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人們常說一句話:女兒得了母親真傳,一點不假。


    林太傅雖受人敬重,但他家的醃臢事京中誰能不知。


    林珊珊的母親顏氏是林老婦人姐姐邱以梅的獨女,因不滿家中安排的婚事,偷跑出門,結果挺了個大肚子回來。


    誰也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她卻硬是要生下孩子。


    孩子生下一周歲後,顏氏母親病重,隻能將她們孤兒寡女托付給林老夫人。


    林老婦人對顏氏母女極為照顧,甚至起了讓自家小兒子照顧她的念頭。


    這小兒子正是三公子林見山,他幾番鬧騰,就是不願意。


    結果這顏氏竟爬了林見山的床,直接帶著女兒一頂小轎進了林家,氣得即將臨盆的薛氏早產。


    林見山無法阻止不了林老夫人在自己房中塞了人,直接帶著薛氏搬到客棧,薛氏過了月子便直接回到秀州。


    隻有每年家中長輩生辰才偶爾回來一趟。


    林太傅二老無法,隻能隨他去了。


    林老夫人對顏氏母女極好。對林珊珊更是寵愛有加,就連家中其他孫子孫女都比不過。


    更別說遠在秀州的孫子孫女更是一點祖孫情也享不到。


    眾人聽到這事,連連唏噓,更是直言林太傅夫婦二人老糊塗。


    眾人為林見山一家頗為不值,可太傅府眾人不管旁人怎麽議論,該吃吃,該喝喝,毫不在意。


    真是一家子奇葩。


    趙貴妃對林太傅一家的做法很是嗤之以鼻。


    要是以前她定會和一些嬪妃,貴夫人吐槽。可如今她絕對不敢。


    那林太傅正是林鴻遠,秀州城崇德縣縣令林見山的父親,林昭,林仙仙的祖父。


    林鴻遠十五便考中舉人,是家中的驕傲。原本眾人都期望他一舉成為進士,進入朝堂。


    然而世事難料,林鴻遠多次落榜。家中積貧,父母也是接連抱憾離世。


    林鴻遠心灰意冷,便在家鄉辦起來學堂,一心研究學問,傳播思想。


    街坊鄰居雖說對他或惋惜,或同情,或鄙夷,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學問。


    在他二十六歲那年,林鴻遠以一篇《生民賦》名動江南,其中關於土地分配,賦稅繳納等有著獨特的見解。


    次年,先帝下旨破格接見林鴻遠,二人相談甚歡。先帝更是破格讓其進入秘書省,參與編史修誌。


    其後在戶部全力支持下創辦青陽學院,擔任院長一職,廣招學士。多年來學生廣布天下,美名遠揚。


    皇子和重要大臣的子孫更是在其手下受益良多。


    就連當今的嘉佑帝也曾是他的學生,便是如今也時常與他閑談,聽取他關於政事的見解。


    因此趙貴妃雖然看不慣林太傅的家風,也討厭林珊珊,但也不敢說什麽。


    對於自家兒子今日站在林珊珊一邊,她也覺得十分正確。


    不過她私心並不希望他和林珊珊走得太近,她怎麽說也是個私生女,入不了林家的族譜。


    畢竟林見山的政績並不差,即便不想回京,但到底要顧忌一雙兒女。


    可是現在林太傅是皇子的老師,林珊珊更是可以說和皇子、公主一同長大,其情分遠超旁人。


    因此林珊珊對趙貴妃而言極為礙眼。


    更別說還動不動破壞了她的計劃。


    門外的顧雲暮渾身冒著冷汗,他知道的。


    從趙貴妃讓他多帶著如嫿走動,從如嫿三天兩頭來找他,他便知曉。


    母妃明明看不慣大伯一家,卻偏偏寵愛如嫿。


    明明眼中對如嫿的一言一行滿是鄙夷,卻總是將如嫿請進宮。


    明明總讓自己帶著如嫿走動,卻不讓如嫿與自己單獨在一處。


    母妃分明是不想自己和如嫿有牽扯,偏偏利用自己為如嫿和太子搭橋。


    顧雲暮心下發寒。


    他知道母妃與皇後表麵上姐妹情深,但私下裏卻對皇後極為不滿。


    他與太子顧雲蕭,世子爺顧寒楓一同長大,情意深厚。


    可趙貴妃卻總說皇家無真情,笑話他太天真。


    他不明白,皇家殘酷往往是要傷了所有人,明明這種痛大家都接受不了,為何還要去接受。


    他和自家兄弟這般不是挺好的嘛。


    可他沒辦法和母妃說,因為她隻會怪自己沒骨氣。


