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讓我去試試看吧。”汪婉妹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能行嗎?”汪敬賢表示懷疑,他不是沒有拿汪婉妹以及幸福生活引誘過風震。


    “我也不知道,但風哥看到我去了,或許會回心轉意的。”汪婉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那好吧!”汪敬賢也隻有死馬當成活馬醫了。如果風震再不開口,他將會在江湖上放出風去,然後引那‘可怕’的勢力出來。再,予以殲之。


    下午,汪婉妹獨自一人進到了地下室。在地下室的牆壁上,有一個觀察孔。汪敬賢和小林武藏也在嚴密地監視汪婉妹和風震之間的對話。


    “風哥,你受苦了。”汪婉妹一見到皮開肉綻、血流全身的風震,強忍著悲傷說道。


    “婉......婉妹,你來了。”風震此刻已經被汪敬賢折磨得十分虛弱,但他的臉上仍然帶著微笑。他看著汪婉妹的目光依然清澈。


    “風哥,我的心好痛。你這幾天幾乎把我的心已經掏了去。”汪婉妹終於忍不住了,她開始靠在風震的肩膀上哭泣,她的手不停地撫摸著風震的臉。


    可是風震卻分明感覺到汪婉妹在往他的嘴裏送東西,是吃的東西。


    “風哥,難道這顆珠子真的這麽重要麽?你為什麽不跟大哥說啊?”汪婉妹一邊摟著風震哭泣,一邊不停地喂風震吃東西。她的背正好擋住了汪敬賢的視線。


    風震的嘴被食物堵住,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汪婉妹的頭從風震的肩膀上挪開。她用兩隻手輕輕地捧著風震的臉,一遍一遍地喊著“風哥”。而風震也輕輕地喊著“婉妹”。


    二人對視,目光相接,心靈交織,時間仿佛停滯。


    突然間,汪婉妹向風震傳遞一個非常堅定的眼神。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所以這一次風震立即讀懂了。汪婉妹要放他走。


    隻見汪婉妹銀牙一咬,突然撩起外衣,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分別對著捆住風震兩隻手的鐵鏈猛砍了下去。汪婉妹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在猛砍了幾刀後,捆住風震雙手的鐵鏈終於斷了。


    因為汪婉妹手中的匕首,可以削鐵如泥,平時汪敬賢就是用它來防身的。而汪婉妹趁汪敬賢不在時,偷偷跑到汪敬賢的房間裏把它偷了出來。這幾天汪婉妹一直都在暗中策劃救風震的事。今天,她終於準備好了,所以她才向汪敬賢提出要來勸說風震。


    看來,汪婉妹的智商簡直不在汪敬賢之下,做事做得滴水不漏。可是她為什麽有救愛人的膽量,卻沒有離經叛道的勇氣呢?


    “風哥,給你。”汪婉妹隻砍斷了捆住風震雙手的鐐銬,她已經耗盡了力氣。


    風震迅速地接過汪婉妹遞過來的匕首,將捆住自己雙腳的鐐銬也砍斷了。“婉妹,你怎麽辦?”風震關切地問道。


    “別管我,你趕緊逃吧!”汪婉妹已經累癱在地上,望著風震欣慰地說道。


    正在監視的汪敬賢一見汪婉妹劈開鎖住風震的鐐銬,吃驚不小。可是再想出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剛想衝上前去,卻被小林武藏給攔住,“先等等。”


    這時,在石室內,已經有五個全身勁裝的蒙麵人將風震團團圍住。這五個人,每人手裏拿著一把雪亮的長刀。


    是東洋的武士刀。


    小林武藏與汪敬賢一樣,都是心機很重的人。而這種人做事都有一個特點,他們喜歡玩計中計、套中套、法中法、環中環,是一環套一環,是一計接著一計,是一個手段連著一個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這五個東洋武士,都是日本黑龍會裏的頂尖高手,他們的武功套路與中國的武功還不太一樣。所以小林武藏把他們藏到了最後。


