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覺得自己的眼睛已經不夠用了。


    街道兩側,歪斜別扭的建築物一個擠著一個一個挨著一個,它們不像是被負責任的建築師或是有良心的工人一點一點建造出來的,而更是像從土裏突兀地生長出來,然後互相侵占空間,最後彼此妥協之後形成的。四周有許多名字奇異的店鋪,它們懸掛著各種或奇異或詭異甚至驚悚的招牌,有很多招牌甚至會動,雷蒙德覺得它們似乎是活著的。


    天空中,一隻又一隻貓頭鷹低空掠過人群。大群的烏鴉或是鴿子盤踞在招牌或是陽台之上,拚命地鳴叫著。腳下,老鼠和貓到處穿梭。


    大街上,形形色色奇裝異服的怪人層出不窮,但數量最多的還是穿著類似於凱瑞迪一般寬鬆長袍的人,或者說,男巫以及女巫。雷蒙德還看到了許多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穿梭在街道之中。他甚至還看到一小隊穿著類似於中世紀貴族禮服的矮小的生物,排成整齊的隊列從自己眼前昂首闊步的走過,他覺得那些矮小的東西很像是哥布林。


    “嗯,我想想看,”凱瑞迪突然停住了腳步,這讓隻顧得四處亂看的雷蒙德撞在了她的後腰上,不過體格單薄的雷蒙德甚至都沒能撞動凱瑞迪,“‘廢品店’和‘二手長袍店’在哪裏來著?”


    “對了,在那邊!”突然有了發現的凱瑞迪猛然間又邁開了腳步,讓正在環顧四周的雷蒙德差點沒能跟上她的步伐,“我們先去萊特先生的‘廢品店’轉一圈,他那裏應該基本上可以把你需要的課本、裝備都給搞定,然後再去南希太太的‘二手長袍店’逛逛,替你買上校服和常服……”


    在擁擠的街道中,闊步向前的凱瑞迪和亦步亦趨的雷蒙德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裏。


    萊特先生的廢品店。


    雷蒙德起初以為廢品店這個名字是凱瑞迪對這個店鋪的總結,沒想到這個位於街道盡頭的冷清而又破敗的店鋪竟然真的就叫這個名字。


    怎麽會有人管自己賣的東西叫做廢品?雷蒙德大感疑惑。


    但是,很快雷蒙德就有了答案。因為萊特先生販賣的確實都是被人丟棄的廢品,不過用更準確點的說法是“二手貨”或是“閑置品”。


    推開那扇仿佛隨時能掉下來的店門,凱瑞迪和雷蒙德走進了這間昏暗但卻有著頗為廣闊空間的店鋪裏麵。第一感覺,雷蒙德就像是又回到了破釜酒吧一樣。同樣的昏暗、灰敗,同樣的髒亂,不過和充斥著油膩感的破釜酒吧不同,這間廢品店裏充斥著腐敗、滄桑的氣息。偌大的店鋪四麵都是仿佛直通到天花板的層層疊疊又歪七扭八的傾斜貨架,上麵堆著亂糟糟的明顯疏於打理的雜亂物品。雷蒙德一眼撇過去,就看到了有大大小小的鍋子,零零碎碎的水晶瓶還有一些奇怪的東西也混在其中。


    店鋪的最深處,一個頂著一頭棕色卷發的中年人原本正在打瞌睡,看到凱瑞迪和雷蒙德進來之後,他也隻是乜斜了她倆一眼,便又合上了眼睛。在堆著一堆堆舊書的角落裏,有幾個看上去風塵仆仆、衣衫老舊的巫師正在翻找著什麽。他們對於新進來的兩人毫無一點興趣,隻是沉浸在翻找的樂趣裏。


    “雷蒙,你的錄取通知書呢,我們得按照單子替你找齊東西,萊特先生這裏基本什麽東西都有,舊書、二手魔杖、不合手的坩堝,他這裏對於識貨的人來說簡直是個寶庫。當然,對於大多數巫師來說,這裏其實就是他們處理廢品的地方,或者是囊中羞澀時淘換東西的地方……”


    雷蒙德又開始扭捏了,他不敢把已經被自己的汗水浸透了的錄取通知書交給凱瑞迪,隻好小聲說道:“我都記著呢。單子上列的所有東西我都記著呢。”


    “別廢話,快點拿給我,我可沒記住。”凱瑞迪強硬的說道。當她終於從鼓足了勇氣的雷蒙德手裏半搶半奪的拿到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和附頁的時候,她幾乎是瞬間就知道這薄薄的幾頁紙曾經在那個少年的手中經過了多少次的反複閱讀和摩挲。