    “見過殿下。”丫鬟的請安聲拉回了他的思緒,他連忙進入大殿向自家母妃請安。


    趙貴妃斜靠在榻上,以手扶額,定定的打量著自己的兒子。


    幾日不見,她的暮兒高了些,也瘦了些。


    “你去送如嫿了?”是疑問,語氣卻是肯定。


    “是。”


    其實也不是,他隻是偷偷跟著 看她出了宮。


    可顧雲暮不敢反駁,畢竟錢嬤嬤派的人看到了他。


    “暮兒,你太仁善了。”


    也太蠢了。


    這宮中,最要不得仁善,也最怕蠢。


    既然袖手旁觀,就該旁觀到底才對。


    顧雲暮正準備接受趙貴妃的教育。


    就見趙貴妃起身,笑眯眯地拉著他坐下。


    顧雲暮心下跳了跳,自家母妃的笑怎麽看都有點不懷好意。


    果不其然,接下來就是一堆對趙如嫿的誇讚。


    什麽如嫿心地良善,在外要護好她,不要讓旁人欺負她。


    什麽要知道分寸,如嫿要麵子,下次傷心他不該跟著。


    什麽太子當著他的麵打如嫿的臉,不給他麵子。


    ——


    顧雲暮頭疼,早知道他就不來了,反正每次都是這些話。


    說來說去左右都是暗示趙如嫿人美心善,要為太子和趙如嫿創造機會。


    顧雲暮心下憋屈,更是悲涼。


    “小姐,這父母倆太壞了。”銀兒氣憤道。


    林仙仙撅著嘴,也是滿臉鄙夷。


    “父不父,子不子,落湯雞扮鳳凰,一家子奇葩。”


    銀兒“噗嗤”一笑,“小姐,你真有經驗。”


    林仙仙斜睨了她一眼。


    林仙仙突然推了推銀兒的胳膊,銀兒慌亂地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趴下身子一動不動。


    林仙仙將耳邊的頭發全部攏到另一側,朝她挑眉一笑。


    真是個膽小鬼。


    還是個有經驗的膽小鬼。


    銀兒知道上當了,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林仙仙抬手將眼前的被子微微掀了掀,兩人猛地吸了幾口空氣,瞬間覺得神清氣爽。


    借著夜明珠微弱的光亮,兩人再次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話本。


    “小姐,你說員外會相信自己的親女兒嗎?”


    “不會,你看他假女兒一哭他什麽都顧不上了。”


    “可的確是她的錯呀。”


    “所以員外女兒才罵他眼瞎。”林仙仙小心地甩了甩兩隻臂膀。


    銀兒將夜明珠換了一隻手拿著,同樣活動活動酸痛的手臂,“當他女兒真倒黴。”


    林仙仙點點頭算作回應。


    銀兒皺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隨即恍然大悟,“小姐,這個員外的真女兒是不是很像你?”


    林仙仙扭了扭身子,右腳腳趾在左腳心撓了撓,語氣不悅,“才不像我。”


    銀兒撇了撇嘴,明明就很像啊。


    “要是我,才不會這麽窩囊。”


    也對,小姐才不會逆來順受呢。


    看著林仙仙動來動去,銀兒滿臉困惑。


    聽到林仙仙說有蚊子,銀兒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伸手就把被子都掀了,想看她的腳。


    完了。


    林見山手中握著扇子,一頓一頓敲著手掌,看著麵前臉頰通紅,頭發散亂的一對主仆,神色不愉。


    “我一定會把林珊珊和林鴻遠打得跪地求饒。”林仙仙語氣激動。


    仿佛那兩人就在自己麵前,她還伸手向虛空中搗了兩拳。


    “我就說有蚊子——吧?”


    林仙仙轉過頭,就看到不知何時出現的林見山,林仙仙心頭一哽。


    王彩蝶她說得對。


    她林仙仙不是在受罰就是在受罰的路上,的的確確足夠成為他們眼中的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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