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點四十,早已養成早起習慣的穆爽就起床下樓,到本座位於三層的健身會所開始鍛煉。


    先是五公裏的快走,然後又是十公裏的慢跑,直到自己大漢淋漓她才停下來走到休息區為自己要了一大杯熱水,喝完後又站起來走到遊泳池區。


    換好衣服之後,一個縱身跳進池內開始在淺水區域二百米的泳道上來回自由泳,直到自己筋疲力盡,四肢再也沒有力氣滑動,才讓自己借著水的浮力慢慢的遊到邊上。


    七點二十,健身會所早餐部穆爽吃過早餐後轉身走向電梯,回到房間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昨天的電腦一直處於待機狀態,晃動鼠標發現頁麵依然還是在自己昨天瀏覽過的那些楊誌禾錄像的地方,她蹙下眉頭就隨手關了電腦。


    這時候,公司行政副總監tom電話過來:“昨天上午的那個案子,甲方已經看過我們給出的條款,答應今天簽約,他們的經理因為今天十點要飛機去韓國,要求我們在八點半能夠完成簽約。”


    穆爽放下電話,走到妝台開始化淡妝,之後到衣櫥為自己挑選一件深綠色的呢子大衣。正在這時,張睿打電話過來,可是等自己收拾好準備出門的時候電話已經掛斷,正要撥打過去,tom電話過來,說自己就在樓下接穆爽立馬到公司去。


    來不及給張瑞回話,她疾步走上停靠在路邊的tom等待的車,便開始和tom討論這個案件自己公司昨天給出的那些條款,保障客戶最大利益的同時也要保證自己公司自己的最大利益和避免損失,客戶這麽快催著簽約,難道是他們哪裏漏掉了那些重要的環節?


    多疑又謹慎的兩人把合同書從頭到尾又讀了一遍。


    “他們之前已經和我們的項目經理接觸了兩次,也進行了深刻的細談,本來打算去年年底簽約的,沒想到他們總部對我們公司給出的有些條款不太滿意,感覺我們在保證利益的時候缺少人性化。我們的人就這一點對條款的措辭進行了修改又發給他們的時候,他們同意了。我認為他們答應今天簽約完全符合他們的程序,應該不會是我們擔心的什麽漏洞之類的。”最後,tom解釋說。


    穆爽打開tom的電腦,又認真地對補充的條款進行最後一次審閱,確實沒有發現有什麽值得擔心或者可疑之處,長出一口氣,合上電腦對tom微笑著點點頭說:“看來我們多慮了。”


    “你看上去很憔悴,沒休息好嗎?”tom關切的問。


    “有點事情,我想了想,感覺還是需要你的幫助。”穆爽看著正在開車的tom有點苦笑似的說。


    “你不用這種樣子,我會盡力幫助你的。”tom邊開車邊說,他的中文已經說得相當流利,而且還會夾雜著當地的一些口音。


    車很快就停在了他們公司大樓下的停車場。


    正是春暖乍寒,廣場上行人匆匆的腳步不斷地驚起在地上吃食的鴿子。它們要麽調皮的跳躍著躲避,要麽幹脆撲愣愣的飛起,在朝陽的照射下亮起白色的翅膀。


    兩人信心十足的走進公司。


    穆爽在和甲方代表握手問候時,張睿又一次撥打電話,她不動聲色的關了機。這是她的職業素養,絕不因為私人的事情感悟工作。


    八點半雙方合約簽訂結束,甲方人員離開之後,穆爽坐在自己辦公室裏,咖啡沒喝完就有助理拿著文件站在門口等待簽字。


    九點終於處理結束一些應急工作之後,拿起手機,這才發現張睿竟然從早上六點十分到八點給自己打了近十個電話。


    穆爽知道自己昨天的樣子,把這位公安局副局長嚇著了,為了補償他對自己的關照,就撥通了張睿的電話。


    電話關機。


    再打,關機。


    “不會這麽小氣吧?難道說升了副局長心胸反而變小了嗎?”穆爽喃喃自語著再一次查看張睿撥打電話的記錄,發現了張睿的短信。


    這才想起他昨天夜裏好像給自己說過什麽外地學習,不過……誰想這麽快啊!


    穆爽看著張睿的短信,對著手機裏張睿的照片,不滿意的腹語著。


    少了張睿的城市,下班後顯得悠閑了很多。


    沿著那條穿過市中心的銀水河徒步行走的時候,雖然沒有“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的激情與萌動,但“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的早春濃鬱還是繞溢周身。一個寬闊的場地時,很多老人在美麗的河岸抖空竹比賽,其中一個老年人技藝高超,引來圍觀的人陣陣喝彩。


    那位抖空竹的老年人最後收著手中的空竹,對著周圍的人笑笑轉身拿起自己先前脫掉的衣服,慢慢的走出場地時,不知道是不是似曾相識,看到那個背影,穆爽心裏一陣酸痛,父親以前那麽喜歡抖空竹,不止一次的說過等到有朝一日退休就會把自己的抖空竹技藝提高……


    穆爽忍著眼裏的淚水,長出一口氣,仔細回想自己在林春明麵前所說的每一句話。


    那邊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那位老人得獎了,人們開心的為他祝賀,穆爽閉著眼睛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朝自己母親住的地方大步走去。


