮人卻從不敢折石榴花獻給葉貴妃。


    葉青梔聽了這般來曆,心下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兒。她抬手,輕輕撫了撫枝丫上的花骨朵,再過一段時間便是榴花照眼明,花落之後便會結成石榴果,一顆果子裏包裹著無數的石榴籽。


    “貴妃娘娘可曾見過這石榴樹?”葉青梔朝宮人問道。


    宮人想了想,答道:“娘娘有時回來小花園裏走走,路過時興許也見過這棵樹,隻是奴婢未曾見娘娘駐足過。”


    這棵石榴樹也栽種了數年,數年的時間葉貴妃即便未曾駐足,想必也見多,最起碼她知道這裏有一顆象征著多子多福的樹。


    可惜,樹就是樹,不是人。


    “找個時間把樹砍了。”葉青梔深知自己的親姑姑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這棵樹的存在令她不喜,她卻不會主動命人砍掉。


    宮人聞言,卻猶疑了,“這……”


    葉青梔抬手,淡聲說道:“若是貴妃娘娘問起,就說本妃發現這棵樹長蟲了,所以命你們把樹砍掉。有本妃擔著,不會叫你們受罰。”


    宮人這才黔首低垂,躬身應了,“是,奴婢遵命。”


    原本是懷著好心情來折花,卻全敗在石榴樹上了,葉青梔也沒那麽興致,便捧著幾支之前摘的花往回走。


    還未走出小花園,不巧,正碰見齊雲毅。不過不是齊雲毅一人,趙亦棠與他並肩而行。


    “殿下可要上前與郡王妃打個招呼?”趙亦棠早就看見葉青梔了,不過齊雲毅未曾駐足,她也就當自己沒看見。


    齊雲毅其實也是之前就看見葉青梔了,他未曾駐足,卻將下意識地將腳步放輕,隻等著葉青梔能離他更近些。


    如今隻瞧著葉青梔發現了他們,齊雲毅腳下的步子才微微頓了頓。隨後,他便邁開步子,走上前去,“阿舒怎麽今日進宮來了?”


    他的語氣禮貌而平靜,似乎是尋常朋友之間的打招呼一般。


    時至今日,葉青梔也早就不是那個滿腹恨意,見著齊雲毅便想下手掐死他的莽撞人了。她定了定神,然後微微屈膝行了個標準的福禮,“見過五皇子。臣婦如今已經是定南郡王妃,還請五皇子將稱呼改過來。”


    郡王妃的品級比皇子低,因而她在他麵前尚且要自稱一聲臣婦。葉青梔以此自稱,原是秉承著知書達禮的原則,言行舉止間皆不失規矩。但這一聲臣婦落在齊雲毅耳中,卻隻剩下一個意思——她再提醒他,她已經嫁做人婦,她已經是謝言朝的妻子了。


    齊雲毅眼眸微垂,低聲喚了句,“郡王妃,是本殿失禮了。”


    一旁的趙亦棠也朝葉青梔屈膝作禮,“亦棠見過郡王妃,昨日人多,未曾親口跟郡王妃道喜,還請見諒。”


    葉青梔回了個得體的微笑,“趙小姐有心了。”


    隨後,她禮貌地回答了齊雲毅方才的問題,“臣婦今日進宮謝恩,正巧看著花園裏的花開了,就過了折幾支。花已經折過,臣婦就先告辭了,殿下和趙小姐慢慢觀賞。”


    語罷,她便捧著花走開了,沒有任何失禮之處。不刻意避開齊雲毅,卻也沒有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甚至連笑容都隻是表麵上的得體。


    齊雲毅沒有回頭看她,但趙亦棠分明能感受到他的眼神有多炙熱,而這炙熱是給葉青梔的。


    即使沒有看她,但心卻始終落在她身上。


    “既然得不到,殿下又何苦放不下……”趙亦棠輕歎一聲。她是真有些同情齊雲毅了,自打訂下盟約,她和齊雲毅的往來便多了許多。她親眼見過齊雲毅的冰冷和狠厲,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深情。


    這份深情卻隻是虛妄,得不到本就痛苦,卻偏偏還要放不下,這不是自找罪受嗎?


    趙亦棠抬手拍了拍齊雲毅的肩膀,“殿下,您該嚐試著接受事實,您是有遠大抱負的人,兒女情長隻會成為您的負累。”


    齊雲毅側目看了看趙亦棠,在他們這段時間的往來中,趙亦棠從來都是規矩守禮,從未有任何逾越距離的行為,今日是第一次。


    拍肩膀,是寬慰是勸解,絲毫沒有沾染其他的意味。


    齊雲毅勾唇笑了笑,“棠兒聰慧通透,本殿不及。”


    言辭語氣皆是溫和,但趙亦棠卻分明能感受到其中夾雜著一絲諷刺,不過她也不惱,而是正色答道:“殿下此言差矣,您隻是一時困頓罷了,棠兒相信殿下。”


    齊雲毅麵上掛著笑,同時輕輕撫上趙亦棠的臉頰,“有棠兒在,本殿自然能走出困頓。”


    這是他第一次碰她,趙亦棠也沒料到,以至於在肌膚相觸的一瞬間,她眼睛頓時一凝,好在她反應迅速,否則此刻她就已經後退兩步,遠離他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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