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仙的臉隱沒在黑暗中,雖未說話,顧寒楓卻察覺出她的失神。


    “今日是我唐突了,明日我舅母會過來為我親自像林太傅他們賠罪——”


    大嶽,女子及笄後可商議婚事,但也不乏多數人家會在女兒及笄前,就開始為其挑選夫婿。


    不過做是一回事,說是另一回事。


    可顧寒楓打小一個人,又是早早投身政務中,他不得不承認他對這些事並不精通,也無形中委屈了林仙仙好幾次,也難怪林啟他們有時看自己眼神很是怪異。


    林仙仙其實想說沒有必要的,但想想婚事不隻是他們兩人的事,便沒有開口。


    隻是她不明白為何傾城公主會對自己那麽熟悉,是真的對身邊的男人動了真心,要不然也不會那般氣急敗壞。


    “當初為了調查陛下遇刺的事,我是在北遼遇到蕭木威和蕭如煙的,得了他們一點消息而已,先太子的事,蕭木威也算幫了忙,不過僅此而已。”


    驛站中,蕭如煙打翻蕭木威端來的飯菜,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便坐到了窗邊。


    蕭木威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沒有上前,隻是隨意地撩開衣擺坐在了凳子上。


    “你不是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嘛,又何必如此傷心?”


    蕭木威喝著茶水,神情平淡,那姿態像是在說蕭如煙小題大做了。


    “四哥,你真是我親哥嘛,你為何不向著我?”


    大殿上攔著她的幸福,不向著她,任由她被人壓一頭,如今還來說教她。


    “向著你?如何向著你?那不是打架,不是比試,而是婚姻大事,你以為你是公主,旁人都要向著你?煙兒,哪怕在北遼,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像是很少看到高傲的她有今日這般狼狽,有如今這般失落,蕭木威甩掉腦海中雜亂的思緒,輕聲勸道:“煙兒,婚姻大事玩,不可強求。”


    不可強求。


    不可強求。


    不可強求。


    蕭如煙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的,她難以接受,神情有些失態。


    “憑什麽?四哥,那個林仙仙要什麽沒什麽,顧寒楓為什麽就要娶她呢?我哪裏不好了?”


    蕭木威有些慍怒,他上前扶著她的肩膀,語氣嚴厲,“蕭如煙,你給我記清楚了,顧寒楓他娶不娶你和你好不好是兩碼事,我的妹妹不是那種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人。”


    “我——”


    “更何況你與顧寒楓不過見了一麵,說了隻言片語而已,你那般優秀,究竟看上了什麽?你指望這片刻的緣分就讓顧寒楓娶你,你希望他是看上了你什麽?”


    蕭如煙張著嘴,連呼吸都忘了,臉色漲得通紅,她一時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不能思考。


    蕭木威看著她安靜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相信給蕭如煙足夠的時間,她會想清楚的。


    “那五哥呢,為何還要勉強?你明知道她現在有多討厭你,你還要堅持,為什麽我不行?”


    蕭木威剛要拉開房門,背後就傳來蕭如煙或疑惑或嘲諷的聲音。


    “至少——我們有曾經。”


    這回答,蕭如煙並不滿意,因為她並沒有得到什麽安慰,而是更心塞了,還不如她一個人自療。


    不等丫鬟說什麽,蕭如煙連忙吩咐她們都出去,她對著燭火獨自思索著心事。


    那邊,蕭木威剛走了沒幾步,迎麵就碰到了五皇子蕭齊青,對方一臉的幸災樂禍。


    “堂堂北遼的公主,在他國宴會上撒潑打諢,丟盡了臉麵,也不知父皇會怎麽想?”


    “你敢威脅我?”


    蕭木威原本平靜的麵孔頓時淩厲起來,他看著蕭齊青的眼神,像是要把對方紮成篩子。


    “不——不,皇弟我就是擔心,以咱們六妹的心思,這次和親怕是很難,若是不成,隻怕父皇那邊不好交代——”


    蕭木威收回目光前還白了他一眼,神情間滿是嘲諷,像是在說與他無關。


    直到蕭木威離開,蕭齊青淬了一口,麵色猙獰,“他還把自己當成是原來那個受盡恩寵的皇子呢,簡直是異想天開。”


    “主子,攝政王那邊說咱們還是要和大嶽和親的,如今六公主這怕是難了。”


    “那就當給她一個教訓,真將自己當個人物了,我倒要看她怎麽收場,可別到時候灰溜溜地回去了,讓全北遼被她拒絕過的男子笑掉大牙——”


    想象著蕭如煙低著頭,遭人奚落的樣子,蕭齊青忍不住現在就笑了起來。


    那身邊的主子見自家主子心情頗好,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也不知是嘉佑帝下令,還是上京的百姓足夠寬宏大量,蕭如煙很是驚訝沒有多少百姓提到她昨日在宴會上的行為。


    可她更驚訝與於,同樣沒有人提及顧寒楓的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好諾言。


    她死寂了的心思又有些活絡起來。


    可看到鎮國將軍府的馬車朝著太傅府而去時,她的心又慌亂起來,連忙跟上前去。


    餘氏下了馬車,才發現周圍圍了一群看熱鬧的百姓。


    有個漢子藏不住話,身邊的婦人拾掇了兩句,就立馬朝著餘氏問道:“裴夫人,今天可是來商議顧世子和林三小姐婚事的?”


    餘氏這些年來一直操持著鎮國將軍府裏裏外外的事,雖說一切交際都很妥當,但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直白的問話的,她吃了一驚,多少有些不習慣。


    “妾身隻是有些事情找顧三夫人幫忙,並無其他。”


    這話哪裏有人信,那漢子哈哈大笑起來,也沒有不惱。


    “幫忙好,幫忙好啊,那就祝裴夫人得償所願——”


    那漢子說完話,周邊的百姓也跟著笑眯眯地附和著。


    蕭如煙看著這副場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她拉住其中一個婦人,神情是掩飾不住的疑惑。


    “她——她那話你也信?”


    那婦人瞥了一眼蕭如煙,撇了撇嘴,神情很是不屑,“不信啊,那又怎麽了?”


    蕭如煙剛想問如此場麵的緣由,就聽那婦人繼續道:


    “這上京誰不知顧世子和林三小姐情投意合,也就那兩家人自以為瞞得好好的。就說這兩人郎才女貌,一個守護大嶽,一個守護百姓,簡直是不能再登對了——”


    蕭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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