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林幽稼看著滿臉嚴肅,沉默不語的母親,嘴角下扯,嘲諷的調侃:看來“您這和爸爸這些年被別人涮了,那個葉小安和你們到底什麽關係?”


    “是啊,”張莉歎口氣說,“人總以為自己才是最聰明的那一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即便做了那隻最後的黃雀,又能怎麽樣呢?”


    “嗬嗬,”聽了母親歎息的話,林幽稼不友好的笑了,他感覺母親張莉在為自己找借口,繼續不友好的說,“一個攻於掠奪和侵占的人,卻被別人在背後晃一槍,還差點搶走自己的老公,而那個人從頭到尾利用了你們對她的愛,現在她去世了,您也可以為自己強詞奪理……”


    “兒子,請記著,”張莉果斷的打斷林幽稼的話,孑然說道,“有位作家說過:上帝和整個宇宙玩骰子,但這些骰子是被人動了手腳的。我們主要的目的,是要了解它是怎樣被動手腳,我們又如何使用這些手法,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麽說,在這場遊戲裏您還是贏了?”


    “如果我和葉小安過去的一切,注定是一場看不到棋子的遊弋,”張莉笑著說,“最起碼,我現在很好啊!”


    母親的話,讓林幽稼張著嘴,語塞了。


    他不能理解母親竟然也會這樣赤裸裸的,帶著自私的驕傲,他不甘心的想著葉小安到底和自己的父母什麽關係?還有她和張穎難道隻是偶然巧合的相似……


    “對了,”好半晌,他才緩過神來,前傾著身子對母親說,“葉小安去世之前,說她有一個女兒,您知道她女兒現在哪裏嗎?”


    車已經到了自家別墅外麵,趁菲傭還未跑出來,張莉扭頭看著兒子說:“這個事情我真不清楚……”


    “沒有一點印記嗎?萬一她的那個孩子沒有死呢?”林幽稼感覺自己就差說起張穎的名字了,“畢竟每年福利院收養那麽多被父母遺棄的孩子。”


    兒子的話,讓張莉想起婆婆去世前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但這是自己和婆婆兩人之間的秘密,她不想外人知道,哪怕那個外人是自己的兒子。


    從後視鏡裏看一眼兒子期待的眼神,張莉伸手捋捋自己新做的頭發,心不在焉的說:“葉小安的女兒聽說一出生就死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


    林幽稼話沒說完,家裏的菲傭已經跑過來。


    與此同時,車窗外的小美田子一身潔白的連衣裙,花一樣輕盈而至,站在路邊,舉著右手對著車內頻頻招手:“林幽稼,你好!”


    小美田子的英語水平越來越好,徹底擺脫日本人說用於舌頭伸不直的毛病。


    這位漂亮的日本女孩和林幽稼同歲,目前正在日本國內讀高中。她從小跟著爺爺奶奶生活,盡管父母一再邀請,她還是打算爺爺奶奶在世的時候不離開他們來美國讀書生活。


    但是每年暑假她就會從日本來到美國,和自己的父母團聚一段時間,臨近開學才回去。幾年下來,因為兩人年紀相仿,境遇相同,她和林幽稼成了這一特殊時期的好朋友。


    今年假期,她比林幽稼早來美國半個多月。


    田子家就在林幽稼家的後麵。


    幾年前的一個暑假她和林幽稼在草地上散步的時候相識了,之後的每一年暑假她都會站在林幽稼的門口等著他。


    張莉知道這是小美田子今年第三次出現在這裏等林幽稼了,她看一眼滿身疲倦的兒子,說:“田子今年來的早,找你幾次了,邀請她到家裏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林幽稼下車和小美田子打招呼。


    小美田子看到林幽稼,興奮地跑過來,站在林幽稼對麵,滿臉通紅。


    “田子,你長高啦?”林幽稼大聲的說。


    “你也長高了,而且是完全按照我腦海裏的預期又高又帥的樣子長的。你這次怎麽來這麽晚?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我每天都在等你。”


    “是嗎,謝謝你等我。到家裏來吧,我們一起晚餐。”林幽稼知道田子的父母每天很晚才從辦公室回來,她經常一日三餐獨自一人。


    “嗯!”小美田子衝著林幽稼點點頭,開心的跟著林幽稼走進別墅。


    晚飯後,張莉上樓休息。


    林幽稼和小美田子一起到外麵的草地上散步。


    路燈全都亮了,這裏除了偶爾經過的汽車,很少有人行走,一切都顯得那麽安靜,自由。


    風溫和的吹著。四周靜悄悄的。


    “林幽稼,你看起來有心事的樣子,是你在中國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珍阿姨去世了。”


    林幽稼低聲說道,他已經好多次給田子講起自己的珍阿姨了。


    “對不起,真的是珍阿姨嗎?”


