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ktv前,剛剛吃完飯的白漫晴和葉薇、黃玲三個人正從出租車上下來,臉上洋溢著滿足與期待。


    推開門,白漫晴徑直走向櫃台,葉薇和黃玲跟在她的身後,目光在四周遊移。突然黃玲小聲對白漫晴說,“晴姐,那邊好像有帥哥在看我們。”


    白漫晴聞言,隻是輕輕一笑,並未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而是走到櫃台邊等著前一個問詢的人結束。


    倒是葉薇聽到黃玲的話,迅速轉過了頭,目光在人群中搜尋片刻後,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思索。看著對麵的人,她隱隱覺得有些眼熟。她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似乎在哪見過,至於具體在哪,她怎麽也想不起來,她的直覺告訴她應該是與白漫晴有關。


    葉薇輕輕撞了撞白漫晴的手肘,“晴姐,那邊好像有人在看你。”


    白漫晴這才緩緩轉過身,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最終落在了那個朝她們走來的男人身上。白漫晴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連忙對正朝她走過來的李東陽揮了揮手。


    “你怎麽也在這裏?”白漫晴問道。


    “剛和幾個朋友吃完飯,大家說來唱個歌,就一起過來了。怎麽樣?要不要一起?”李東陽說道。


    不等白漫晴回答,黃玲已經從背後輕輕拉了拉白漫晴的衣服,咬著牙小聲說,“同意同意。”


    白漫晴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那你朋友他們不會介意吧?”


    “不會不會,有些你也認識的,豐榮、沫沫,還有另外幾個朋友。”


    看著黃玲和葉薇期待的眼神,白漫晴隻好微笑的同意,“那就打擾了。”


    走向包廂的路上,白漫晴問詢李東陽具體還有哪些之後,發現這些人似乎都是可能對郎曉宇的生意有幫助的人。於是,她問李東陽自己可不可以再叫上郎曉宇,李東陽自然是同意。


    白漫晴就立刻拿出手機,給郎曉宇發去了消息。


    包廂裏,裏麵已經有人在唱歌,屏幕上正滾動著歌詞。見他們進去,歌聲戛然而止,大家互相做了個簡單的介紹,輪流點著歌,氣氛很快就又熱鬧起來。


    回到家中,沈石溪放下背包,換上了一身舒適的運動服,決定出門去跑步。


    夜幕下的街道,路燈的光芒十分柔和。沈石溪的腳步在人行道上快速而有力地移動著。走到湖邊的跑道上,腳上的速度開始變快,他的呼吸也逐漸變得急促起來。


    汗水順著額頭流下,讓他能短暫的忘記現實,沉浸在奔跑的快感裏。


    然而,跑著跑著,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他假裝沒聽到,繼續奔跑,但鈴聲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他隻好停下腳步,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他爸爸。


    沈石溪深吸了一口氣,接通了電話,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又怎麽了?”


    電話那頭,沈爸爸劈裏啪啦的質問聲傳來,“你怎麽跟你弟弟說的?剛剛你弟弟打來電話,一個勁地哭,還說他錯了之類的,你到底跟他說什麽了?他也就是沒回家而已,你至於說那麽嚴重嗎?”


    沈石溪感到非常無奈,原本煩躁的心情又多了幾分沮喪。抱怨他弟弟不回家的是他爸爸,現在反過來,說自己不該說弟弟的也是他爸爸。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麽?


    沈爸爸繼續說著,但沈石溪已經不想再聽下去。


    “行行,是我的錯,是我多管閑事了。以後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管,我不管行了吧。”說完,沈石溪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沒幾秒鍾,電話又再次響起,依然是他爸爸。


    沈石溪再次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把手機給關了機,他真的隻想清靜清靜。


    深呼吸了幾口,他又重新開始跑步,但這次他跑得更快,更激烈,仿佛要將所有的負麵情緒都甩在身後。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順著臉頰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跑道上。


    然而,長時間的劇烈運動讓他的身體逐漸出現了不適。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心跳如鼓擂般在胸腔內回響。他的身體在抗議,但他的意誌力卻在驅使著他繼續前行。