    穆爽的母親是單位的會計,兩年前已經從單位退休。


    父親去世後,母親為了穆爽能夠出國讀書,把家裏原先那所大房子賣掉了,換了這個又舊又老的小房子。


    這個小房子原來是市外貿加工場家屬院最早的樓房。現在周圍樓房的拔地而起,讓不起眼的幾排小房子成了城市芳容中間的黑痣一樣,一個破落又深情的地方。


    年輕人慢慢都搬離了這裏,現在繼續居住在這裏的都是一些對加工廠有情節的,或者是無能力再買新房的老人了。


    穆爽從美國回來掙錢後,在城市的另外一個地方給母親買一處房子,早已裝修停當,可是任憑怎麽勸母親說什麽也不搬,說什麽:“已經習慣這裏的環境了。”


    此時夕陽西下,樓洞裏昏暗的燈光影影綽綽。


    穆爽感覺自己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母親居住的四樓。


    正敲門時母親從對麵人家走出來了。


    “爽兒回來了!”對門的鄰居張大媽和母親一起出來打招呼。


    穆爽知道對門的鄰居張大媽是一位退休的老教師,平時沒事喜歡窩在家裏練習毛筆字,是那種教養又幹淨的老人,她丈夫去年去世,唯一的兒子在美國讀書後,留在了那裏。


    穆爽禮貌的對她問好後跟著母親走進自己家。


    “下班不煮飯怎麽去別人家了?”穆爽看一眼母親的廚房問。


    “張老師這幾天胃不好,單位今天發了二十斤小米,我給她送一點,剛巧他兒子從美國打電話過來說這個月要回來,她就給我講了一下她兒子的事情,正講著呢你回來了。怎麽今天閑了?你的那個張睿呢?”母親看著女兒穆爽,一連串的問。


    “去西南政法大學學習去了,得幾天才能回來。”


    “唉,說好的盡快結婚呢,這年都過完了一個多月了,現在連結婚的話講也不講了,真不知道他對你到底有幾多真心。”母親看一眼女兒關切的說,言語間讓人聽著又是那麽傷感。


    “說什麽呢你,他不是一直都在忙嗎!”穆爽看著母親,知道她是為自己著急,不以為然的安慰著。


    “忙是不結婚的理由嗎?”母親說完這句話站起來往廚房走去,到門口時突然轉身過來看著穆爽說:“不會是他父母壓根不同意你們的婚事,張睿一直沒給你說吧?”


    “我發現你人老了,大腦還挺會想象。怎麽可能?他媽一直在催促他結婚的,都是我在推辭。”


    “你推辭?”母親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爽兒,你已經不小了,結婚嫁人可以說是你一輩子的大事,怎麽如此不上心呢?”


    “哎呀,”穆爽跟到廚房,看著母親的後背說,“我心裏有數,您放心吧,能嫁的時候我一定把自己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母親一聽,停下手裏正擇的菜,盯著穆爽說:“你不會是自欺欺人吧,我也沒有聽見他給我懇切的提起要和你結婚的事情啊?”


    “媽媽,”穆爽感到母親今天變得有點不一樣,“您今天到底想說什麽啊?”


    “我說什麽重要嗎?”母親歎口氣,又低頭擇菜了。


    就那一刻,穆爽看到母親眼睛閃現著淚花,她立刻感覺母親今天追問自己的異常。


    “放心,”她開始柔聲安慰母親,“張睿是好人,他會對我們好的。”


    “媽媽知道張睿是個好孩子,可你已經不小了,真的該結婚了,不要最後拖幾年什麽都不是。”母親邊淘米邊說,“對門張大媽家的孩子出國前談了一個女孩,當初兩人要死要活的非要在一起,可是如今呢,六年過去了,這小子剛才打電話告訴母親他下個月在美國要結婚了,張大媽說這邊的女孩一直在等著他呢,張大媽懇請兒子回來給女孩家長見麵談談,那小子竟然說對那女孩早幾年就沒感覺了,這次要結婚的對象是他非常欣賞的一個女孩。張大媽當即氣的對著兒子破口大罵,可是又能怎麽樣呢,她說那女孩是她同事的女兒,已經等了這麽長時間,自己都有點於心不忍,可兒子說變就變,讓別人情何以堪呢,可是她兒子這個時候怎麽會聽她一個老太婆的話呢。爽兒,不是媽多嘴,總感覺張睿在結婚這件事情上缺少點誠意。”


    穆爽感覺自己可以明白母親今天見到她以後的沮喪了,正要開口體質及和張睿辯解,聽到對門大媽站在門外喊,讓穆爽幫忙看一下兒子從國外發來的東西。


    穆爽答應著離開母親。


    剛走到門外,就被張大媽一把拽到家裏,然後遞給一張穆爽母親前段時間的體檢報告,上麵清晰寫著:卵巢癌。


    雖然不是醫生,也甚至這簡單的幾個字意味著什麽。


    穆爽當即蒙了:“我媽媽的體檢報告?怎麽在你這裏?”


    “她們單位一個大夫專門送過來的,不知道該何如對你媽媽講的時候,碰到了我,我就想著先替你媽媽攔下,過了今天你再不回來,我就準備去找你了。”


    可……穆爽突然想起母親剛才眼中的淚花。


    這樣的事情又怎麽能瞞著她一個敏感細心地人呢。


    接過母親的體檢報告,穆爽決定明天就帶母親去醫院,但今晚,她要改變自己以前的計劃,開始對張睿逼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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