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流竄在佩思郡的街頭巷尾。


    躲避著蘇格蘭當地流浪漢的襲擊,野狗群體的追趕,以及普通人的驅逐。


    他活的很艱辛。


    蘇格蘭粗糙的丘陵地帶所孕育的強壯且富有攻擊性的本地人並不歡迎有著一口英格蘭腔的外地人,不論他是不是一個全然無害的渺小流浪者。他們之中的某些,顯然更想撕碎雷蒙德渺小的身體。


    似乎連蘇格蘭當地的野狗,似乎都能辨識出外地人的氣味,並忠誠的捍衛自己的土地。


    雷蒙德正在被一群,大概是四個還是五個蘇格蘭流浪漢和同樣數量的野狗追逐著。


    為首的大漢,叫嚷著要絞死雷蒙德這個卑劣的崽子。


    雷蒙德知道他應該不是在單純的恐嚇或是開玩笑。


    他手裏拖在地上叮當作響的粗鐵鏈上,明顯沾染著已經變色的幹枯血跡。


    雷蒙德手腳並用的在荒涼的郊外狼狽逃竄著,他身後,幾條癩皮狗緊追不舍。並不時發出一陣陣長嘯,指引自己的主人正確的位置。


    雷蒙德偶爾能用隨手撿起來的石塊逼退靠近的大狗,但是也同樣激發了它們本性之中的殘暴以及好鬥的本能,它們開始嚐試著撲向自己。


    雷蒙德很快就被一隻灰色皮毛的大狗咬住了腳踝,並拽倒在了地上。


    他試著用左腳狠狠蹬踹著那隻卷毛大狗的鼻子,可並不能讓它鬆開越咬越狠的嘴巴。很快,鮮血就開始從大狗的嘴中向外流淌著。大狗努力用四肢扒著地麵,喉嚨裏擠出嘶吼,牢牢控製著雷蒙德的行動。


    剩下的野狗一擁而上,咬住了雷蒙德不停揮舞的手臂,不停蹬踹的左腿。


    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讓雷蒙德迸發出了一股不知何起的力量。


    他猛地甩起自己被一條梗犬咬著的左臂,用那條嘶吼著的小狗當作武器,砸在了咬住自己大腿外側的大狗身上。


    隨著一聲嗚咽,手臂上的梗犬鬆開了嘴巴,向遠處跑去。


    雷蒙德掄起右手,向著距離最近的大狗的嘴側狠狠砸去。左手則從身下摸出了一塊石頭,趁著右拳撤回的空檔,狠狠砸中了大狗的鼻子。


    大狗鬆開了嘴巴,後退了幾步。


    雙手同時攥著剛剛的那塊石頭,雷蒙德向著那隻緊緊咬住自己腳踝的卷毛狗的眼睛的位置重重敲了下去。自小雷蒙德就經常會需要對付野狗,它們的鼻子、眼睛和腰腹是最為脆弱的地方。這一點雷蒙德永生難忘。


    石頭狠狠落下,鮮血頓時四溢。可是卷毛狗仍舊死死咬住不放。


    兩下,三下,四下。


    緊咬著牙關,雷蒙德接連在卷毛大狗的頭部留下了十幾記歇斯底裏的猛擊。


    卷毛狗沒了聲息,可是最後的力氣卻讓它仍舊死死咬住嘴中的腳踝。


    雷蒙德用雙手扒住卷毛狗的上顎,鼓足了力量才扳動了它死去仍舊不肯撒開的嘴,將自己血肉模糊的右腳掙脫了出來。


    剩下的兩條狗夾著尾巴,轉頭跑向了遠處。


    遠處,鐵鏈在地麵上拖動的聲音越來越近。


    雷蒙德知道,他跑不了了。他緊緊握住了手裏攥著的石頭。


    “你這個該死的!”遠遠看見了雷蒙德,也看見了在一旁沒了動作的卷毛狗,大漢叫嚷著,“我要一點一點碾碎你的每一根骨頭,你不會死得太痛快的,你這個英格蘭小雜種!我保證,你不會死得太痛快的!”


    呼吸急促的雷蒙德從身下又摸起了一塊有著明顯尖角的石頭,把它攥在左手的掌心。


    流浪漢們一邊噴吐著汙言穢語,一邊圍攏了上來。


    “嘭!”


    鐵鏈狠狠砸在雷蒙德身邊的地麵上,濺起了一堆碎石和土塊。


    “小賤種!”為首的大漢凶狠的嘶吼著,“我要慢慢殺了你,把你的心髒剜出來,就著你的血一口一口把它吃掉!”


    也許是覺得這樣一個弱小的存在不值得用鐵鏈,大漢隨手把一直拖著的鐵鏈扔在了身後。從腰後掏出了一把匕首,帶著一股猙獰的笑容,走向了雷蒙德。


    “你這個……啊!!!”


