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亦棠很快平複了心神,然後微微抬眸,朝齊雲毅溫婉笑道:“棠兒不知,在殿下心中,棠兒竟已如此重要了。”


    “當然重要了。”齊雲毅嗔了她一眼,“棠兒是世上最好的賢內助,本殿怎會不珍惜。”


    他的眼中充斥著深情,但趙亦棠在心頭感慨,若非事先清楚齊雲毅是個怎樣的人,她恐怕真的看不出來這份深情其實是裝出來的,根本不是發自內心。這個男人堪比戲台上的戲子,唱念做打樣樣拔尖兒……


    坐上家中馬車時,趙亦棠隻見父親信國公已經在車上了。


    “女兒來遲了。”趙亦棠在信國公對麵坐下。


    信國公放下手中的書信,然後抬眼看向趙亦棠,“五皇子什麽反應?”


    趙亦棠今日進宮,是信國公的吩咐,讓她試探一下齊雲毅對葉青梔是否還有留戀。所以在趙亦棠拐彎抹角地提醒下,兩人去了離鳳儀宮最近的小花園。


    “五皇子對定南郡王妃深情不改,不過他是個很會控製自己的情緒的人,言行舉止沒有任何失禮之處。”趙亦棠斟酌片刻後,又正色道,“女兒甚至懷疑,他早就猜到了女兒今日的試探。”


    信國公輕笑一聲,“他要是沒這點能耐,也就不能哄得葉貴妃險些認他為養子了。”


    言下之意,便是肯定了趙亦棠的猜測。


    趙亦棠垂眸沉思了一會兒,道:“父親,五皇子極其擅長偽裝,心機又尤其深厚,和他打交道,怕是要愈發小心謹慎。”


    趙亦棠從未見過心機能深厚到如此地步的人,她本人就擅長此道,但在齊雲毅麵前,都不自覺地生出自愧不如之感。


    和這樣的男人結盟,趙亦棠忽然覺得這好像並不是件好事。如今他們還在互相利用,甚至信國公府幫他更多的階段,若是等到來日,他上位成功了,難保他不會做出過河拆橋的舉動來。


    趙亦棠從前隻當需要提起十分的謹慎,如今看來隻怕非得要十二分的謹慎不可。


    信國公卻依然隻是淡淡一笑,“你知道就好。”


    繼而又說道:“你和五皇子成婚的日子,欽天監那邊已經有日程了,就等著陛下做決定了,你做好準備,為父會把你盡快嫁過去。”


    趙亦棠點頭應下,“女兒聽父親的。”


    信國公輕嗯了一聲,對女兒的點頭很滿意,隨後放緩了語氣道:“為父會安排妥當,確保你嫁過去之後,就能立刻掌握五皇子府裏府外的勢力。”


    “還有府外的勢力?”趙亦棠詫異了,忍不住問出口。


    府外的勢力,自然指的就是齊雲毅私底下培養的勢力,說嚴重點便是齊雲毅日後用來自保的人。要掌握這些人,趙亦棠還真覺得有點懸。


    他們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做不到完全的坦誠相待,都會有所保留。聽信國公這意思,便是要她把那點保留的勢力也要掌握在手中。


    齊雲毅可不是傻子,這事怕是沒那麽容易。


    “為父方才說的不夠清楚嗎?”信國公眼神淡漠地看了趙亦棠一眼。


    趙亦棠心下打了個激靈,當即搖頭答道:“女兒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齊雲毅為人狡詐,要掌握他在府外的勢力,怕是要費些功夫。不過,請父親放心,女兒會想辦法的,絕不叫父親失望。”


    信國公聽罷,卻是笑了笑,笑容尤其溫和,“放心,為父說了,會安排妥當。你不必費那麽多心思,隻管想辦法掌控這些勢力。”


    “多謝父親。”趙亦棠連忙恭敬地回道。


    信國公卻是擺了擺手,“這件事為父可以幫你,但是早日誕下子嗣,卻更多地是要靠你自己。”


    誕下男丁才是最大的保障,趙亦棠抿了抿唇,隨後正色說道:“父親放心,女兒已經叫大夫檢查過,女兒身子康健,子嗣上絕無問題。”


    “你身子康健,但是五皇子未必會讓你誕下子嗣,尤其是男丁,你可明白?”雖是聯姻,但各自懷著什麽心思,對方都很清楚。


    趙亦棠心裏也很清楚,“齊雲毅整顆心都放在定南郡王妃身上,即便對方已經嫁做人婦,他也未必打消爭搶的心思。父親放心,女兒成婚要帶過去的丫鬟,女兒已經挑選好了,其中還有一位醫女,絕不會給人下手的機會。”


    信國公對此十分滿意,點了下頭道:“你做得很好,不枉為父精心教養你。”


    父女倆正說著,馬車也走到了目的地,停下了腳步。下人在外稟告道:“國公爺、小姐,到家了。”


    要說也都說完了,信國公就率先下了馬車,趙亦棠落後一步,從馬車上走下來後,又低頭整理了一番衣裙,然後方才走進家門。


    卻不想,剛走近院子,就聽到信國公的嗬斥聲。


    不過是一小會兒的功夫,這是怎麽了?


    趙亦棠連忙提了裙子跑過去,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樣,信國公嗬斥的人正是信國公夫人齊氏。


    齊氏倒在地上抹眼淚,而信國公則是滿麵怒容,看也沒看她。


    “父親,您還有公務要忙,不如先去書房忙正事吧,這邊讓女兒處理。”趙亦棠走到信國公跟前,溫聲勸道。


    信國公也並不想和齊氏耗下去,直接一甩袖子就走開了。


    倒在地上的齊氏攥著帕子,嗚嗚地哭出了聲。


    趙亦棠上前將齊氏扶起,一邊問道:“母親,發生什麽事了?”雖然齊氏什麽也沒說,但以她對父母的了解,信國公是不太愛搭理齊氏的,但齊氏卻總喜歡搞些幺蛾子,通常都是她惹得信國公發怒。


    不過,到底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又是哭泣的一方,趙亦棠不好真說了心裏話,隻得委婉地提醒道:“父親忙於公務,本就煩躁,母親您也多擔待些。”


    齊氏哭著說道:“他到底是因為公務煩躁,還是為那個女人煩躁?棠兒,我不是傻子,什麽都不知道。”


    此言一出,趙亦棠當即變了臉色,“母親,您別胡思亂想,父親並不是沉溺女色之人,您肯定誤會了。”


    “不是誤會!”齊氏站起身來,拉著趙亦棠就往房裏走,“棠兒,我帶你去看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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