    風震已經明顯地感覺到這五個蒙麵人的不同之處。其實,風震的武功就算世人沒有見過,但從本原和根上來講,他的武功也是中華武功的一部分。各門各派的武功形式和外表雖不一樣,但武功的基本原理和指導思想大同小異。但這五個蒙麵人的身法、套路和攻擊方式卻完全是另一個係統。


    這五個蒙麵人的配合極其精密。在向風震攻擊時,時而橫向列陣、時而縱向穿插、時而重疊樹立、時而首尾相連。或許他們每個人在單打獨鬥時,都不一定是風震的對手。但他們相互之間的配合卻能發揮出極大的威力。


    而且他們出刀的動作既快捷、又有力,毫無滯澀、冗餘的花架子和套路,每一招都直逼風震的要害。把風震打得根本不敢接招,隻能圍著整間石室奔跑、跳躍和閃避。若是換作其他人,此刻恐怕早就被砍死了。


    而,汪婉妹給他的匕首,簡直形同虛設。因為風震發現,這把匕首用來砍砍腳鐐這樣的鐵器尚可,但用來與東洋武士刀對砍,似乎作用不大。既然小林武藏能把這五個東洋武士當王牌使用,那他們手裏的刀又怎能不好呢?


    風震此時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他本來就已經遍體鱗傷,再加上沒有趁手的兵器。漸漸地,他已經失去了招架之功。汪婉妹在旁邊看到此刻的風震又要被擒,氣得伏地大哭。


    但是,她擔心的場麵並沒有出現。因為風震發現了他心愛的牛皮筋。


    原來,風震在之前與“渾天四象”和“閻羅鍋”的打鬥主要是在室外進行的,並且又是在黑夜裏。所以大家都沒有看清楚風震手裏拿的“兵器”究竟是什麽。因此,當風震被麻醉藥迷倒後,而汪敬賢的手下在搜查他的身體時,隻當他腰間束著的牛皮筋是一根褲腰帶,於是也就把那根牛皮筋扔在了一邊。


    現在,風震在躲避那五個東洋武士時,無意之中又從地上撿起了他從小玩到大的牛皮筋。這下,風震開始反擊了。


    風震的牛皮筋在鋒利的刀刃麵前韌性十足,屬於典型的“遇尖即韌”。無論多麽鋒利的兵器隻要砍在這根牛皮筋上,它的切削力和銳力都會被這根牛皮筋的韌性和彈性化解掉。除非把這根牛皮筋放在桌子上,用最快的刀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割它,否則是無法將其切斷或砍斷的。


    “嗚、嗚、嗚......”此刻,在這石室內,風震已經衝入敵陣中並逐漸占據了主動,他手裏的牛皮筋也在高速的旋轉著。風震時而用它猛烈地抽打那幾個東洋武士的麵門,時而雙手抻著牛皮筋去絞、去彈那些東洋武士手裏的長刀。牛皮筋被風震玩得出神入化。就像繡娘們靈活精巧地玩繡花針一樣。


    就這樣,在敵陣中,風震借助其快速的身法和靈活的走位,飛快地耍弄著手裏的牛皮筋,與那五個東洋武士展開了激烈地對攻。而那些東洋武士在對陣風震手裏的牛皮筋時,每一次的進攻都如同一拳打進棉花堆裏。漸漸地,他們的隊形和章法開始亂了。因為他們的兵器總象是失去目標一般,根本使不上力。就算能使上力,他們的刀也經常被牛皮筋給彈開。而彈開的刀有時會照著自己人砍過去......