    “修複如初。”凱瑞迪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掏出魔杖對著手中不知為何顯得有一點點沉重的紙張,念了一段咒語。一陣微光閃過,那被雷蒙德折磨得不成樣子的錄取通知書瞬間變得比他剛收到時還要嶄新。


    “你去找魔杖,”凱瑞迪對雷蒙德吩咐道,“千萬別隨便亂碰魔杖,離它一段距離,用自己的心去感知魔杖,如果有合適你的魔杖出現,你會知道的。如果實在沒有,就在那邊等我,我讓萊特先生幫你找一根。”說完,凱瑞迪捏著單子扭頭就走,剛走出去沒兩步,她又轉回頭對雷蒙德說道:“記住,千萬別亂碰魔杖!”


    雷蒙德點點頭。目送凱瑞迪衝向了舊書區,他也開始四下張望,尋找哪裏是所謂魔杖擺放的地方。很快他就發現了目標,不遠處的一麵貨架上,擺滿了一個又一個敞開著的四方紙盒,裏麵似乎陳列著一根根類似於凱瑞迪使用的樹枝一樣的各種枝條。


    雖然沒有什麽證據,可是雷蒙德莫名確認,那裏應該就是擺著一堆魔杖。


    小心翼翼的從同樣堆滿了雜物的地上踱步到陳列魔杖的貨架前,雷蒙德仰起頭,注視著這麵仿佛直通天際的高大貨架,又一次確認了自己的渺小。


    按照凱瑞迪的吩咐,雷蒙德保持著和魔杖的距離,像個傻子一樣站在一根又一根魔杖前。恍惚之中,他有一種錯覺,好像他才是被挑選的那個。他此刻正在被密密麻麻不知凡幾的魔杖們挑來揀去。


    被內心升騰起來的古怪想法給逗樂了的雷蒙德微微笑出了聲。


    “你想的沒錯。”身後卻突然傳出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那個語調緩慢,語氣中帶著一絲暮氣的聲音仿佛就在雷蒙德的腦後,“從來都不是巫師挑選魔杖,是魔杖選擇巫師。”


    雷蒙德僵硬地轉過頭,正好看到了之前那個在遠處櫃台前打著瞌睡的棕色卷發的中年人不知何時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您,我。”雷蒙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叫我萊特就好,”棕色卷發的男子自我介紹著,“我是這間廢品店的主人,我們家族經營這個店鋪已經超過十代,看到對麵那家魔杖店了嗎?我的店和奧利凡德的魔杖店是對角巷第一批的店鋪。”


    “我的家族,包括我在內,始終認為。沒有任何東西是沒有價值的。”萊特先生直勾勾的盯著眼前貨架上數百根的被丟棄、被遺忘的魔杖,語氣沉重地說道:“就像是沒有任何一個真正的沒有價值的人一樣。物品的價值不單純體現在嶄新與否之上,不單純體現在好壞之上,更不是單純被其擁有者所單方麵定義,它們隻是借助人類,或者說巫師,也可能是麻瓜,或者是其他人,來實現自身的終極意義。魔杖如此,很多東西,或者說所有東西,都是如此……”


    雷蒙德呆住了。他總覺得身後那個萊特先生散發著一種讓他感到危險的氣息。


    “巫師有太多的借口,‘它壞了’、‘它過時了’、‘它沒價值了’、‘我都知道了’……他們用各種各樣的理由丟棄物品,但實際上,是物品拋棄了他們,沒有價值、過時、陳舊的從來都不是物品,而是人……”


    “人的生命太短暫了,思維也太渺小了。他們理解不了更高級的意義。他們盲目,他們癡愚。他們總認為‘下一個更好’、‘新的總比舊的強’。不,不是的,隻是因為他們沒能真正搞懂物品的真正價值。”


    “看看這些魔杖,你能聽到嗎?它們在哭,它們在詛咒,它們在憤怒。它們被背叛,它們被拋棄,它們被咒罵。可這不是它們的錯,這一切都和它們無關。‘這根魔杖不適合變形’,呸,那是因為你這個蹩腳的女巫念不對咒語!‘這個魔杖總是施咒失敗’,哈哈,那是因為你那如同巨怪一樣腦袋沒法讓你準確舞動自己的手臂!”