    俯身準備用匕首紮向雷蒙德的大漢發出了一陣慘叫,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雙手捂著自己的眼睛,一道鮮血混著黃白相間的黏液從他的指間流淌了出來。


    雷蒙德剛剛把左手的尖石捅進了大漢的右眼裏。


    翻身,丟下石頭,拿起流浪漢掉落的匕首。雷蒙德狠狠將匕首刺向了大漢的右腳腳背,雙手猛地帶著匕首一轉,借著力量把匕首拔了出來,然後在大漢的尖叫聲中,又把匕首刺進了他的左腳腳背。


    雷蒙德此刻的動作無比迅速。


    大漢慘叫著向前撲倒,雷蒙德拔出了匕首,將匕首在大漢的脖頸上狠狠劃了一刀。一道滾燙的鮮血立刻噴湧而出,甚至噴濺到了雷蒙德的身上。


    大漢捂著自己的左側喉嚨,痛罵著,嘶吼著,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隨著他的翻滾,地麵上留下了一灘灘的鮮血。


    “你這雜種!”


    另一個流浪漢撿起了地上的鐵鏈狠狠抽打過來,卻被雷蒙德一閃避開,結果抽到了在地上到處亂滾的大漢身上。大漢頓時停止了翻滾,隨著大量鮮血的噴湧,四肢微微抖動著。


    “/婊/子/養的賤種!”


    又是鐵鏈掃過,雷蒙德仍舊躲避了開來。


    在心髒的強烈泵血之下,雷蒙德覺得這些流浪漢的動作變得有些遲緩,到處都是有機可乘的破綻。而在這持續的狂亂心跳之中,他能感覺到自己似乎還有力量。


    莫名的,他甚至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手持鐵鏈的流浪漢胡亂甩著手中的鎖鏈,但是並不貿然上前,剩下兩個流浪漢似乎也沒有撲上來的打算,他們反而開始彎腰從地上撿起石塊,然後惡狠狠地用石塊投擲雷蒙德。


    雷蒙德能躲閃過大部分扔來的石塊,可是偶爾還是會被擊中。


    幸虧這些石頭都不算太大,打在身上甚至都不能讓雷蒙德覺得有什麽疼痛感。或者說,他暫時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可是流浪漢們似乎並沒有如同他們的帶頭人一樣和雷蒙德近身的打算,他們隻是遠遠的衝著雷蒙德丟石頭,或是揮舞鐵鏈限製著他的行動範圍。


    雷蒙德不得不一邊躲避著飛舞的石塊與飛掠的鐵索,一邊向後緩緩退去。


    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詭異的聲響,像是一大群聒噪的鳥在爭吵。


    正在揮舞鐵鏈的流浪漢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扔石頭的也是,他們開始麵麵相覷。徘徊在他們身邊的野狗們也開始夾著尾巴,不安的踱步著,努力靠近流浪漢身邊。


    “他/媽/的,這裏是不是鄧肯莊園?”其中一個扔石頭的流浪漢對自己的同伴說道,“那個鬧鬼的地方?”


    “好像是,前麵,前麵就是……”


    “該死的!”


    就在這時,在雷蒙德的視線裏,鋪天蓋地一般湧出來了一大群渾身鐵青色,大約八英寸高矮的小東西,它們並沒有翅膀,但卻能發出類似拍打羽翼的聲音並且飛行在空中。它們彼此推搡著,發出尖利刺耳的叫聲,一擁而上撲向了流浪漢和野狗。


    流浪漢的尖叫和野狗的慘叫頓時響成一片。


    雷蒙德甚至看見幾個鐵青色的小東西把一個流浪漢揪著耳朵抬離了地麵,然後猛地撒手,讓這個胡亂掙紮的男人摔倒在地上。


    雷蒙德覺得有點奇怪,那三個流浪漢胡亂撲打著,就像是完全看不見那群鐵青色的小東西一樣。而野狗們顯然能夠看到這些小東西,它們早就慘叫著迅速跑開了。


    流浪漢們也逃走了,抱著腦袋,胡亂揮舞著手,瘋狂地逃離了這裏,就好像後麵有他們看不見的惡鬼在追逐他們一樣。


    而這群小東西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們,繼續跟在流浪漢們的身後,發出尖銳的聲響讓流浪漢們製造出更多的尖叫和咒罵。


    雷蒙德轉過身,看向身後,不遠處的平原中央,有一幢孤零零的歪歪扭扭的建築物獨自聳立著。不知為何,雷蒙德覺得這幢房子歪扭的樣子似曾相識。


    他邁動著腳步,向著那個房子的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便猛地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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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說,你撿到了一個麻瓜?艾比蓋爾,我的向日葵,你大概是被煙草熏壞了腦子吧?”