    田子難過地說。


    “嗯,田子,你知道嗎,珍阿姨去世後我感到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變得狹窄了,我有點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麽走,我的眼裏什麽也看不到了,除了傷心難過,我別無其他辦法。雖然也有父親或者母親陪著,我還是從內心感到一種從未有的孤獨。”


    “我也替你感到很難過!這樣的日子聽起來就讓人傷心。還好我們都長大一些啦,你也不必太擔心,珍阿姨那麽善良,上天一定會給她一個好去處的。”


    “今天下午我還參加了別人的葬禮。”


    “啊?這人和你關係好嗎?真的替你難過!怎麽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在日本時,爺爺生了一場重病,拖了兩個月,還好,最後被醫治好了。”燈光下的田子目光閃爍。


    林幽稼知道她和爺爺奶奶之間的感情好過和父母之間的,每次見麵也經常聽她講起她的爺爺的事情,聽她這樣講打心底替她感到高興。


    “下午的葬禮隻是媽媽的朋友,我碰巧一道去的。你爺爺那麽樂觀,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你一點也不用擔心。”


    “是啊,我也是對爺爺這麽說的。爺爺聽見後笑著對我說:哎,我的小田子還沒長大出嫁呢,老天爺是不會讓我死掉的。”剛說完這句話,小美田子的臉就紅了,不好意思的低著頭。


    林幽稼自顧朝前走,根本沒有注意到小美田子慢慢落後於他。


    “林幽稼,你有女朋友嗎?”微風中,小美田子的聲音柔柔的,細細的。


    林幽稼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不知道何時落後自己的小美田子,遠遠的站在那裏,一絲膽怯,一絲害羞,也有一絲大膽。


    “我……”


    從來沒有想到在他眼裏一直乖巧拘謹的田子會這樣問,林幽稼一下子感到臉上熱熱的,心慌意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還沒有,是不是?我知道的。”田子有點興奮,雙手合掌,放在胸前,一步步往前走來。


    林幽稼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好在燈光下朦朧,自感一旁的小美田子看不清他的窘色。


    不知為何,他還是抑製不著的,快速的把眼前的田子跟他在國內熟悉的女生做了對比。


    小美田子她沒有張穎的淡定堅強,楊怡的大膽張揚,黃亦寒的穩重大氣,但不得不承認,林幽稼感到自己對田子有種淡淡的喜歡和期盼,和她認識這些年裏,始終覺得田子是他內心最深處的一朵百合花,優雅,嬌柔,雖然自己離開美國很快就會忘了她。


    此刻,看著百荷一樣的小姑娘與他越走越近,林幽稼反而有點忐忑不安了。


    然而,像鼓足了勇氣,田子突然走到他身邊,伸手抓著他的胳膊和手腕:“我要成為你的女朋友,和你一起相約進入這裏的同一個大學,一輩子都不要分開,就像我爺爺奶奶那樣,幸福一輩子。”


    “我……”林幽稼感覺有點口渴,有點歡喜,有點緊張,也有點想逃避。


    “你不喜歡我?”田子就站在他的麵前,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問。


    “不是,我,有點口渴。”林幽稼感到自己真的是丟人,竟然會在一個女生麵前語無倫次,“你爸爸媽媽要回來了,我們回家吧!”


    聽到這樣的話,小美田子看著林幽稼一動不動,大顆大顆的淚水順著臉淌下來。


    “田子,你,我……我想說的其實是,我喜歡你!”


    林幽稼大聲說出這句話,頓時感覺自己恢複了正常的情緒。他伸出手拉著田子的手說:“我喜歡你,隻是你剛才猛然間說出,我太高興,太激動地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


    “真的是這樣嗎?你沒有騙我?”田子緊緊盯著林幽稼的眼睛,生怕忽略一絲絲信息。


    “幹嘛要騙你?我騙過你嗎?”林幽稼都不知道此刻自己怎麽啦,為什麽會那麽害怕田子傷心難過。


    他伸出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滴,把他輕輕地攬在自己胸前。


    小美田子顫抖著,伸開自己的雙臂,把林幽稼緊緊地抱著。


    風兒調皮的吹著,掀動他們的衣邊。


    林幽稼突然感到自己長大了很多,變得開始像父親一樣寬肩膀厚。


    “我們相約一起在這裏讀同一所大學,然後一輩子都不再分開。”林幽稼對著懷裏的小美田子說。


    “嗯,”小美田子跺著腳,把自己的腦袋緊緊地地貼在林幽稼的懷裏。


    這一刻,林幽稼覺得自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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