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金哲被一群人追趕著,在他們外層是虎視眈眈的官兵,所有人的目光都如餓狼一般,死死地盯著萬金哲手中的狼腿。


    萬金哲邊跑邊貪婪地啃食著肉,一個不注意,就被緊追不舍的萬家其他旁支的人撲倒在地。


    刹那間,身後的人如餓虎撲食般一擁而上,萬金哲被壓得幾乎無法呼吸。


    幸虧有官兵及時趕到,將這些人粗暴地驅趕開來。


    官兵們從萬金哲手中奪走那隻被啃了幾口的狼腿,然後對萬金哲進行了一頓毒打,皮鞭如暴風驟雨般落在他身上,抽得萬金哲抱著頭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不一會兒,他的衣服就被鮮血染得通紅。


    “下賤胚子,叫你站住,你聾了?你們這些賤骨頭還敢跟大爺們搶食物,今天非抽死你們不可!”


    周強怒不可遏地說著,又憤恨地舉起手中的長鞭,狠狠地抽打在萬金哲的身上。


    其他官兵也在收拾那些哄搶食物的犯人,一時間,官道上哀嚎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


    周強打累了,便收起手中的鞭子,向其他官兵揮了揮手。


    十幾個人聚攏在一起,每人分了一些狼肉吃了起來。


    昨晚,他們狂奔了十幾裏路後,找到了一座破舊的棚子,在那裏休息了一夜。


    早上被餓醒後,他們本打算回來看看這些人是否都死了,結果卻看到他們正在烤狼肉。


    吃完手裏的肉,周強仍然覺得沒有吃飽,便想再去弄一頭狼來解饞。


    這裏距離下一個補給的鎮子還有四十多裏路,他們身上的幹糧已經所剩無幾。


    按照大齊律法的規定,朝廷會負責流放犯在路上的夥食,但夥食標準有高有低。


    通常,官兵會按照每人一個窩頭一天發兩次的標準發放食物,然而有些官兵會中飽私囊,犯人即使有怨言也無處申訴。


    萬老太一家人一個月連一塊窩頭渣子都沒見到,顯然是被朱老大貪汙了。


    周強與吳磊一同尋覓狼屍,竟未見半隻狼的蹤影。


    兩人瞬間明白,定是有人將這些狼肉給全都收了。


    周強麵色陰沉地凝視著萬星墨身後的那群人,陰森森地說道:“難怪剛才那個鄉下老太婆稱這些狼是為我們準備的,我看他們八成是留給自己的。


    看見我們來了,才故意那樣說,目的就是引我們去對付那群搶肉的人。


    看來其他的狼肉都進了那老太婆一家的肚子,我還真是小瞧了這群鄉下人。


    若今日不來查看,我們怕是真要被他們糊弄過去了。”


    周強忽然憶起剛才那老太婆的兒媳婦似乎喊了一句話,未等說完便被老太婆打斷。


    這老太婆絕不簡單!此時,周強心中充滿了被人戲弄的怒火,他來到萬老太一家人麵前。


    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萬大嫂身上,伸手一指,厲聲道:“你,出來!”


    萬大嫂被官兵當眾點名,早已嚇得像隻受驚的鵪鶉,縮著脖子。


    她惶恐地看了一眼萬老太,眼中滿是焦急,盼望著萬老太能救她。


    萬老太何嚐不想攔住,可她此時不敢輕舉妄動。


    萬星墨悄無聲息地擋在萬老太身前,萬老太心中頓時踏實了許多。


    萬大嫂慢吞吞地走出人群,站到了最前麵。


    “你是萬家楊柳村的旁支?”周強渾身散發著逼人的氣勢,淩厲的目光直視萬大嫂。


    萬大嫂哪曾經曆過如此陣勢,嚇得幾乎要尿褲子,雙手緊緊攥著衣角,不停地揉搓著,頭低得快要貼到地上,聲音細若蚊蠅。


    “官爺,正是。”


    周強拔出腰間的佩刀,刀刃橫在萬大嫂的脖頸間。


    萬大嫂隻覺脖子一陣發涼,抬頭一看,竟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萬大嫂嚇得雙腿像煮熟的麵條,“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大刀在她臉上留下一道狹長的口子,鮮血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開始往外冒。