    “年輕人。”萊特先生突然垂下了頭,直勾勾看著雷蒙德,雷蒙德突然發現這個有著一頭棕色卷發的中年人竟然有著一對灰色的眼眸,從某個角度看上去,那雙眼眸宛若一片熒白,“試著放開自己,試著感受這些充滿了委屈的魂靈,它們之中的某一個正在呼喚你,你知道的,你已經聽到了……”


    說實話,雷蒙德被萊特先生徹底嚇住了。


    在他可憐的人生的前十三年時間裏,他雖然也遇到過不少奇怪的人,但是這個萊特先生毫無疑問是讓雷蒙德感到最危險的。雷蒙德能夠凜然不懼袒身露體、蓬頭垢麵的瘋婆子,也能夠坦然視之那些高呼“上帝已死”、“最終審判將至”的狂信徒,他能小心避開那些目光之中閃爍著可怖光芒的變態,也能從那些因為各種原因陷入狂躁瘋癲的喪失理智者手裏逃生。更何況,在赫根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裏,他儼然就是個極度危險的瘋子。


    可是比之之前雷蒙德所見識過的任何一種瘋子,都遠不如這個萊特讓雷蒙德感到由衷的恐懼。很簡單,那些瘋子都是普通人,都是麻瓜,而自己身後那個男人是個男巫!


    雷蒙德不敢多想,他怕那個瘋巫師能窺破他自己的心靈。他隻得乖乖按照萊特的囑咐,嚐試著放開自己、打開自己。盡管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做。


    說來也是巧了,就在雷蒙德手足無措的時候,在雷蒙德頭頂正上方的一個紙盒裏,一根魔杖突然發出了一陣顫抖。緊接著,雷蒙德似乎真的隱隱約約感受到了某種極其微弱、細不可查的聲音在衝著自己表達什麽。


    “啊哈,當然了,當然了。”萊特先生的動作快如閃電,他徑直繞過雷蒙德,從那個雷蒙德墊著腳都夠不到的高處取下一個紙盒,紙盒裏一根木枝正在微微抖動著,“……九又四分之一英寸,長短適宜。筆直且挺拔,適合施展咒語。白楊木的木芯,堅韌、不屈,頑強的生命。赫希底裏群島黑龍的心髒腱索,強大,惡毒……”萊特先生捧著紙盒,嘴中呢喃著,“他的原主人死在決鬥裏,”他突然壓低了聲音,“他曾是個被通緝的壞家夥,死在了魔法部的傲羅手裏。”又突然提升了語調,“被一夥拾荒人賣給了我,它不甘心,它不屈服,它不認輸。要不是那個蹩腳到宛如啞炮一般的男巫,這根魔杖怎麽可能會輸給自己的對手呢?”


    “拿著它,試試它。”萊特先生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魔杖,將它頗為鄭重的交給了雷蒙德。


    雷蒙德這時才能看到它的全貌,白中帶灰的杖身筆直而挺拔,隻不過一道自頂端蔓延至握手處的裂紋破壞了它整體的美感,透過那寬窄不一的裂縫,雷蒙德甚至能夠隱隱約約看到其中有一條藍紫色發灰的東西在裏麵。那個大概就是萊特先生嘴裏什麽龍的心髒腱索之類的東西吧?


    鼓足了勇氣,雷蒙德伸手拿住了那根木枝。


    奇怪的事情頓時發生了。在紙盒裏震顫不已,落到萊特先生手裏又老老實實的魔杖,一拿到雷蒙德手裏竟然散發著一股凍人的低溫。雷蒙德本能的想要脫手,卻不由自主緊緊握住魔杖的握手處,信手一揮,隻見一道冰冷的寒氣猛然間從魔杖頂端播撒了出來。


    而後,萊特先生在一陣大笑聲中揮舞著自己的魔杖將雷蒙德無意識製造的寒氣給消散了。


    “哈哈,哈哈,多麽有趣的命運。”萊特大笑著,“承蒙惠顧,這根上品二手魔杖作價八個加隆九個西可……”說著後半句話的時候,萊特臉上浮現的是雷蒙德異常熟悉的笑容,他在無數奸商的臉上看到過這種笑容,並且知道那種笑容叫做市儈,叫做陰謀得逞。


    不知為何,雷蒙德覺得自己似乎是上當了。


    “萊特,離我的學生遠點,你這個該被浸到沼澤裏的奸商,你是不是又學奧利凡德先生那一套向我的學生兜售你那些蹩腳的歪理了。”凱瑞迪大概是發現了雷蒙德這邊的異樣,抱著一堆破舊的書本擠了過來,隨手把那些沉重的舊書丟到雷蒙德懷裏。凱瑞迪對著萊特那笑意滿滿的臉,大聲叫嚷著:“什麽鬼扯的上品,這就是一根廢品!”