    那幾個東洋武士幾輪下來,幾乎每個人的麵罩都被牛皮筋給抽爛,有的臉上已經被抽出了血痕。而且他們之中有的人,甚至連手裏的長刀都被風震給絞飛了。


    但是他們就算隊形已亂、各自為戰,也仍然不退。因為他們是日本人,民族不同、文化不同、血脈不同,所以他們也必然會與風震以死相搏。


    最終,風震分別絞死了他們。他們每個人的脖子上不是有很深、很紅、很黑的勒痕。就是脖子被抹了。因為風震將牛皮筋繃到了最細。而最細的牛皮筋有時會比刀刃還快。


    牛皮筋摸脖子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小林武藏在石室的觀察窗裏目睹了這一切,他是不是很痛心呢?但痛心也來不及了,因為風震已經走了進來,走到了他和汪敬賢的麵前。


    “哈...哈...哈,風老弟,原來你竟然用這麽個玩意兒把他們給打趴下了。真讓哥哥我大開眼界。”汪敬賢一見風震向他逼近,鎮定地說道。


    但不鎮定,又能怎樣呢?他汪敬賢畢竟也是見過世麵的人。


    “把五瑕珠給我吧!我真的沒有跟你說假話。五瑕珠之禍,是你根本承受不了的。”風震伸出手來對汪敬賢說道。


    “嗯,好吧。”汪敬賢竟然痛快地答應了。


    “可是,我也想得到你一句實話,這五瑕珠真的與你有關係嗎?或者說,你就是五瑕珠背後‘勢力’的一員,是不是?”汪敬賢接著說道。


    風震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汪敬賢不再說話,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小林武藏。小林武藏麵無表情。


    “唉,這五瑕珠你便拿了去吧!”汪敬賢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了五瑕珠。他慢慢地走向風震,似乎又不忍心。於是他在把五瑕珠遞給風震時,將頭扭到了一旁,他不想這麽看著自己家傳的東西就此歸了別人。


    風震盯著五瑕珠看了數秒,把它從汪敬賢的手裏接了過來放入懷中。


    “唉,如果我不道出這五瑕珠之名,該有多好。現在,唯有讓它消失,這世上才能太平。”風震歎了口氣。


    抬起頭來,風震再次看著汪敬賢的時候,竟然發現汪敬賢在對他微笑。


    他心頭頓時一驚,趕緊急速後退,可為時已晚。汪敬賢已經抬起右手,向他的臉上再次噴出了氣霧。風震立刻閉住呼吸,同時用手不斷地扇動麵前的空氣,他想把這團藥氣給散開。但汪敬賢和小林武藏豈能放過這最後的一搏。於是,兩大高手開始聯手出擊。


    此刻的風震還是吸入了一些乙醚。他的頭再一次感覺沉重,眼皮也開始不聽使喚,手腳也不如剛才那樣靈便。而汪敬賢和小林武藏在他的眼前早已經人影憧憧。所以,風震隻能憑下意識和感覺來對抗這兩大高手。


    左邊是汪敬賢的金剛伏虎掌,掌掌催力,勁風之勢震得風震氣血翻湧。右邊是小林武藏匹練般的刀光,將風震給完全罩住。小林武藏的東洋刀法一點也不比那幾個東洋武士弱,而且他的進攻之勢更迅疾,刀刀致命。


    就這樣,風震踉踉蹌蹌地、連滾帶爬地,貼著汪敬賢和小林武藏的身體,艱難地躲避著二人的進攻。有好幾次,他都想要躺下去,但他又都憑借堅韌的意誌而重新站了起來。此刻,他似乎不是在與汪敬賢和小林武藏對抗,而是在與他自己相抗衡。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倒了,再倒一次,萬劫不複。


    正在風震苦苦支撐早已綿軟的身體時,汪敬賢終於瞅準了機會。他趁風震踉蹌地準備躲開小林武藏由下向上斜挑過來的刀時,猛地衝上前去,一腳踹在風震的腿彎處,風震立時向下跪倒。緊接著,汪敬賢一記重掌拍在了風震的右肩上。


    風震再也忍不住,隻覺得嗓口眼一陣猩熱,“哇”的一聲,吐出了大大一口鮮血,人也跟著向前撲倒。就在這時,那小林武藏的刀也斜挑了過來。風震無法,隻能強行把頭仰了起來,隻見白光在眼前一晃而過,風震立即感覺自己的麵前一片黑紅。汪婉妹在一旁看見了,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小林武藏的刀尖劃開了風震的右半邊臉,一直劃到了他的右眼眼角。


    可是,風震不但沒有倒下去,反而站了起來。雖然他此刻已經是鮮血洗麵,但他卻清醒了。是的,汪敬賢剛才的那記重掌震醒了他“迷糊”的心智。而小林武藏的刀尖則喚醒了他的戰鬥意誌。


    疼痛,難道不是最好的清醒藥?