    終於,沈石溪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襲來,他的腳步開始踉蹌,身體搖搖欲墜。他拚盡最後的意誌力,支撐著自己走向路邊的一家商店。商店的燈光溫暖而明亮,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盞燈塔,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著商店老板說道,“老板,麻煩給我一瓶飲料。”


    商店老板看著一臉涮白搖搖晃晃的沈石溪,嚇了一大跳。想都沒想,就立刻從貨架上拿過一瓶飲料,並迅速幫打開瓶蓋遞給了沈石溪。


    沈石溪一手接過飲料,一手撐在櫃台上,大口大口地把飲料灌了下去,溫潤的液體流入他的喉嚨,給他帶來了些許能量。他閉著眼睛,站在原地緩了緩,感受著身體的逐漸恢複。


    幾分鍾後,他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世界再次變得清晰明亮起來。他感激地看向商店老板,用微弱的聲音說道,“謝謝。”


    隨後又拿起手機,開了機。微信跳出來許多消息,有來自他爸爸的,也有來自他弟弟的,但他都直接忽略了。他直接打開支付錢包付了錢,然後再次對商店老板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沒事的小夥子,看你剛才那樣子,我也挺擔心的。你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商店老板微笑著說道。


    沈石溪搖了搖頭,“沒事,我剛才就是運動有點急了。”


    商店老板又從旁邊拿了一袋麵包遞給沈石溪,“你估計是低血糖了,吃點麵包墊墊肚子吧。”


    “謝謝老板,不用了,我等會就去吃飯了。”


    再次向老板道謝後,他離開了商店。走到附近的一家餐館,點了一份熱騰騰的飯菜,慢慢地吃著,感受著食物帶來的溫暖和滿足。


    吃完飯後,沈石溪又買了一些水果,回到了剛才的商店,將水果送給了商店老板,再次感謝他的善意。商店老板在他的再三勸說下笑著接受了,“沒事,誰都有困難的時候,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拖著疲憊的身軀踏入家門,忙碌與壓力仿佛隨著那扇門的關閉而被隔絕在外。然而,內心的煩躁與低落卻如影隨形地纏繞著他,讓他難以釋懷。


    沈石溪徑直走進浴室,打開淋浴,試圖讓溫暖的水流衝刷掉自己身上的疲憊和煩躁,但那份憂愁卻如同頑固的汙漬,怎麽也衝刷不掉。


    洗完澡後,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換上舒適的家居服,而是直接穿著浴袍,濕漉漉的頭發隨意地搭在額前,就走到臥室靠在了床上。沒有任何聲音的臥室安靜的可怕,他的腦海中開始像播放電影般回放著一天中的點點滴滴,那些不如意的事情如同鋒利的刀片,切割著他的心。


    這時,他想起了白漫晴,每當他心情低落時,白漫晴總是那個能讓他感受到溫暖與安慰的存在。他渴望著跟白漫晴分享自己的感受,尋求一些慰藉。他拿起手機,給白漫晴發了條消息,“回家了嗎?”


    等待回複的時間似乎變得格外漫長,每一秒都像是被無限拉長。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手機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提示音。但卻沒有任何聲響。


    他又給白漫晴撥了個視頻電話,依舊沒有任何回音。


    放下手機,他試圖給自己找點事做,先是去把濕漉漉的頭發吹幹,然後又拿過一本書,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他始終心不在焉,又拿過手機,看著毫無動靜的微信發呆。


    目光在不經意間的瞥向了手機屏幕的左下角,紅紅的數字提示著仍有幾條未讀消息。沈石溪知道,那是來自他爸爸和他弟弟的消息,是他故意忽略的消息。


    深吸一口氣,手指輕輕滑過屏幕,沈石溪點開了和他爸爸的對話框。屏幕上的文字如同細小的針尖,一字一句地刺入他的心房。爸爸告訴他,剛才電話裏想告訴他的是,他弟媳婦已經生了,是個女兒;他弟弟昨天去到金河但沒回羅河,就是因為他弟媳婦的預產期突然提前,所以弟弟心急如焚地趕了回去。


