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鳶離開後,韓清晏坐在案前看著那束五顏六色的野花,唇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忽而一陣冷意襲來,韓清晏打了個激靈。


    抬頭看去就見蕭景珩陰沉著一張臉大步的走了進來。


    他忙站了起來,滿目狐疑地問道:“誰惹王爺你不高興了?”


    蕭景珩的視線落在案上的那束野花上,昨夜他辛辛苦苦采來的花最後竟然便宜了韓清晏。


    越想他就越生氣。


    他一掀衣袍在椅子上坐下道:“今日早朝之上,韓大人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怎的如今又活過來了?”


    韓清晏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道:“讓王爺笑話了。”


    蕭景珩哼了一聲問他:“陶文鳶跟你說了什麽,讓你這麽高興。”


    “她將我們的命運交給了上天來決定,但我不信天命隻信人為。”


    韓清晏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案上的那束野花道:“這花是王爺你昨夜親自采的吧?”


    蕭景珩俊眉一挑,抬眸去看他:“何以見得?”


    韓清晏指了指他的鞋子:“你的鞋子上沾了一些紅色的泥土。


    而據我所知隻有京城二十裏外的青龍坡上才有這種泥。


    巧的是青龍坡常年野花盛開,也隻有在那裏才能采到這樣的花。


    瞧著這些花還這麽新鮮,摘下來的時間肯定不長。


    而且王爺臉上有疲憊之色,定是一宿都沒有休息。”


    他嘖嘖兩聲搖著頭道:“能讓王爺不辭辛苦親自采花相送的姑娘,定然不是一般人啊。”


    蕭景珩低頭瞧了瞧自己的鞋子,確實沾了一些泥土,他回來後就隻換了衣服沒有換鞋子。


    沒想到韓清晏竟能從這小小的泥上就猜到他的去向,不愧是京城斷案第一高手。


    他哼了一聲道:“這花不是陶夫子送給你的嗎。”


    韓清晏道:“是阿鳶送給我的沒錯,但她說是借花獻佛,這花是承恩伯府的宋小姐送給她的。


    難怪王爺剛進來的時候,臉色陰沉地嚇人。


    原來是自己的一番心意人家姑娘並不領情啊。”


    蕭景珩擰著眉一個冷冷的眼風掃了過去:“舌頭不想要,本王可以幫你割了。”


    他本來就已經很鬱悶了,偏偏韓清晏還要來紮他的心。


    “那可不行,下官都是要成親的人了。”


    韓清晏眼中含著淺淺的笑意,眉宇間掩不住的喜色。


    蕭景珩有些意外,他同韓清晏早就相識,那時候他還沒有入仕,隻是一個窮書生。


    當時他父母雙亡,黑心的伯父要將他賣身為奴,是他救下了他。


    後來韓清晏高中狀元入了大理寺,他和秦慕言算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


    因此有關韓清晏和陶文鳶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他問:“她答應嫁給你了?”


    “那倒還沒有,不過我的婚事和淩王殿下你息息相關。”


    韓清晏將陶文鳶的決定告訴了蕭景珩,他道:“宋小姐想要休夫,想必王爺是支持的吧?


    有王爺的支持我和阿鳶的婚事就有希望了。”


    蕭景珩:“……”


    他看著韓清晏越發覺得他像一隻笑麵狐狸。


    “可你看到了,她現在正在生我的氣,連我送的花都被她無情地送給了旁人。”


    蕭景珩故意道:“她既然瞧不上本王,本王幹嘛要幫她?”


    韓清晏攏袖朝著他深深地行了一禮道:“下官不才,願意助王爺一臂之力。”


    他算是明白了,如果想娶阿鳶,就得先幫蕭景珩哄好宋時薇才行。


    他好奇地問道:“王爺到底是怎麽得罪了宋小姐?”


    蕭景珩歎息一聲,將自己做過的混賬事都告訴了他。


    ……


    承恩伯府。


    宋時薇用過午膳後去看了靜娘,她四下看了看問道:“笙哥兒呢?”


    靜娘給她倒了一杯茶道:“老爺把人帶去書房了,說是要親自教笙哥兒讀書寫字。”


    宋時薇問道:“聽說他昨夜歇在了你這裏?”


    提及此靜娘的臉色一沉眼底劃過一抹厭惡之色。


    她點了點頭道:“我還以為他會顧忌周氏不會來我這裏。


    沒想到周氏這剛病倒他就如此迫不及待,想來他們夫妻之間也沒有多少情意嗎。”


    宋時薇壓低了聲音道:“那你可知周氏不是病倒了,而是被下了毒?”


    靜娘聞言不由的一驚,她瞪大眼睛看著宋時薇:“你是說……”


    宋時薇點了點頭:“這就是我幫你的用意所在。


    周氏知道太多我爹的秘密,也正是因此他守著這萬貫家財才不敢尋花問柳。


    我爹把你和笙哥兒留下,以周氏的脾氣如何肯罷休,她鬧得越凶下場就會越慘。


    果然如我猜測的那般,我爹不願再受周氏的脅迫所以動手了。


    隻不過他做得很是隱秘,不會讓人懷疑罷了。


    想來當年我娘也是這麽“病”死的,想要扳倒我爹,周氏才是關鍵。


    你說她如果知道自己中了毒,會不會同我爹鬧個魚死網破?”


    靜娘恍然大悟,原來宋時薇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她心生佩服問道:“那我們要等到何時動手?”


    “這首先得想辦法給周氏提個醒,但不能太明顯。”


    宋時薇道:“以我爹的謹慎,所下之毒一定是慢性毒藥,但他們夫妻多年難保他不會心軟。


    所以隻要我爹舍不得你,那他殺周氏的心就越堅決。”


    “我明白了。”


    靜娘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隻有抓住宋莫亭的心讓他對她神魂顛倒,周氏才會死得更快。


    她看著宋時薇有些擔心地問道:“聽說,你夫君和二小姐勾搭在了一起,你真的沒事嗎?”


    宋時薇聳了聳肩:“一個狗男人罷了,妹妹如果喜歡我送給她便是。”


    靜娘噗嗤一笑,她是真的很喜歡宋時薇。


    她清醒且睿智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該做什麽。


    她就像是執棋者,運籌帷幄間決勝於千裏之外。


    靜娘端起麵前的茶盞朝著她敬了一杯道:“那就祝你早日和離。”


    宋時薇碰了碰她的杯子道:“不是和離,是休夫,我要做南離史上第一個休夫的女人。”


    靜娘眼睛一亮,絲毫不覺得宋時薇的休夫之言荒唐。


    她笑著道:“那就祝你得償所願,前途坦蕩。”


    宋時薇喜歡這句話,得償所願,前途坦蕩。


    她一定會的。


    兩人各自飲下手中的茶,就見一個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道:“靜夫人,不好了,小公子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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