    隻見風震穩穩地、有力地站了起來。他“吱啦”一聲,從自己早已被鞭打和刀割的破衣服上扯下來一根爛布條。他用這根布條把自己已經被劃爛的右臉包了起來,隻把他的左眼露在了外麵。


    此時,風震在尖銳的疼痛和血腥味的刺激下,殺心漸熾。他猛地把自己的外衣扯掉,拎在手中。看上去,他渾身的毽子肉,早已傷痕累累,滿是鞭傷。稍頓了片刻,風震大吼一聲,掄起手中的破衣服向小林武藏撞了過去。他先前使用的牛皮筋,在剛才與汪敬賢和小林武藏的打鬥中,由於神誌不清,拿捏不住,早已不知扔到哪裏去了。


    小林武藏一見風震怒吼著衝過來,也毫不示弱,挺著東洋刀迎向風震。但是片刻之間,他已經完全身處下風。因為風震抻著他手中的破衣服照樣把小林武藏手中的東洋刀給絞住,“以柔克剛”的道理似乎已經與風震完全融合在一起。破衣服被擰成了一股粗繩,東洋刀照樣砍不斷,也照樣被絞住。


    風震甫一絞住那東洋刀,絲毫不停,立即抬起左右兩腳向已經門戶洞開的小林武藏輪番踢了過去。每一腳都很用力、每一腳都踢到了小林武藏腹部的脾髒、肝髒、膀胱、大腸。一番輪踢下來,小林武藏終於耐受不住,兩手鬆開了被風震絞住的東洋刀,口吐鮮血,人象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後飛了出去。


    趁小林武藏鬆手,風震兩手一翻,被他絞住的東洋刀的刀把立時轉了過來,風震一把便抄住了它。


    持刀在手,風震也緊跟著躍起身形。他手中挺著繳過來的東洋刀,衝著小林武藏的胸部狠狠地插了過去。


    小林武藏被風震給插死了,他也被風震用東洋刀給釘在了門框上。


    而,汪敬賢,隻能閉上眼睛等死了,他是絕對不會跪求風震放過他的。風震也瞪著殺紅了眼的左眼,一步一步地朝著汪敬賢走了過來。


    可是最終,他也沒有殺汪敬賢,因為汪婉妹早就求過他,求他不要殺汪敬賢。天下人誰的話風震都可以不聽,但他不能不聽汪婉妹的話。


    “風哥,你快走吧!”汪婉妹此刻已經醒了,當她看見風震滿是血汙的臉,心中欣慰了不少。畢竟風震沒有死。


    “婉妹,你還是跟我走吧!”風震摟著汪婉妹心痛地說道。


    “不了,風哥。我們不是早就已經說好了嗎?”汪婉妹的手撫摸著風震受傷的臉,微笑著說道。


    “風哥,你趕快走吧,不要再殺人了。等會兒,大哥的幫手就都來了。趁你現在還有點力氣,趕緊快走。”汪婉妹強忍著即將離別的痛苦,勸風震。


    外麵,已經傳來嘈雜的聲音,吳德和馬掌櫃正帶來了更多的幫手前來支援。


    “好吧,婉妹,你多保重。”風震無奈地鬆開了汪婉妹的手。


    風震本就屬於天涯,汪婉妹不想拖累他,她想把風震還給天涯。隻要有五瑕珠,風震就不可能再入塵世,更不可能回歸汪家。


    橘子洲頭,湘江北去。


    風震在黃昏中,帶著五瑕珠上了一條漂泊天涯的船。身後,是長沙古城,漸漸隱於炊煙之中。


    淒淒去親愛,泛泛入煙霧。


    歸棹天涯人,殘鍾孤雁疏。


    今朝此為別,何處還相遇。


    世事波上舟,沿洄安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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