    看到爸爸的消息,沈石溪為他弟弟感到開心,打心裏恭喜他。又有點後悔選擇了在傍晚跟他弟弟說那些話,早知道就等過些時候再聊好了。


    繼續往下滑動屏幕,他又看到父親帶著幾分語重心長的叮囑,“兒子啊,我知道你一直關心著這個家,但有時候,我們也需要多一份理解和包容。你弟弟他也是個有擔當的人,隻是有時候表達方式不夠成熟。你作為哥哥,應該多引導他,而不是一味地責備。你記得給他道個歉。”


    沈石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段話,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需要道歉?弟弟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為什麽他的不成熟就能被包容和理解,而自己還應該道歉。


    但他也不想和他爸爸辯論,隻是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就退出了對話框。


    緊接著,他點開了弟弟的消息。第一條消息十分簡短,“哥,今晚19點50分,孩子出生了,母女平安。”


    19點50分生的孩子?


    沈石溪愣住了。那不是······


    他迅速查了下他和弟弟的通話時間,19點58分。


    沈石溪內心開始崩潰,弟弟要告訴他好消息的時候,他竟然在批評弟弟。他回想起和弟弟通電話的場景,自己在弟弟成為爸爸的那個時刻,正義正言辭的激烈的批評著他。


    天啊!


    沈石溪瞬間覺得天真的塌了。當時的誤解和憤怒是如此的無理和自私,他心裏的愧疚感瞬間直衝頭頂,讓他感到無地自容。


    他覺得批評弟弟時的自己簡直就是個惡魔,不可饒恕的惡魔。


    他甚至不想承認,那個人是他!


    如果時間能倒回,他真想立刻回到那個瞬間,堵住自己的那張嘴。


    信息下方,還有弟弟長長的幾段消息,但究竟說了些什麽,沈石溪已經沒有心思細看,腦子全被負罪感占據。


    “弟弟,恭喜你們迎來新生命。”沈石溪又轉賬發了個紅包,“祝我的侄女健康快樂成長!”隨後又倉促的表達了自己的歉意,“晚上的電話,對不起。是我太不成熟了。”


    他是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此時的沈石溪,迫切的想要找白漫晴傾訴,於是他又給白漫晴打了個視頻電話。


    這一次,視頻被無情的掛斷了。


    幾分鍾後,他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白漫晴的消息。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並不是他期待的視頻電話,而就是一個視頻。


    好奇地點開視頻,隻見畫麵中是一片略微昏暗的背景,中央是一塊手機屏幕,屏幕上滾動著歌詞,而伴隨著這些文字的,是白漫晴那熟悉的歌聲。


    聽著視頻中白漫晴輕快的聲音,沈石溪就感受到她了此時快樂的模樣,他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仿佛看到,自己和白漫晴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牆,將他們分隔在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裏。


    白漫晴的世界裏,有音樂,有朋友,有同事,有工作,充滿了歡聲笑語,自由而熱忱,是如此的明亮而溫暖;而自己的世界,好像有些灰暗,有些沉重,充滿了煩惱與憂愁。


    白漫晴的那份快樂是如此純粹而美好,似乎與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這樣的對比讓沈石溪感到更加孤獨與無助。又讓沈石溪覺得,自己的煩惱不應該成為白漫晴的負擔,他不忍心也沒有資格去打擾白漫晴的快樂,更何況,即使將自己的苦惱告訴白漫晴,也無法改變什麽,反而隻會讓她擔心和分心。


    於是,他想了想,最終隻是給白漫晴回複了幾個大拇指表情,叮囑白漫晴早些回家,回家注意安全。最後又加了一句,“等會如果我沒回你消息就說明我已經睡著了。”


    白漫晴很快給他回複了一個簡單的“好”字,顯然她的注意力還在歌曲上。


    房間內,隻剩下沈石溪的呼吸聲。


    順勢倒頭躺下,可柔軟的床墊在這一刻也失去了往日的魅力,無法給予他絲毫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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