    萊特先生麵對凱瑞迪的指責,麵不改色,仍舊是昂著脖子回應道:“怎麽可能是廢品,這根魔杖可是我四百七十五根珍貴的二手魔杖裏,威力最大的之一!”


    “哼。”凱瑞迪的視線在雷蒙德仍舊呆呆握在手中的魔杖上遊走了一圈,“這種程度的報廢魔杖,你敢賣超過五個加隆我就去魔法部告你哄抬物價,奧利凡德的新魔杖也不過就是七八個加隆。另外,你剛才說你一共有多少根二手魔杖來著?”


    “四百,四百三十五根。”萊特先生眨了眨眼,隨口又說出了另一個數字,“五加隆十四西可,這是最低價了。”


    “放哥布林的屁!”凱瑞迪一句話脫口而出,但轉瞬間她似乎想起來這句話不太適合被旁邊的雷蒙德聽到,又果斷閉上了嘴巴。


    “一年級的新生啊。”萊特先生的目光迅速在雷蒙德懷中抱著一大摞厚書上掠過,“我沒記錯的話,布巴吉你應該是在霍格沃茨教授麻瓜研究課的吧?那不是三年級生才需要上的選修課嗎?這個明顯是麻瓜出身的一年級新生怎麽可能會是你的學生?”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哈哈,你是又被分配出來引導麻瓜新生進行開學前的采購啊。我說最近一個月怎麽總能看到你頻繁出沒於對角巷呢。這個小東西是不是又是沒有直接監護人的小可憐?需要你護送他直到進入霍格沃茨為止?”


    雷蒙德默默垂下了腦袋。


    “閉嘴吧你。”凱瑞迪隨手將雷蒙德懷中抱著一摞書的第一本丟向了萊特,沉重的魔法史撞進了萊特的懷裏,“我還想問你呢,為什麽這批二手舊書裏沒有稍微好一點的,基本都被畫的麵目全非,要不就是缺頁嚴重。這本《魔法史》中間至少有好幾個章節都黏在一起了。”


    “你付了錢之後,我自然會幫你把它們恢複。雖然達不到新書的程度,但至少不會妨礙這個小鬼去霍格沃茨聽賓斯教授那個老鬼魂念經。”萊特滿不在乎的把懷裏的魔法史又放在了雷蒙德的懷中,“這麽說,你們還需要坩堝、藥水瓶之類的裝備嘍?”


    “沒錯,全套的新生入學裝備,算上魔杖和這堆教材。”凱瑞迪高昂著腦袋,直視著萊特,“算個總價吧。”


    “十三個加隆又六個西可再十二個納特。”萊特先生嘴裏吐出了一連串的數字。


    “算十個加隆好了。”凱瑞迪說道。


    “十三個加隆,最後一次。”萊特先生抱著自己的雙臂,冷冰冰的報出了最後的價格。


    “好吧,成交。”凱瑞迪在和萊特的對視之中很快就甘拜下風,揚起了雙手,“不過,坩堝、望遠鏡、天平和藥水瓶都要好的,”她略微一停頓,又換了種說法,“要你這裏最好的。”


    “最好的在帕特奇坩堝店,在斯拉格和吉格斯的藥房,或者在那些純血巫師的家族寶庫,或者在古靈閣的地下保險庫。”萊特明顯衝著凱瑞迪翻了一個白眼,“而不是在萊特的廢品店裏。”


    凱瑞迪很快就和雷蒙德滿載而歸。臨走之前,凱瑞迪還半是要挾半是耍賴一般從萊特先生那裏白拿走了一個破舊的棕色手提箱。


    而這個手提箱更是讓雷蒙德大開眼界,它外表看上去就和普通人用的手提箱別無二致,隻是非常陳舊,破破爛爛還綴著幾個花花綠綠的補丁。但是把它打開之後,裏麵竟然有差不多一個,嗯,雷蒙德猶豫了半天,最終決定用一個單人床鋪的大小來形容它。反正這個手提箱足足可以把雷蒙德的一堆教科書、一個差不多有臉盆大小的髒兮兮的坩堝、一套明顯是東拚西湊才湊齊的玻璃藥水瓶、一架陳舊甚至還有鏽斑的望遠鏡、一個略微有些歪扭的天平以及雷蒙德的迷你小包裹統統裝進去,還有差不多有一多半的富裕。


    魔法的世界真是讓雷蒙德大開眼界。


    雷蒙德本來打算揣著自己的那根破魔杖的,但是卻被凱瑞迪嚴令也丟進了手提箱裏。理由很簡單,什麽都不會的年輕巫師拿著魔杖最大可能產生的後果就是誤傷自己。尤其是在這根魔杖本身是個殘次品的情況下。