    此時的萬大嫂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完全忘記了疼痛,隻知道一個勁兒地磕頭。


    “官爺,俺啥事兒也沒幹呀,求官爺放了俺,俺願意做牛做馬伺候官爺。”


    萬老太一臉嘲諷地看了一眼萬大嫂,心裏暗自嘀咕:她要是會伺候人,太陽都能從西邊出來了。


    不過,萬大嫂再怎麽不好,萬老太也不忍心讓孩子們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官兵殺害,於是便想開口勸阻。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萬星墨那寒冰一般的眸子,冷冷地掃過周強的臉,最後將視線定格在周強手中的刀上。


    “我大齊律法明文規定,官兵不得對犯人濫用私刑,更不得殘害犯人性命,否則後果如何,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


    萬老太一聽,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律法不僅約束百姓,也約束官員,她心中暗歎:還是讀書識字好啊,懂得多,看來這位小公子就是咱家的救星啊!


    萬大嫂本來還在不停地磕頭,聽到萬星墨的話,如釋重負,直接癱倒在地上。


    剛剛她以為自己死定了,還好不用死。


    周強斜眼瞥了一下萬星墨,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


    “我是不能殺人,可你們難保不會出什麽意外。要是在路上有個三長兩短死了,可跟我們沒關係。”


    萬星墨環視了一下周圍的人數,經過昨晚狼群的襲擊,人群已經損失了十幾人,還有一大批傷者,再加上今天又被官兵毒打,估計又有二三十人很可能會死在路上。


    “你睜開眼看看,這些人還能有多少能活著走到邊城?到時候如果抵達邊城的人數不足原來的五成,你們照樣會被問責,而且你們在路上虐待犯人的罪名也會被上報,你們還是難逃下獄的命運。”


    周強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事實正如萬星墨所說,他緩緩收回長刀,深深地看了一眼萬星墨,嘴唇微微蠕動,嘴裏無聲的吐出幾個字:你死定了!


    萬星墨看懂了他的唇語,他毫不在意對方的威脅,抱著胳膊,冷冷地回應道:“誰死還不一定呢!”


    經過這一番鬧騰,天色已經完全亮了,必須抓緊時間趕路,否則天黑之前就到不了下一個鎮子。


    周強將心中的悶氣全都撒在了萬老太一家人身上,他看得出,萬星墨很在意這些鄉下人,那他就要狠狠地折磨他們。


    “快走,慢吞吞的,小心我抽死你!”周強一鞭子狠狠地抽在萬老三身上,萬老三的胳膊頓時皮開肉綻。


    萬三嫂見狀,眼淚瞬間湧了出來,但她不敢吭聲,隻能默默地護在萬老三身旁。


    周強覺得心裏暢快了一些,手中的鞭子又揮向了萬家的小孩子。


    這次,有了警覺的萬家人立刻發現了他的意圖。


    正當周強的鞭子要落在最小的萬虎身上時,萬二嫂眼疾手快,一把將萬虎抱在懷裏。


    周強大怒,這些犯人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他拿起鞭子,便朝著萬二嫂狠狠地抽去。


    “涼——啊——”小福寶在萬老二的懷裏,恰好看到周強要打萬二嫂,小福寶嚇得小奶音都破了音,她舉著小手,聲嘶力竭地朝萬二嫂哭喊著。


    萬星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即將落下的鞭子,幫萬二嫂躲過了這一劫。


    “你的鞭子若是管不好,我不介意先幫你保管一陣!”萬星墨聲音冷硬,眸光深沉,他奪過周強手裏的鞭子,狠狠地甩在地上,鞭子在空中劃過,發出一陣呼呼的風聲。


    周強清楚地知道,即使他們所有人一起上,也絕對不是萬星墨的對手。


    雖然他心中氣悶,但還是從萬星墨手中一把奪回鞭子,帶著滿腔憤恨轉身離去。


    臨走前,他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萬星墨和萬老太一家人,心裏暗暗發誓,定要把這些人給弄死在路上。


    這個小插曲過後,他們又匆忙繼續趕路,這一次,那些官兵竟然連一個窩窩頭都懶得發給萬家人。


    大家疲憊不堪,步履蹣跚,走著走著,突然有人暈倒在地,隨即又被官兵的鞭子無情地抽打醒,然後繼續艱難地趕路。


    就這樣,他們一口氣走了四十多裏路,直到皎潔的月亮再次爬上天空,大家才到達一處鎮子外,找到一個破廟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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