    裘德,一個瘦小的幹癟老頭,在喝完一杯熱茶之後,對著旁邊的艾比蓋爾,一個略微有些粗壯,有著一頭灰白雜亂頭發的老婦人說道。


    “嗬,”艾比蓋爾嗤笑了一身,露出了滿嘴黑黃稀疏的牙齒,“他可不是什麽麻瓜,麻瓜會被房子外的驅逐咒給嚇跑的。”抽了一口煙袋,吐出一道乳白色的濃煙,在空中化成了一堆細小的蝙蝠,拍著翅膀四散開來,然後消散於無形,“況且,自從七零年以後,就很少再有麻瓜自己送上門來了。”


    “難道是個巫師?未成年的小崽子?”裘德自顧自的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你難道不怕他的長輩或是更可怕的,被霍格沃茨的白巫師頭子打上門來?”


    “他也不是個巫師,”艾比蓋爾深深抽了一口煙袋,“他沒有魔杖,也沒有魔力。我檢查了一下他的腦袋,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什麽?”裘德舉起茶杯輕輕吹著,“金幣?還是什麽古代的遺寶?”


    “被強力的,非常強力的,遺忘咒攪得一團亂的記憶和一團混沌的思維。”艾比蓋爾那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表情,“我又仔細檢查了他,他不單被強力的遺忘咒遮蔽了大段的記憶,整個腦袋成了一團發臭的黏液。他還被更加強力的魔咒封閉了身體裏的魔力,像是鎖在棺材裏的死屍一樣。”她做了一個自我擁抱的動作。


    “這讓我想起了霍格沃茨對付被開除的泥巴種時的措施。”裘德放下了茶杯,“他在哪兒?很多年了,霍格沃茨很少開除學生,然後施以這種最為嚴厲的手段了。我得看看他,見見世麵。”


    “我把丟在了雜物間。”艾比蓋爾又抽了一口煙,“這些不重要,你知道我還看到了什麽嗎?”


    “親愛的,你能不能把話一次性說完?”


    “算了,說了你也不會相信,跟我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話,艾比蓋爾站起身,引領著滿腹疑問的裘德穿過淩亂的客廳,走向了角落裏的雜物間。一個堆滿了垃圾、破爛的狹小房間。在一堆比較平坦的雜物上,雷蒙德正昏迷在上麵。


    “一個小鬼。”裘德看了一眼,滿不在乎的說著,“臭烘烘的該死的小鬼。”


    “你要是這麽看呢……”艾比蓋爾伸出她那宛如爪子一般枯瘦的大手,把雷蒙德的腦袋側向右邊,露出了他的左臉。然後用爪子遮擋住了雷蒙德的嘴巴,“再看看。”


    “梅林的胡子!”裘德發出了一陣驚呼,“這不可能,他們死了,我親眼看到的。最後一個就死在我的眼前……”


    “這也是你親眼看到的,親愛的。”艾比蓋爾幹笑了幾聲。


    “啊,那這就很有趣了,”裘德抓了抓他長滿胡須的下巴,“一個被束縛魔力的小巫師,一個可能出身自那群人的小鬼……哈哈,艾比蓋爾,我的蜜糖。”他的眼中綻放出一陣邪惡的光芒,“我有一個計劃,天呐,我終於能夠試驗那個偉大的想法了!艾比蓋爾,吾愛,我的月亮,我的睡蓮花,我的小雛菊。把這個小鬼交給我吧,如果我能試驗成功,我將是新一任的黑魔王,你就是我的王後!”


    “你想得美,你這個癟掉的爛蘋果。”艾比蓋爾笑著罵道,“他是我先發現的,我一直都沒能找到合適的巫師作為試驗對象。誰能料到一個曾經的小巫師竟然會自己送上我的門前,這絕對比那些愚笨的麻瓜更加適合試驗我的魔藥。他是我的!”


    “吾愛,我的薔薇,我的小百合花。別忙著拒絕我,我想我們可以共同分享這個小鬼……”裘德走向了艾比蓋爾,伸出手在她壯碩的身軀上到處亂摸,“你的試驗和我的試驗並不衝突,甚至,你還能幫助我進行試驗也說不定呢。”


    “你這個惱人的小精靈。”艾比蓋爾嬌笑著,非但沒有抗拒裘德的猥褻,反倒也開始對裘德上下其手,“你不怕我稍微加大一點點劑量,毒死這個小鬼嗎?”


    “你不會舍得的,我的小獨角獸,那些致命的毒藥在麻瓜身上試驗就夠了。”裘德咬住了艾比蓋爾的耳垂,“而我的試驗,你知道嗎,一旦能夠成功的話,我會比那個人更偉大,我會比任何一任黑魔王都更偉大。我甚至能夠成為古往今來所有巫師之中最偉大的那一個!到時我們就再也不用躲在這座荒僻的老宅裏了,我要把霍格沃茲當做我和你的城堡……”


    兩個人很快滾在了地板上,褪下了衣衫,變成了兩條醜陋的肉蟲,彼此堆疊在一起,蠕動著,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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