    接下來,凱瑞迪又拽著抱著手提箱的雷蒙德衝向了街對麵隔兩個店鋪的南希太太的“二手長袍店”,在那裏替雷蒙德劃拉了一大堆對雷蒙德來說大上許多的二手衣服。湊齊了霍格沃茨要求的三套黑色素麵工作袍,一頂日間黑色素麵尖頂帽,以及一件明顯是由若幹個鬥篷拚湊起來的花色駁雜的冬用鬥篷,幸虧它的外麵還是能滿足學校的要求——黑色的,至於上麵的銀扣,南希太太非常體貼的用錫扣做了替代。並叮囑雷蒙德,盡量不要讓扣子碰到腐蝕性的東西。


    然後,好心的南希太太還幫雷蒙德的每件衣服上都綴上了姓名牌——“雷蒙德·史密斯”。


    最後,凱瑞迪還替雷蒙德從角落裏的一堆防護手套裏翻出了一雙老舊的火龍皮手套,那上麵的針腳和縫補痕跡幾乎快要超過本就不多的火龍皮革了。


    “沒事兒,”凱瑞迪安慰著雷蒙德,“龍皮手套本來就是消耗品,最多兩三年就得換了,這個老家夥再堅持一下,發揮餘熱撐個一兩年還是沒有問題的。而且一年級的新生真正能夠用到龍皮手套的機會並不算多。”對此南希太太也表示了高度的同意。


    一番核算下來,在二手長袍店,凱瑞迪和雷蒙德又花出去了三個金加隆又十二個西可再九個納特。


    雷蒙德雖然還沒徹底搞清楚巫師錢幣那古怪的換算進製,但是在史密斯家磨練出來的勤儉持家的本能還是能夠讓雷蒙德很快算出來,霍格沃茨補貼給他的二十個金幣,此刻隻剩下最後的三枚,還有一小堆銀幣和銅幣了。


    一想到自己幾乎可以一眼看到底的錢包,雷蒙德就覺得一陣黯然。


    “別擔心,”凱瑞迪似乎察覺到了雷蒙德的擔憂,“二十個金加隆絕對是足夠支撐你進入霍格沃茨的,魔法部和校方對這點是經過了仔細核算的。等你進了學校你就會發現,錢在學校裏用處不大,霍格沃茨是包食宿的,學生和教師都享受這個待遇。”


    雷蒙德抬頭看了凱瑞迪一眼,心中卻是一片灰暗。就算今年夠了,那明年呢?根據凱瑞迪之前提過的匯率,大約六七鎊左右才能換一個金加隆。也就說自己明年大概也會需要二十個左右的加隆置辦下一個新學年的必備品,那就是說需要至少一百二十鎊左右的現金。他從哪裏才能搞到這筆巨款呢?喬伊斯院長已經明確表示,他是別想得到英國政府的正規助學補助了。


    “別擔心,畢竟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我會跟鄧布利多校長表明情況然後幫你繼續申請的,最起碼保證你每年都能有足夠的錢購買教科書一類的必需品,直至完成學業。”凱瑞迪繼續向雷蒙德擔保道。


    然後,凱瑞迪拉著雷蒙德來到了變換墨汁文具店,替他買下了一批最為便宜的羽毛筆、墨水和羊皮紙,另外還買了一卷魔法膠帶。凱瑞迪表示,雷蒙德那根破魔杖最好還是用膠帶固定一下再用。雖然聊勝於無,但至少也比之前直接裸露著杖芯要安全許多。從文具店走出來的雷蒙德,兜裏隻剩下了最後一枚金加隆,以及一口袋叮當響的銀幣和銅幣。


    懷裏抱著手提箱,右手死死攥著不久之前凱瑞迪交給自己的幹癟到了極致的錢包。雷蒙德又被凱瑞迪風風火火的帶回了破釜酒吧。


    “你今天晚上先在這裏住一晚吧,”凱瑞迪對雷蒙德說道,“我明天上午會來這邊接你,然後我們直接去國王十字車站,我會把你直接送到霍格沃茨特快專列上的。”


    “特快專列?是火車嗎?”雷蒙德又愣了,他實在是想不到,在魔法世界的學生去上學竟然需要坐火車,而不是飛過去,或是用別的什麽奇怪方式。例如他今天中午時分經曆過的那次慘痛經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凱瑞迪把滿肚子疑問的雷蒙德推向了湯姆,“明天見。”


    “可,”雷蒙德一回頭,還打算說些什麽,卻發現凱瑞迪早已失去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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